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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正如蕭睿說的那樣，夜晚的流量不比白日，這個熱搜挂得不是很高，還未到激起千層浪的地步。

盛廷予和孟雨菲能雙雙上熱搜，源于一個專門發布商業新聞的官方微博爆料:

梵彩美妝和盛天集團商業聯姻，一線女星孟雨菲将嫁入豪門。

爆料必定是有“料”來支持，文裏把去年盛天和梵彩合作推出藥妝面膜的事拿出來說了一通。

其次，便是幾張照片。

兩位主角的同框圖平平無奇，反而是孟雨菲和一個婦人說笑的照片耐人尋味。

有對方挽着孟雨菲的，面對面微笑的，雙方看起來關系極好，畫面異常和諧。

那個婦人黎央認得，不正是盛廷予他媽麽。

同樣奇妙的還有，文中對盛廷予和孟雨菲的着墨僅一句“商業聯姻”。傅宜和孟雨菲的關系卻被極力渲染，仿佛只想告訴看客一個消息:傅宜很滿意這個沒有過門的兒媳婦。

浏覽完，黎央收好手機，平靜地擡起頭。

努力尋找着她臉上的異樣，蕭睿欲言又止，斟酌好幾遍用詞後，才咳嗽兩聲: “咳咳，不管怎麽說，先和盛廷予确認一下吧。”

“确認什麽”

“盛天和梵彩聯姻的事多半是空穴來風，你別多想。”

黎央被蕭睿的反應逗笑了， “你們不是說了那有可能是誤會嗎。”

她的語氣和反應都不像是強裝鎮定，蕭睿上下打量了她一通，着實拿不準她此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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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央睨他: “我在你心裏承受能力就這麽差嗎”

饒可夏道: “可是……”

蕭睿連忙敲了一下饒可夏的腦袋，打斷: “不早了，還是回酒店吧。”

有結束這個不愉快話題的機會，自然沒有人再堅持。

坐上保姆車，拍戲一天後湧上來的困倦席卷大腦，黎央窩在座位上阖目小憩。

晃晃悠悠的車身好似搖籃，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好巧不巧，夢到了剛才的事。

盛天集團公布了與梵彩美妝聯姻一事，盛廷予和孟雨菲将在不日成婚。

黎央以為自己能夠淡然處之，但是所有情緒都不受她控制一般，驅使着自己去質問盛廷予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盛廷予好像又變回了離婚前那個冷漠涼薄的他，對她只是冷笑置之，倒是傅宜站出來反問，論家世事業她哪點比得上孟雨菲。

黎央當場被氣得兩眼通紅。

黎家落魄之前，放眼整個海城，誰會對她的家世指指點點更何況是和梵彩做比較。

可那一瞬間，黎央沒有任何反駁的底氣。

眼巴巴地望着盛廷予，可那人壓根不理睬。

在更多的負面情緒把自己包圍之前，忽然有人晃了晃她。

猛然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有一個模糊的女性輪廓，快速眨了兩下眼睛，黎央才看清那是饒可夏。

夢中體會到的郁結還盤踞在心頭，氣悶的感覺遲遲消散不去，這段時間本就陰晴不定的心情更多了幾分煩躁。

黎央動了動，小腹忽然傳來一陣疼痛，她吸着涼氣就踢了前面的椅背一腳。

做個夢都能氣到自己姨媽痛，可真有她的。

饒可夏被黎央突如其來的暴躁反應吓了一跳，注意着對方的情緒，小心翼翼地說: “老板，我們到酒店了。”

“哦……”懶洋洋地應了聲，黎央側過頭，望着車窗外的酒店大門眯了眯眼。

……還好是夢。

*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盛孟兩家聯姻的八卦熱度不但沒減，還把戰火蔓延了出去。

黎央起床後，首先看到的就是饒可夏一臉“完了”的表情。

走進盥洗池裏洗漱，她打着哈欠問: “網上又有什麽情況了”

“哎……”饒可夏長嘆了口氣， “老板……”

小姑娘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絕望，搞得她心裏沒由來的一慌，面上卻還是平靜道: “最差不就是盛廷予和孟雨菲結婚了，有什麽不能說的。”

“也沒那麽糟，就……就……哎，您還是一會自己看吧。”

昨天還發誓不讓她看到微博的人現在這麽快就躺平，可以預見不是一個什麽好局面。

被昨晚的夢境攪和一通，黎央對此事越發在意起來。趁着去片場的空擋瞅了瞅微博，發現網上的方向徹底跑偏。

孟雨菲名氣不小，這回鬧緋聞還帶了個商界大鱷，喜聞樂見的網友們一大早就奮鬥在吃瓜的第一線。

更有不少人還把盛廷予的另一個緋聞對象黎央拖出來鞭屍。

熱搜便從#盛天梵彩強強聯合##孟雨菲盛廷予商業聯姻#變成#黎央豪門夢破碎##心疼黎央#。

黎央随後點進一個話題看網友們是怎麽安排她豪門夢破碎。

「我記得這姐前幾天還在炒緋聞，怎麽這麽快就夢碎豪門了」

「而且還是和這個盛總炒作，這波反轉看得我神清氣爽」

「這倆人也沒什麽交集吧，哪來這麽瘋魔的CP粉」

「黎央粉絲心比天高覺得她家姐姐可以嫁入豪門呗，結果誰知道人家盛總早就定下對象，她怕是想當小三插足吧23333」

「恐怕盛媽早已看穿了這一切，特地出來證明」

「哈哈哈哈盛媽那個表情給我一種在警告黎央“哪來的野雞敢觊觎我兒子”的感覺」

「孟雨菲和盛廷予實錘了嗎兩個都沒有承認，你們倒是認領得挺快。盛廷予追黎央也是他主動承認的好不好」

「說盛廷予追黎央那個xswl，盛廷予訪談裏只說自己在處在追求過程，然後一堆貌合盛黎CP粉上去認領是在追黎央，現在被打臉吧」

「有一說一，孟雨菲不管從哪方面都吊打黎央，人家手裏幾部爆劇，黎央有一番代表作」

「确實」

「确實」

……

正看得起勁，手裏的東西被一股力道抓着往上提，她一時疏忽，手機就被人奪了過去。

前方的座位靠背上露出蕭睿的頭肩，他把黎央的手機關掉，放進包裏的同時說: “別看了，影響心情。”

既然選擇做了明星，消化這些惡意早已變成家常便飯。

對蕭睿攤平手掌，她說: “把我手機拿去了萬一有人找呢。”

“給你也可以，別亂去刷那些東西。網上我已經叫公關部那邊處理，盛天和孟雨菲那邊也會很快發澄清公告。”

“無所謂，你把手機給我吧。”黎央單手撐着腦袋，另一只手還是保持攤平的姿勢。

蕭睿剛把手機放到她的掌心，那玩意像是有感應般，開始輕微震動。

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來電提示人。

——盛廷予。

“咳咳……”蕭睿咳嗽兩聲，裝作沒看見似的轉過身在位置上坐好。

預想之中的說話聲沒有響起，但鈴聲一直在叫。

蕭睿側過腦袋，見那小姑娘面無表情地看窗外，出聲提醒: “你不接電話”

黎央不鹹不淡: “什麽電話，那是鬧鐘。”

蕭睿沉痛地抹了把臉，挪到饒可夏身邊，顫抖着手點了一根煙， “夏啊，你老板已經被刺激到精神不正常了。”

*

在蕭睿眼中，今天的黎央已經可以劃為“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态”的行列。

從網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到現在，她沒有爆發的意思，并且在一整天的拍戲中表現異常出色，和影帝杭淵對戲時氣場完全不輸對方。

一同演戲的演員自然最能體會對方的表現，一段戲拍完，杭淵笑道: “今天發揮很不錯啊。”

回以微笑，黎央說: “都是多虧和杭老師合作。”

還以為接下來會到一段商業互吹環節，杭淵話頭一轉， “你沒事吧”

“诶”思維沒有跟上他的跳躍，緩了兩秒，黎央勉強地扯扯唇角， “謝謝關心，我沒事的。”

合作這麽一段時間，杭淵此人的性格也摸清了幾分。

他一向進退有度，不會說起讓人為難的話題。

既然主動開口，多半是出于真正的關心。

不過黎央實在是不願聊這個。

用去洗手間的借口中斷談話，她徑直走進洗手間隔間裏，看着通話記錄裏十幾通來自同一人的未接來電，又默默把手機收了回去。

打不通她的，盛廷予肯定會聯系蕭睿。

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千變萬化。

起初她并沒有在意，可一個夢就輕而易舉地擾亂了她的心思。

而今天早上的局面，把心中的憂慮推向一個頂峰。

她卻還在其中，迷茫無措。

低頭用手揉了揉眉心，黎央微微嘆了一口氣，正要推開隔間門出去，兩道說話聲猝不及防響起。

一個較清脆的聲音先說: “孟雨菲和盛天總裁那事當事人出澄清了，你看到沒”

“看了，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圈內多少澄清是真澄清，就算是真的，也管不住吃瓜群衆怎麽想。”

“那聯姻到底真假啊，盛總不是在追黎央嗎”

幾秒後，對方遲疑地回答: “或許是真的在追，但是如果牽扯到聯姻也沒辦法吧。你看網上發的那些圖，盛總的母親和孟雨菲在一起那麽親密，多半是兩家私底下已經商量好了，人家認是的孟雨菲那個兒媳婦。”

“啊那黎央豈不是……沒戲”

“盛家畢竟是生意人，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親家也無可厚非……”

随着距離拉開，外頭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一道關門聲後，徹底将兩人的說話聲隔絕。

幾句簡短的對話勾起五味陳雜的情緒，夢境中傅宜反問她哪裏比得上孟雨菲的話忽然在腦海裏回響，黎央捂着半邊臉頰，心裏終于撥開了那片迷茫的霧。

她之所以能表現鎮定，是因為心裏早就一團亂麻。

數不清的想法交織，思緒像線團裹在一起，所以黎央選擇不去想。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別人面前呈現無所謂的樣子。

然而剛才那幾句話，輕而易舉地為她理出線頭，能将纏在心中的線團慢慢解開。

一切都源于由傅宜而産生的不安。

傅宜并不喜歡她，對于傅宜，甚至是對于盛家來說，她都不是合格的兒媳婦人選。

沒錯，盛家都是生意人，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是一個商人該有的嗅覺。

就如三年前，盛廷予選擇了她一樣。

黎央笑着晃了晃腦袋。

她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有如此敏感不安的一面。

*

傍晚過後，夕陽的餘光已經從地上褪盡，入夜前的光芒還在做最後的掙紮，遲遲不肯被夜色吞噬。

轎車駛下高速進入城區，彙進來來往往的汽車隊伍中。

盛廷予聽着藍牙耳機中的工作彙報，目光直視着前方，神情中流露出幾分心不在焉。

朝着某個目的地行進，待通話結束，他又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這回裏頭不再是無止境的“嘟嘟”聲，直接變成“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咂了咂嘴，他馬不停蹄地向《山河》片場趕去。

到時不過晚上八點。

山河劇組的拍攝一向緊湊，平時這個時間，劇組都還在忙碌着。

盛廷予下了車打通蕭睿的電話，沒一會就看到蕭睿的身影慢慢朝他這邊靠近。

對方将才走過來，盛廷予忙問道: “她還在工作”

這個“她”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蕭睿攤了攤手，緩步走上前，再一臉無奈地搖頭: “黎央已經回家了。”

“回家”

“對，剛走沒多久，聽說是黎老爺子有些事。”

聽罷，盛廷予立即轉身上車。

這頭剛把車門拉開，蕭睿伸出手喊了兩聲，攔到車門外: “诶诶诶，你現在去找她嗎”

眼尾微揚，甩過去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蕭睿嘆了口氣: “哎……我這不是故意插手你的事情，只是一個建議，你到時候要對黎央說些什麽”

“盛天和梵彩沒有打算聯姻。”

“這她知道，”蕭睿擡手搭在車門門緣上， “你最好還是搞清楚黎央想的是什麽，有時候，女人會比你想象的更在意一下細枝末節的東西。”

盛廷予沒有回應蕭睿的話，自顧自地鑽進車中。

在他關上門的時候，一句微弱的“謝了”傳進蕭睿耳裏。

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待車子走遠，徹底消失在眼前時，蕭睿後知後覺地眨眨眼睛。

剛才……是盛廷予在道謝

啧啧，看來盛總真是情根深種。

多虧蕭睿給的關鍵信息，盛廷予才沒有延誤追上黎央的時機。

趕到公寓樓下，他正好看到黎央從出租車上下來。

快速把車停到路邊，盛廷予三步跨做兩步跑上前，輕聲喊: “央央。”

女子纖細的背影輕輕一顫，邁出去的腳也在一瞬間停頓了一下。

可她沒有回過頭的打算，繼續自顧自朝前走。

“黎央。”抓住黎央的手臂，盛廷予擋住她的去路。

眼眸微垂，女子平靜的面容停留在視野中，從面上觀察不到她的一點情緒波動。

黎央不動聲色地從盛廷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往身側挪了一步，嘴角揚起: “盛總有何貴幹”

兩人離婚後，盛廷予從她口中聽到“盛總”這個稱呼的次數直線上升，多半都成了一種調侃。

不過這次，倒有幾分兩人剛分開時那種疏離。

去拉她手臂的手還尴尬地懸在半空，盛廷予收手揉揉眉心，柔下聲音對黎央道: “央央，事情不是像網上說的那樣，我和孟雨菲沒有婚約。”

“和我有關嗎”

黎央的反問讓盛廷予微微一愣，沒來得及作答，她繼續道: “盛總是不是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以我們現在的關系，你無需做這些解釋，是否和誰有婚約也是你的自由。”

輕飄飄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落在他的心頭。

握緊身側的拳頭，盛廷予嘆了口氣: “盛天連同梵彩已經出面澄清了這件事，我保證類似的事今後不會再發生。”

“盛總大可不必這樣為了我煞費苦心。”黎央移開視線，目光眺向小區大門側面的街燈上。

柔和的橙色光線由強到弱往外擴散，照明了小片區域。大腦似乎被什麽牽引，讓她回憶起曾經的某些點滴。

傅宜對她的态度，以及照片上傅宜和孟雨菲的交談甚歡。

依稀記得，傅宜并不喜歡她演員的身份，如今卻能讓這條八卦橫空出世，而且這麽長時間才得到處理，說傅宜清清白白她可不信。

說到底，能讓她産生情緒的，都是傅宜在這件事裏暗含的針對。

針對她這個不滿意的前兒媳，針對她和盛家懸殊的背景。

而黎央改變不了現狀，只能産生對傅宜的憤怒，以至于無法理性對待盛廷予。

畢竟，憤怒源于無能。

盛廷予松開握成拳的手，重重地阖上眼眸，側身往旁邊走了兩步，一臉頭疼地揉着額角。

黎央作勢想走，他又攔住， “說氣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氣話”被一針見血地戳破，黎央下意識用笑去掩飾情緒。胡亂理了理頭發，她揚起下巴，笑得風情又張揚， “看來我以前的一些做法還是讓盛總有了錯覺，扮了三年的恩愛模樣我已經膩了，您還是趕緊出戲的好。”

盛廷予眸光一沉， “扮的”

男人的聲音夾雜不易察覺的喑啞，在她心裏勾出一陣苦澀。

生怕自己會改口，她脫口道: “不然呢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個演員。”

說這些話時，她始終笑着，眼角的淚痣給那張清麗的臉平添不少妖冶。

盛廷予怔忡地望着黎央，腦海中似乎慢慢翻出成婚三年的過去。

那些相處的點滴，盛廷予不信是她扮出來的。

僵持之下，男人指尖微動，緩緩擡起右手，遲疑着想要去拉黎央的手。

慣來孤高矜貴的他似乎放下了所有傲氣，輕顫着聲音哄道: “央央，我們複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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