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購物

第7章 購物

羅塞恩沒有意識到的是，他們現在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近到完全背離了他原本只是想給這個Beta一點教訓的意願。

杜芙感受到他的手劃過她的耳垂，猝不及防捏住了她的耳朵。Alpha眼底的綠色加深。他撫摸的節奏緩慢，指腹狎玩着她柔軟的耳垂，恰到好處地揉弄。

就像是，捏一團面團。

杜芙覺得說不出的奇怪。她克制住自己躲開的沖動，誠實地說：“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黑夜的獨處讓她的情緒變得敏感起來，她會容易控制不住陷入過去的事情……她讨厭這樣子過分感性的自己。對她來說，過去是不想揭開的傷疤，底下埋葬着她一廂情願的天真。

羅塞恩挑了下眉。

在他眼裏這不過是Beta欲蓋彌彰的借口。他早已熟知她這些拙陋的把戲，不以為意。

“真的是因為睡不着嗎？”他說着又捏了下她的臉，于是感受到了柔軟細膩的溫度，“等我們到了軍校，你只會嫌自己睡覺的時間太多。”

杜芙看着他：“我們要去軍校嗎？”

“對，在前往中央城前，我們要去一趟郊區的帝國軍校，大概停留個三四天。”

一開始羅塞恩想派人先送她去中央城區，但他很快便轉變了主意。

帝國軍校是第一星最好的學院，以“精英搖籃”、“紳士文化”聞名，只有全帝國最有權勢的貴族和最有實力的年輕人才會被送到這裏來進行學習進修，學子俱都是天賦過人的天驕，體質等級平均A級，連精神力等級都至少要B級以上，最重要的是，這所軍校只接收Alpha。

這裏是帝星王室、政治經濟的培訓之地。畢業後有些人會成為高級指揮官，前往前線作戰。有些人會升入政府高層，成為國家管理人員。

正因如此，甚至有許多貴族Omega的擇偶标準就是軍校出身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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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校優秀的Alpha燦如繁星，或許杜芙能夠在軍校中找到新的愛慕對象，移情別戀，而放棄繼續糾纏着他。

杜芙點了點頭。只要能跟在羅塞恩身邊，她并不在乎自己去哪裏。

她的乖巧卻讓羅塞恩産生疑惑：“你就不想知道我們去那裏幹嘛嗎？萬一我把你丢下了怎麽辦？”

杜芙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相信您是信守承諾的人。”

Beta少女霧蒙蒙的黑眸凝視着他，濕潤的霧氣幾乎籠罩他的思緒。羅塞恩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像是觸電似的，飛快地挪開了眼睛。

“随便你。”他嘟囔了一句，欲蓋彌彰地站起來朝床走去，擺出一副不願再交談的姿态，“我困了，你還不走嗎？”

杜芙感覺羅塞恩的态度似乎有些古怪，可是她不知道這古怪從何而來。她抱着枕頭站起身。

“那我走了，您晚安。”

關門聲響起。背對着門口的羅塞恩忽然看了一眼房門，有點惱怒的樣子。

*****

第二天下午，星艦在第一星西北方向的郊區降落。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軍校派來接送羅塞恩的專用飛船已經早早等候在停機坪前了。但誰也沒想到任性的三皇子在下星艦後忽然臨時變卦，命令将回去的時間往後推遲了兩個小時。

羅塞恩不悅地審視着杜芙那身衣服，眉梢間透出不快。

“我的老天爺，你為什麽還穿着這身破衣服？難道想讓別人以為我虐待救了自己的恩人嗎？這裏是第一星，不是你待的垃圾星，穿成這樣招搖過市會直接被城管機器人抓起來放逐到郊外。”

由于沒有別的衣服可穿，下星艦前杜芙重新換上了自己從垃圾星帶來的那身布裙，在之前那場爆炸中裙擺被彈片割成了布條，即便已經清洗幹淨，也仍是一副灰撲撲且破破爛爛的模樣。

杜芙為自己辯解：“可是，我沒有別的衣服了。”

“好吧好吧，看來在解決這個大麻煩前我們別想做其他事情了。”

羅塞恩不耐煩地打了個響指，下達了指示，“我們立刻去商場——你需要給自己換一身行頭。”

坐上飛船，窗外的景象猶如電影放映膠片飛快往後退去。杜芙的注意力被窗外從沒有見過的建築群吸引，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第一星，這座整個星系中最繁華的星球的容貌。

巨大的、像是蛋殼一樣的透明保護罩籠罩在這顆星球之上。

保護罩上安裝了無數條特殊材質的信號輸送線，每隔十五分鐘，就有大量的數據與能量會順着這些密密麻麻的電線，被輸送到位于中央城的政府觀察監控站。

猶如蕩開波浪的浩瀚海洋，保護罩上的綠色熒光也在微微蕩漾，以最高也是最中心的地方為圓心，向周圍一圈圈地擴散開來。

這層保護罩構造極其特殊，在隔絕環境污染、極端天氣與宇宙射線，保護着第一星居民安全的同時能夠讓星艦和飛船通過。

巨型保護罩之下，監控輔助機器人在街道上自如穿梭，經過它們身邊的，是今天也在忙忙碌碌的市民。

飛船行駛在建築群中，兩側是霓虹燈和巨大的虛拟影像廣告，眼前赫然聳立着一座玻璃鋼筋結構的超現代的矩形建築。透過玻璃，能看到一家家豎着招牌的店鋪。

他們很快下了飛船。杜芙跟随羅塞恩穿過機械門進了建築。準确的說，是一座購物商場。

羅塞恩帶着杜芙徑直走入一家高級女裝店。

一個個精心布置的櫥窗就像一幅幅美麗的畫展現在面前，裏面挂着的衣服選用的都是最上等的布料，或光滑或柔軟，整體明亮的色調是時下貴族少女間最流行的風格。

頭頂上淡藍色的玻璃屋頂，在午後的斜陽裏閃着微光，投射出的各種幾何圖形使大廳顯得更加富麗堂皇。斑駁陸離的影子灑在花磚裝飾的牆壁和大理石地板上。空氣聞起來清爽而又潔淨。

杜芙呆呆地欣賞着這一切。周遭的一切無意不在明示着她和上流社會的距離，而灰頭土臉的她像是一只住在地底的老鼠，頭一次窺得地面的盛況。

從商店裏出來兩名導購智能機器人。在科技發達的第一星，機器人已經取代了大部分服務業工作者，相比較真人，它們可以更好地響應用戶的咨詢或者要求，更重要的是保護某些身份特殊的客戶的隐私。

比如說皇室成員。

羅塞恩在店裏轉悠着，眼光挑剔地尋找着能看得上眼的衣服。

“這條，這條，和這條，都試一下。”

杜芙一一接過他扔來的衣服，對此沒有意見。她并不介意自己像是任人擺弄的洋娃娃。她去試衣間換上新衣，擡頭看着穿衣鏡裏被高級面料包裹的自己，心底漾起微微的波瀾。

以前她并不在意自己穿什麽，畢竟在垃圾星那種地方穿得再好也沒有人欣賞，可是現在她忽然意識到：衣服可以成為包裝和推銷自己的手段。

她從試衣間裏走出來，拎起裙擺慢慢地轉了一個圈。粉色的蕾絲層層疊疊地蕩開，仿佛蝴蝶華麗的尾翼。個子嬌小的Beta少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包裝好的，甜甜的小蛋糕。

“好看嗎？”

“很适合您。”一位機器人誇贊道。

“您真是美極了。”另一位機器人也贊不絕口。

杜芙看着羅塞恩，顯然她更在乎他的看法。

金發Alpha不知為何許久沒有說話。

她有些失望，對導購員說：“這件不要了。”

“不。”羅塞恩忽然開口打斷她，斬釘截鐵地說，“我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