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05

詛咒裏的世界 05

“還滿意你收到的禮物嗎?”上島娜娜低頭裝作挑選水果的模樣,高高的蛋糕正好将她半身遮了個徹底。

靖子比她還要警惕地觀察四周,衆人都沉浸在西源零的發言裏。寺本加爾被誰絆住了,理香拿着單反說是要找構圖點,此刻也不知去了哪裏。

她對上島娜娜說:“不知道該用膽大包天還是什麽來形容你。”

“哦,先別急着抓我。”上島娜娜直起身子,邊說邊晃着手中銀質水果小叉,滿眼狡黠,“同是你親生父親的實驗對象,我現在借用的身體可是很虛弱的。你抓我也只能傷害她的身體,抓不到我的本體,不是嗎?”

靖子沒說話,表示默認。這是她沒有動作的考量之一。

“你回到西源家也有半個月了,進展這麽慢,是不是害怕了?”上島娜娜靠近靖子,像是在聊普通不過的八卦,“怕也正常啦,你真的進去了,就是遵循父親偉大志向為全人類獻身的‘西源女兒’,全世界的記者前仆後繼地隔着屏幕采訪你。你父親聲名大噪,榮譽與權力傍身,而你卻要永遠被困在虛拟的世界裏……誰看都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而你這麽聰明的女孩兒,防範意識強是好事啦。”

靖子表情鎮定,身體已經對上島娜娜所說的有所反應。她把手搭在自己心口,企圖壓制住自己過快的心跳:“邀請函應該是你發的,西源零想讓你幫忙找我回來的理由是什麽?總不可能是親情。”

“我真喜歡你的推理,我多無辜啊,都是受你父親所迫罷了。”上島娜娜笑得特別滿意。

靖子:“……“

上島娜娜正色起來:”你不妨再推理一下。一個空有嫉妒心的平庸科學家,在遇到天才研究員妻子後研究成果井噴背後的原因一定有趣。一個自己女兒一生下來,就迫不及待把她放進培養倉的科研瘋子,在成百上千個實驗體一個個死亡致使項目被迫停滞數年後,得知女兒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消息,會有什麽舉動?”

靖子感覺胃裏傳來揪痛感。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你可是西源博士念念不忘的成功作品。”上島娜娜看向還在揮斥方遒的西源零。

靖子一言不發拿起精致的銀質蛋糕叉子,把七層大蛋糕上用白巧克力雕刻的小公主旁邊的最漂亮的一朵雪蓮花挖下來,放到上島娜娜的零食碟裏。

定制蛋糕時,西源零詢問她的喜好,她編了個雪蓮,小時候在家裏的炎國神話書上看過,似乎是有新生的花語寓意。

與上島娜娜這張妩媚的臉不相适配的茫然神情,因為這朵花而誕生并停留了足足三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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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我懷疑你是個好人。”靖子對她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神經病吧!?”上島娜娜一手端着碟子笑得比聽西源零說“0和1”的雙關爛梗時還要誇張,眼淚溢出眼角,“喂,我說你要打要殺都行,別侮辱我人格啊?!”

“我哥不會無緣無故相信別人。”靖子坦然承認,“我唯獨想不通既然那個全息艙對我來說會是一個大型囚籠,你們還是希望我進去艙裏的原因。”她原本只是想在外面親口問問那臺機器……

“你不想回到自己的地盤嗎?”上島娜娜不假思索。

靖子:“……”這是她對寧期說的話。連這都告訴她的話,說明她判斷是對的,寧期希望她信任上島娜娜。

“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吧。”靖子餘光中看見寺本加爾的白色身影向着這個方向移動。

上島娜娜真把她挑的那朵花放進嘴裏,只用一個眼神表示她在聽。

靖子說:“跑。”

上島娜娜輕笑一聲放下零食碟,以若無其事的身姿一路越過人群,在靠近門口的時候拎着裙擺加速。

靖子注視着她的背影。

寺本加爾走了過來:“你在看什麽?”

靖子也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裙擺,回頭對他嫣然一笑:“做同夥的邀約還作數嗎?”

加爾愣住。

“幫我。”靖子抓住他的左手,帶着他往上島娜娜逃跑的門口追過去。

此舉引起全場矚目,連臺上從天文說到地理的西源零也有了一刻的停頓。

理香恰好在樓上找到了極佳的角度,驚喜地狂按快門記錄公主和王子手牽手奔跑的一幕幕。

上島娜娜跑得并不快,靖子看得出來她離開的路線,在一個分岔口,她果斷地做出抉擇。

身後的加爾提醒她:“她好像是往另一邊……”

靖子說:“我知道。”

她去的是西源零工作室的方向。上島娜娜公開出現,一定是有備而來,不管是監控還是安保。既然如此,何不借用一下?

“到時候問起來,就說你在陪我抓捕嫌犯,打鬥造成的吧?”靖子抄起一把椅子,直接揮向一個展示臺。

加爾不知道她怎麽有那麽大的力氣。

椅子敲破了展櫃,碎玻璃散了一地。

她還拿了鍵盤去砸電腦的屏幕,鍵帽清脆地剝落一地。

這麽多年,不知道西源零用這些設備冠冕堂皇地謀殺了多少人。科學家?連環殺人犯還差不多。

寺本加爾在背後觀看她行動,乍一看還以為她是個初出茅廬的搶劫犯,仔細一看她只是在毫無章法地努力破壞。

對此,他的選擇是加入。比靖子力氣更大的他砸起設備來效率高得更多,靖子聽到他的動靜立刻投來贊許的目光。

工作室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

結束後,兩人出現在後花園。靖子坐在白色秋千上,加爾站在她身側。

“如果我想證明自己生理學上的父親是殺人狂魔,勝算是不是很低?”靖子開門見山。

加爾嗯了一聲,他說:“我會幫你。”

“在那之前……”靖子想了想,“以前聽前輩說了很多也沒記住零組織和零醫學機構有什麽關聯,我想聽你說,花澤凜、江口弘治、西源零,和你有什麽關系。”

果然比起叫父親,還是直接稱呼他的大名來得自在。

“西源博士是零の醫學機構的技術顧問,花澤凜是在機構接受了他提供的手術方案,他始終清楚知道手術中捐獻眼角膜的江口是個少年殺人犯。”加爾也沒有藏着掖着,“至于我,則是受西源博士所托去‘照顧’那孩子的。”

比起“照顧”,更多的是“觀察”。西源零說,越是極端的案例,越能驗證理論的正确性。

可不是嘛,要是正常人的人格侵占他人的身體,你還不太能判斷是不是說謊。但反社會人格就會明顯了。一定會繼續幹壞事。

在相處的過程中,他曾經試着引導對方相信傷害他人是不正常的事情,卻被花澤凜或者說江口嘲笑是無趣的大人。

“我就知道有可能是這樣,你的能量看起來太幹淨了,完全沒有罪大惡極的跡象,要麽是忍辱負重要麽變态到自己都騙。可你居然連幫兇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一個護工!”靖子聽完和路卡卡煩惱時一樣揉亂自己的頭發,嘴裏念念有詞,“如果你善良到這種程度的話,很難拿得出西源零的犯罪證據的。”

寺本加爾:“……”這種不知是被誇還是被貶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既然這樣,你和我結婚吧。”靖子想到什麽,立刻仰頭看他。

寺本加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他聽錯了嗎?

“我是說,你可以和我結婚嗎?”靖子也懷疑他沒有聽見,極緩慢地又問了一遍。

寺本加爾整張臉都脹紅了:“什,什麽?”

拿着單反找來後花園又拍到兩人的理香:“!”

瞧她聽見了什麽?

靖子小姐對寺本醫生求婚了!

她磕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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