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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僵屍新娘 10

靖子耐心檢索着腦海中一團團的回憶。發生在海邊的、煙花祭的，乃至旅館的。

看得出來小鳥涼介上位的心思是攔不住的，幾乎每一次見面，他都在努力地把話題拐到“人只能喜歡一個人、喜歡他就不能再喜歡森見新雨、一定要解除婚約”上，口頭争吵也變成了肢體推搡，和好的尺度也越來越大。

難怪，會讓神尾繪子穿婚紗給他看了之後又撕掉……

這次，是在他租住的狹窄地下室，手機被随意地放在了低矮的小桌上。靖子感覺自己的視角就像是監控一般。

又是争吵，這次神尾繪子哄累了，她不介意情人的出身和環境，但是她厭倦了對方一遍遍地提起自己的正宮。

小鳥涼介自然不讓她走，拽住她胳膊的手非常用力，她氣急還是要走，掙紮時，不受控制地倒向了右邊。

這本來是小情侶之間的正常打鬧，靖子注意到，放在地上的插排電源線絆了神尾繪子的腳。幫兇。

而右邊是這個狹小地下室的小桌，上面放着手機。

神尾繪子的側腦磕在桌角，尖銳的桌角在她右腦鑿出一個坑，只一瞬間，她腦後就流出了大灘的血。

即使這樣，立刻叫救護車應該也是有救的。靖子看見神尾繪子一只手摸着出血口，一只手想要站起來，似乎是乏力，她只能伸向小鳥涼介求助。

可小鳥涼介只是站在原地，紅着眼睛觀賞她的生命流逝。

看了一會後，神尾繪子約莫是死透了。

他動了動腳，走到神尾繪子的手提袋前，摸出她的手機，以及裏面的錢包。

靖子知道裏面有張卡神尾繪子告訴過他密碼，本來就給過他幾回，回回都被他清高地以“我不能拿繪子的錢”為由給退了回來。

靖子也注意到他取了錢就想離開霓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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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理掙紮，他到底是買了刀，回到了地下室，把心愛的人切割可以裝進行李箱的塊狀，并把行李箱運到山上掩埋……

靖子控制不住嘆了口氣。

她睜開眼，對上森見複雜的眼神。

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天都黑了，路卡卡、寺本加爾和神尾榮治都看不見人了，只有森見新雨站在她的面前等待着。

事情的真相，和他猜的似乎八/九不離十。

“繪子……”他動了動嘴唇，但沒有能夠說出完整的句子。

“她喜歡你。”靖子果斷告訴他，“即使是在小鳥涼介的面前，她也堅定地說她喜歡你。”

“謝謝。”森見新雨說。

靖子連夜帶他找到了小鳥涼介的藏屍地。

至于小鳥本人的死亡，大家衆口一詞，對警方指認是神尾榮治的責任。之所以會和小鳥一起出現在廢舊的工廠，只不過是一些感情糾葛罷了。

錄完口供都快天亮，靖子忽然想起什麽問路卡卡：“前輩你下午和神尾榮治争的主神，是世界政府的那位嗎？”他們說得煞有介事，像是真的跟對方有所接觸一樣。

路卡卡以堪稱奇特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許久：“後輩沒有收到過她的指令嗎？”

靖子搖搖頭：“它的指令？”

路卡卡想了一會，笑了：“沒準等後輩通過見習期就能聽到了。”

靖子頓時失去興趣，什麽指令還要成為正式記者才能聽，架子這麽大。

森見也錄了口供，徑直向他們走過來，眉眼間皆是疲憊：“警視廳需要直系親屬确認屍體。”

如靖子所料，神尾榮治那家夥對姐姐遇害又複活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不願意參加DNA檢測。屍體已經腐爛，面容是不足以辨認的。

靖子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敢見未婚妻，希望她能夠代他把真相告訴……神尾繪子本人。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母胎單身的，是怎麽知道的，也許是這段時間受到神尾繪子2.0的戀愛觀影響太多了。

“要去繪子家嗎？”她問。

“不用，”森見聲音沉沉的，“天亮了她們應該會過來。”

他說的是“她們”。

靖子見到神尾繪子的外婆後才明白，對方只不過是為了神尾榮治的殺人案來的，根本沒有确認屍體的想法，不聽森見說完就拒絕了。

這之前，她和森見一同坐在警視廳的公共座椅上，路卡卡去車裏睡覺了，寺本加爾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坐在她旁邊，遞過來一罐溫熱的速溶咖啡：“要喝嗎？”

靖子搖搖頭：“這種東西對我這種心髒不好的人難道很好嗎？”

加爾一個醫生，不該犯這種錯誤。

“……辛苦你了。”他說。

靖子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許怪異，扭頭看到一只紅透了的耳朵。

她忽然覺得開心：“寺本醫生剛剛是不是忘記了，我是你患者的事情。”

“嗯，”寺本加爾爽快承認，“我只當你是同伴。”

“你其實想說‘同夥’的吧？”

“這個形容确實更精準。”

“為什麽……”困意忽然排山倒海，靖子感覺自己一瞬間神志不清，腦袋亂晃，只剩一絲意志力還在惦記着和對方的插科打诨，“這麽輕易就承認了……”

朦胧中，感覺有人把她的腦袋撥到肩膀上。徹底睡過去之前她聞到奇特的香氣，似乎是玫瑰和什麽花的味道。

“想和你成為同夥啊。”他好像這麽說。

再清醒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她獨自半躺在座椅上，身上蓋着黑色的風衣。

再然後，靖子見到了神尾繪子的外婆，對方在見到她的時候瞳孔很奇異地放大了，靖子不知道什麽原因，對方不打算對她說什麽，直接去了神尾榮治的審訊室。

靖子和神尾繪子站在特殊玻璃外面，看着“外婆”拿拐杖在神尾榮治身上狂敲：“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這點事辦不好，被人抓現行……給我直接滾出家譜！”

神尾榮治則縮着脖子不停閃躲。

其實是2.0，靖子在自己心裏補充。

她不知道神尾外婆為何這麽生氣，而且她不是字字句句都在暴露真正指使神尾榮治幹壞事的人其實是她麽？

但這只是走神的時候想的。

她緊張于應該怎麽告訴神尾繪子“你要找的出軌對象不是什麽真愛而是徹頭徹尾的人渣，但沒關系，已經被你弟給幹掉了”，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不由自主地嘆氣。

“沒關系的，靖子小姐。”反複幾次後，神尾繪子2.0忽然扭頭安慰她，“我已經知道了。”

靖子看見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閃爍着淚花，還在努力對她微笑。

“是的，森見哥哥已經和我說了，他本來想托你轉告我的……他的新娘已經去世了，而我只是個仿冒品……我們的婚約取消了。”

靖子只覺得自己像是被誰敲了一記悶棍，耳邊嗡嗡的。

原來，森見不見人影，還是去找了神尾繪子2.0說明情況，他這人挺殘忍的。這是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

接着，她注意到自己腦子裏，突然多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和她平時腹诽、自說自話的嗓音如出一轍，卻有着明顯的機械感。

“隐藏協議V44條：死亡只是一種體驗。”

“隐藏協議V44.1條：vip可為死亡者申請複活，但申請者與複活者需遵守隐藏協議V44.2條。”

“隐藏協議V44.2條：洩露隐藏協議內容者将被系統依照協議抹除。”

……

伴随着“心聲”出現的，還有明顯的頭痛。靖子忍着頭痛，陪在神尾繪子2.0身邊，去辨認屍體。

負責的女警官問：“死者是你的什麽人？”

神尾繪子2.0如實回答：“我自己。”

靖子福至心靈，幾乎是在神尾繪子說話的同時伸出手要阻止，但只是徒勞。

警官錯愕了一瞬，但以為是開玩笑，低頭拿起登記表寫了什麽，要遞給神尾繪子2.0時，她皺起眉頭：“家屬跑哪去了？”

靖子沒辦法回答她。

她不能說，神尾繪子2.0就在回答了那三個字之後，從她眼前，眼睜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