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陸星辰擡起頭看陸骁。

“我比不上他？”陸骁的目光嚴厲，讓陸星辰不能再躲。

陸星辰說不出你比他好這種安慰的話， 蔣澤岩也很好， 蔣澤岩不比任何人差，她連這種客套話都舍不得說，那是蔣澤岩。

“你不是不好， 你很好， 但我們太熟了。”陸星辰說， “我把你當哥哥， 我實在——”

陸骁的手從口袋裏滑了出去，那裏有一顆戒指，只要陸星辰松一下口，他就會跪下求婚。他不在乎卑鄙不卑鄙，他只在乎面前的人是陸星辰。

“陸骁哥。”陸星辰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這不是愛情。”

漫長的沉默，陸骁擡手揉了把陸星辰的頭發， 轉身大步就走。

陸星辰站着， 看陸骁黑色的奔馳開了出去，融入了車流。

陸星辰看了一會兒， 轉身上車她坐在駕駛座，拿出手機找到那個號碼編輯信息。連着寫了三條，陸星辰又全部删除，最後她寫了一句話，“我想你了。”

點擊發送， 信息發送失敗。

陸星辰把臉埋在方向盤上，她想蔣澤岩了。

一號早上七點陸星辰就直奔首都機場，她把車停在出口。

曹傑打電話過來，陸星辰接通。

“今天劉為民回國。”

“嗯，我知道。”

“你在機場麽？”

Advertisement

“嗯。”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後，曹傑說，“那你等等他吧，我要出差，不能過去了。”

陸星辰打開車載廣播，廣播裏是漫長的廣告。

陸星辰等到下午兩點，英雄魂歸故裏。音樂聲響起，陸星辰擡手掐了掐眉心。劉為民，她有些想不起來劉為民的臉，只記得他的聲音。

回國了。

廣播裏說央視臺直播，陸星辰慌忙去找手機，她打開播放器找到直播。機場信號不好，一直在卡，陸星辰還沒進去就看到載着劉為民的黑色車輛開了出來。

車開的很慢，陸星辰放下手機，緊緊看着那輛車。

忽然聽到整齊的腳步聲，陸星辰回頭就看到一身綠色軍裝的蔣澤岩。他那張刀刻般冷峻的五官出現在視線內，步伐凜冽。陸星辰拉開車門下去，她站在原地看到蔣澤岩上了一輛車，車開了出去。

陸星辰拿出手機撥蔣澤岩的電話，電話裏傳來機械的聲音，“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陸星辰打了一把方向，跟着前面的車輛。

電話響了起來，陸星辰沒看來電匆忙接通，“喂？”

“星辰？”

沸騰的血液冷了下來，陸星辰握着手機，抿了抿幹燥的嘴唇。

“我是爸爸。”

陸星辰皺了下鼻子，很多年沒聽到這句話。

“嗯。”

前方紅燈，刺耳的喇叭聲，陸星辰一腳踩在剎車上。

“在開車？”

“嗯。”陸星辰說，“路上呢。”

十年時間，他們互不認輸，就這麽僵着。

“晚上跟陸骁一塊回來吃飯。”

“我——”

“你要今天沒空，以後就別有空了。”父親聲音嚴厲下來，随即咳嗽，他劇烈的咳嗽了一會兒，說道，“我沒對不起你。”

他挂斷了電話。

陸星辰擡起頭，已經看不見那輛軍車，她打了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陸星辰怔怔看着前方。

陸星辰不知道劉為民家在哪裏，在什麽地方舉行葬禮。

她取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背靠在座位上敲了下方向盤。

下午四點，陸骁發信息過來，“回家吧。”

陸星辰沒想到陸骁還會理自己，她以為經過昨晚，陸骁會永遠不搭理自己。陸星辰打電話過去，很長時間陸骁才接起來，陸星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爸跟你打電話了？”

“你這次受傷，叔叔很擔心。”

“如果你為難就別過去了——”

“你不想讓我過去？”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真沒有。”

“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

陸星辰沒說話，陸骁說，“晚上七點到家，準時點。”

“我知道了。”

陸星辰一身煙味，她開車回家洗澡換了套衣服，一整天沒吃飯。出浴室就摔了，腦袋磕在桌子角，陸星辰翻箱倒櫃只找到個巧克力，陸星辰爬到沙發上咬着巧克力忽然很想哭，她想蔣澤岩。

陸星辰緩過來發現額頭上的傷已經結痂了，通紅一片。再上藥就顯得多餘，陸星辰換了套衣服，放下頭發試圖遮住額頭上的傷，但無濟于事。

陸星辰只能這麽出門。

七點陸星辰被軍區大院的門崗攔住，陸星辰打電話給陸骁，期間一輛挂着軍牌的越野車開了過來。陸星辰把車倒出去，陸骁接通了電話，陸星辰說，“我進不去，你來接我。”

“你等着。”

陸星辰扔下手機靠在座位上，放了一首特俗的老歌。

陸骁過來就聽到陸星辰車裏震耳欲聾的往事不可追，拍在車玻璃上，陸星辰放下車窗。那聲音幾乎是撲出了車，陸骁皺眉擡手示意，“低點。”

陸星辰關掉音樂，陸骁拉開車門上去，陸星辰打了把方向車開進去。

“你這車——”

“怎麽？”陸星辰轉頭看陸骁。

燈光下，陸星辰漂亮的臉閃爍着光，陸骁呼吸一窒，“音響不錯。”

陸星辰笑出了聲，陸骁畢業後選擇了經商，他做的很不錯，他們這一波裏最有錢的就是陸骁。

陸星辰的車才十幾萬，開了很多年，入不了陸骁的眼。

車停下，陸星辰擡頭看這棟院子，很久沒回來了。

久到她都忘記了自己曾在這裏生活過。

陸星辰面上不露聲色，心裏很是煩躁。

陸骁看着陸星辰，陸星辰沉默着，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大約有兩分鐘，陸骁說，“不冷麽？”

“冷。”陸星辰上臺階，餘光掃到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軍牌車。

陸星辰收回視線，還要往上走，迎面看到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快步走出來。陸星辰停住腳步，她的目光也頓住。

蔣澤岩看到陸星辰的時候眉頭很輕的皺了下，他看了看站在陸星辰身邊的男人。擡步越過陸星辰往下面走，陸星辰一把抓住蔣澤岩的手臂。

她抓的很緊，蔣澤岩喉結滾動。

陸星辰抿了抿嘴唇。

“星辰？”陸骁開口。

陸星辰還抓着蔣澤岩，轉頭看陸骁。

陸星辰的臉色太難看了，燈光下慘白。

蔣澤岩很高，一身軍裝站的筆直。

“你怎麽——在這裏？”陸星辰的尾音有些顫。

陸骁的表情也變了。

确認了，避無可避。

蔣澤岩也覺得這事兒很扯淡，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陸星辰在機場被接走，他聽到了一些傳言。但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

他想到他們第一次同床的時候，蔣澤岩說，我家裏沒什麽人。

陸星辰回應，她也是。

真他媽是，這可太是了，這他媽是複制粘貼。

蔣澤岩緊攥的拳頭松開，他看着陸星辰，看到陸星辰額頭上的傷，倏然擡頭看陸骁，目光狠戾。

“頭怎麽了？”

話太熟稔。

陸骁往後退了半步，指了指陸星辰，又随手一劃蔣澤岩，“怎麽回事？”

蔣澤岩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陸星辰嘴裏男朋友三個字說不出來，她現在很茫然。

“先進去吧。”

陸骁不是第一次見蔣澤岩，他說，“站着這裏吹風呢？”

“我想跟她單獨說兩句話。”蔣澤岩斂起了情緒，看向陸骁。

陸骁攤手，“好吧。”

陸骁大步離開，陸星辰松開蔣澤岩，她忽的笑了起來，眯眼看蔣澤岩，“什麽意思？”

兩次了，見她繞着走。

“最壞的結果。”蔣澤岩嗓音低沉，漆黑的眼看着陸星辰，指了指裏面。“我媽。”

“操！”陸星辰飚髒話。

蔣澤岩垂下手站在她面前。

陸星辰覺得可笑，她真的就笑了，笑了一會兒看蔣澤岩，“真的？”

蔣澤岩比陸星辰知道的早，他說，“你的頭怎麽回事？他打的？”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陸星辰突然提高了聲音，“你他媽有病啊？你繞什麽繞？我自己磕的不行？”

陸星辰發了一通脾氣，突然偃旗息鼓。

把手插兜轉身往外走，蔣澤岩看着她，陸星辰走出不到十米，回頭指着蔣澤岩，“蔣澤岩，你大爺！”

這事兒太讓人哭笑不得，陸星辰吼完淚就出來了，她狠狠擦了一把拉開車門上去，車沒發動，她看到車前的蔣澤岩。

蔣澤岩迎着車前燈走了過來。

陸星辰看到他的口型，他說，“我走了。”

陸星辰坐在車裏，看着他的車開了出去，強悍硬朗的越野車揚塵而去，他坐在裏面一閃而逝。陸星辰看着前方的光，是父親家的燈光。

陸星辰偏頭點了一支煙，她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電話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陸骁，陸星辰抿了抿嘴唇狠狠按滅煙，接通了電話。

“怎麽回事？”陸骁聲音落過來。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在馬裏遇到了他。”陸星辰說，“我不進去了，你跟我爸說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