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禮儀

第4章 禮儀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杜芙直接伸手抓住了羊排，不顧滾燙便往嘴裏塞去，還沒咬下便被制止住。

“你剛才的做法有兩個問題。”羅塞恩的手掌強勢地捏住少女纖細的手腕，Alpha炙熱的體溫透過手套一瞬間侵襲了她，“沒回答上來就不許吃。”

杜芙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羅塞恩，再一次露出讨好的笑容，想像以前她每次糊弄達蒙那樣糊弄過去，但羅塞恩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

“想好了再回答。”

杜芙不得不絞盡腦汁。她猶豫了片刻，伸手将餐盤推到了羅塞恩面前，依依不舍地說：“您先吃。”

“？”

羅塞恩少見的哽住。然後他用拳頭抵住嘴，居然顫抖地笑出聲，“你這是什麽意思？”

杜芙說：“第一盤上的菜應該先給您吃。”

羅塞恩幾乎止不住笑意。他咳嗽一聲，強迫自己板起臉來：“大錯特錯。現在公布答案：第一，吃飯應該使用餐具。”他拿起刀叉遞給她，“你別告訴我你連餐具是什麽都不知道。”

餐具杜芙還是知道的，在她還待在福利院的時候，吃飯前院長會給他們每人發一個勺子，用來舀起碗裏稀的像水一樣的紅薯粥。

“第二，你應該先吃蔬菜。等同行的異性為你切好肉排後，你才可以吃。”

這就超出杜芙的理解範疇了，她不解地問：“為什麽我不能自己切呢？”

“因為禮儀就是這麽規定的，按照禮儀這些事都應該讓對方來做，而不是你自己。”

杜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用叉子別扭而緩慢地吃光了盤子裏的蔬菜，然後擡頭疑惑地看着沒有動作的羅塞恩，“您為什麽不幫我切肉排？”

“幫你切？”似乎是覺得她的問題十分可笑，傲慢的Alpha緩緩收攏眉心，“我可是貴族，你還沒有資格讓我幫你切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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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杜芙陳述，“是您說要等異性幫我切了才能吃的。”

難道說如果對方不願意幫她切的話，她就不能吃肉排了嗎？杜芙有些委屈，挨過餓之後，她不想浪費任何食物。

羅塞恩皺了皺眉，他不想纡尊降貴做這麽掉價的事，也不想杜芙覺得他是個前後矛盾、不值得信賴的人。糾結了片刻，他屈尊拿起刀叉，把一整塊羊排切成了塊狀。

為了避免眼前Beta不必要的自作多情，中途他特地強調：“我這麽做只是為了讓你學習禮儀，你不要誤會。”

他切完後用叉子叉起其中一塊，想告訴她肉排切成這樣的大小才是合适的，但沒想到她忽然站起身，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啊嗚一口咬掉了叉子上的肉。

她支起手臂壓在桌板上，這使得兩個人之間的空間距離由原本的倒三角變成了正三角，一瞬間他們挨得很近。她的骨架偏小，從羅塞恩的角度，他甚至能夠看到少女白皙纖細的脖頸，就像是柔軟的花瓣一樣，藏在襯衫下面。

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下等人不止有着一張好臉，她的其他部位也帶着一種純然的吸引力。這是很糟糕的事情。

“你……”羅塞恩呆住，濃綠色瞳孔微微收縮，只感覺心髒連同額角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個不停，“你在做什麽！我沒教你這麽做！”

而杜芙已經完全被羊排脆嫩多汁的口感全然吸引住了，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在說什麽，她只知道他似乎生氣了，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

她的識時務沒能緩和羅塞恩的怒火，張口就想訓斥她不守規矩，但他想起這個Beta出身低賤，怎麽可能知道羞恥心是什麽東西？

況且她說過她仰慕他，所以會下意識做出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舉動也能夠理解。

看來只能之後再慢慢矯正她這個行為了。

羅塞恩揉了揉眉心，繼續深入教導她一些更詳細的用餐禮儀。

羅塞恩告訴她，甜點必須放到最後吃。于是在狼吞虎咽地吃完其他食物後，杜芙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小蛋糕。

還沒來得及等羅塞恩告訴她小蛋糕必須小口小口食用，她已經幾口吃完那個小蛋糕，乳白色的奶油從她的手掌間滲透出來，被她伸出舌尖舔舐幹淨。

這樣的舉動分明充滿了暗示性，但由她做出來卻飽含一種不谙世事的純真。

羅塞恩眉頭蹙得更深，幾乎能夾死一只蒼蠅。

吃完一整盤食物的杜芙還有些意猶未盡，可她怕食量太大會惹人嫌棄，不情願地放下了餐叉，說出了違心的話：“謝謝您的食物，很好吃，我吃飽了。”

羅塞恩再度糾正她的說法，如果有人經過，恐怕要懷疑這個充滿耐心的三殿下是不是被人掉包了：“這個時候你應該站起來說，謝謝您的款待，食物很美味。并向你的同伴行一個屈膝禮。”

“不是這樣。肩膀放松，你現在看上去跟一個僵硬的木偶人有什麽區別？”

“把你的頭低下去，沒有貴族小姐會像你一樣直勾勾地盯着別人，你會把那些可憐人吓跑的。”

“該死的，你聽不懂人話嗎？我都說了不是這樣！”

幾分鐘後，三殿下的耐心便成功告罄，他幹脆上手替她糾正形體上的錯誤。盡管杜芙已經很努力地試着避免惹他不悅的舉動，只可惜她似乎并沒有任何肢體禮儀上的造詣，無論羅塞恩怎麽扶正她的手臂，只要他一撒手，就會像軟綿綿的面條垂下去。

還有她的腿，因為先天的殘疾，她無法在沒有支撐物的前提下長時間站立，她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一個滑稽的不倒翁。

杜芙怯怯地擡頭。她看出這個Alpha脾氣不太好，如果他因此抛下她，那她之前的努力便會付諸東流。

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的發生。

她忽然伸手抱住Alpha的腰，掌心觸碰到結實而富有熱度的肌肉，她将臉埋進羅塞恩的制服中，大部分重心轉移到他身上，這使得左腿能夠休息，她的聲音已經醞釀好了毫無破綻的哭腔：“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大人，請您不要抛下我……”

羅塞恩被她突如其來的行為打的措手不及，腦袋懵了懵，就連推開她也忘了。他說：“誰跟你說我要抛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