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學琴,應當是個枯燥的事情。坐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按着曲譜反複練習,在熟練中尋找音韻的共鳴感。
但靜夜師太的琴不是音道,是醫道。所以蘇錦音的第一堂課在桃花林裏。
“這桃林十幾年了,今年才初見盛況。”靜夜師太立于粉色桃林之中,袍袖随風揚起,她伸手接一花瓣,輕念了一句佛經。
念經之後,她松開那花瓣,讓其落回泥土。
靜夜師太轉身問道:“可有所悟?”
蘇錦音看向那灼灼桃林,靜夜師太一襲青衣站在其中,那渡花之景猶如渡人。
“衆生如花,花起花落、緣起緣滅。”蘇錦音順禪意而答。
靜夜師太卻是搖了搖頭。
蘇錦音不禁回想靜夜師太那第一句話,十年成林。她重答一次:“萬事不可一蹴而就。”
靜夜師太再次搖了搖頭。
她伸手一揮袍袖,直接坐于桃樹之下。
“再悟。”靜夜師太說道。
這個時候,蘇錦音才幡然醒悟一點,靜夜師太是未帶琴的。
或許,五感靈敏才是首要。
她第三次說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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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師太招了招手,讓蘇錦音附耳過去。
待蘇錦音走近了,靜夜師太低聲同蘇錦音道:“為師不過是告訴你,人靠衣裝,境界靠景裝。”
“裝乃首要。”靜夜師太二做總結。
蘇錦音:“啊?”
笑聲就再一次響起在桃林之中。
前世蘇錦音與靜夜師太在太子府不止見過一次,每次相遇這位師太都是神色肅穆,一臉不可侵犯。如今這一位真實貼近的師父,深刻向蘇錦音展示了什麽叫“裝乃首要”。
誠然如此,若前世秦子言知道靜夜師太是這樣的性格,恐怕不會那樣奉若上賓。
世人相信貴自有貴的好處。故再進一步覺得,難以靠近的人,總有高人一等的地方。
回清泉庵的路上,蘇錦音遇到了蘭安郡主。
她已經知道秦子言上次來清泉庵,是陪蘭安郡主而來。是以,見到這位郡主的時候,蘇錦音第一時間看了下對方的身後。
沒有秦子言。
她無端松了一口氣。這種心态不好,卻暫時無解。
蘭安郡主觀察入微。她發現了蘇錦音神态中的那一絲緩和。
回頭看一眼走過自己身側,視若無人的靜夜師太,蘭安郡主以為蘇錦音是得意此事。她就故意戳其短處道:“本郡主真羨慕蘇姑娘你。若不是你母親将你扔到這種地方,你也遇不到靜夜師太。”
“想來蘇夫人這般‘心疼’你,此處你不留十年也要八載。屆時,本郡主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你。”蘭安郡主是暗指蘇錦音母親不重視她,并且嘲諷蘇錦音拜了靜夜師太,怕是要出家為尼了。
蘇錦音對母親鄭氏早已死心,這樣的話自然不能傷害到她。她與蘭安郡主道:“多謝郡主關心。”
這話毫無誠意。蘭安郡主就惱了,她大聲嘲諷道:“蘇姑娘怕是還不知道,本郡主遣人去給蘇夫人下帖子,邀她攜家中所有女眷前來。可蘇夫人根本就沒有想起還有你這麽個女兒呢。”
“嗯。”蘇錦音就點點頭,準備往前走了。
她不想與蘭安郡主有過多糾纏是因為不想見到秦子言。但這不代表她要一直留在此處,聽蘭安郡主冷嘲熱諷。
女人之間的手段無非就是名聲高低、婚嫁好壞。蘇錦音無意婚嫁,自然也不需要擔心蘭安郡主日後的針對。
她這無所畏懼的态度讓蘭安郡主惱怒極了。蘭安郡主站在原地扯了一塊又一塊的帕子。
“我要讓蘇家這些姑娘在京城待不下去。一個都待不下去。”她咬牙切齒地道。
走進清泉庵中,靜夜師太已經回了自己的禪房。
蘇錦音也走回自己那間禪房。
捧月滿心期待地迎上來,問道:“小姐,怎麽樣,今日收獲如何?”
“良多。”蘇錦音想到她這位師父不為人知的一面,唇上揚了些笑意。
捧月喜悅地為蘇錦音遞過茶杯,同她家主子道:“小姐,奴婢為您架好琴了。您要練習嗎?”
這是昔日學琴留下的習慣。蘇錦音幼年便不得母親鄭氏歡心,她事事想做到最好,只盼着母親能多看自己一眼。那時候學琴,她不是單獨一個人。府中五個姐妹全跟在一位琴師下面。
琴師教了,未必當場就能全會了。
蘇錦音回房後一遍又一遍再練習。
捧月記得她的一切習慣。
其實蘇錦音今日未學新的琴譜,但她仍坐到了琴的旁邊。曲譜未有新,所悟卻另有。那麽同一首曲子,是否會曲随心動,意境大有不同?
蘇錦音挑了靜夜師太前世曾經彈過的一曲來練習。這首曲子,并非孤本曲譜,她會彈,不足為奇。
曲子彈到了一半,一個悠揚的笛聲插了進來。那笛聲與琴曲完美契合在一起,相和相調。
但在聽到笛聲的那一瞬,蘇錦音全身卻都像置于寒冰面前,瞬間被凍得汗毛豎立。
秦子言。
又是他!
他又來清泉庵了嗎?
蘇錦音的雙手都在發抖,她很想立刻就停下這種琴音,但理智告訴她,這種突兀只會更加讓秦子言注意到此處。
強行壓下心中的思緒萬千,蘇錦音努力凝神在琴音之上。
一曲彈畢,蘇錦音的後背都濕了。她雙手放在琴弦之上,人充滿了警惕地盯着房門,生怕這敲門聲突然響起。
可門外,人的腳步聲就這樣不可控制地由遠及近。
蘇錦音的心,卻陡然放松了許多。
不知道怎麽說這種感覺,蘇錦音沒有辦法細致地說出每一個理由,但她就是那麽能分辨關于秦子言的一切。笛聲吹奏的曲子是耳熟能詳的,但蘇錦音能确定那個吹奏人是秦子言。腳步聲走到了門口,蘇錦音能确定對方不是秦子言。
“錦音,你為何心緒不寧?”進來的人确實不是秦子言,而是靜夜師太。
蘇錦音親手為靜夜師太倒了茶水,然後遞過去。她調整了心情,表面風輕雲淡:“我沒事。師父。”
靜夜師太沒有接茶,反而是坐到了蘇錦音的琴旁。她撫琴落音,彈了半曲《清心調》。
真的只有半曲,半曲之後,她讓蘇錦音坐過去。
蘇錦音就跟着靜夜師太的起音往下接。平和悠揚的曲調讓她把心中方才的思緒咱抛腦後,腦海中那片桃林倒是愈發清晰。
“引調,是抒情的一種。抒內心郁結,能調節心病所累。”靜夜師太向蘇錦音認真解釋道。
蘇錦音仔細推敲,明白靜夜師太這是指的心病還需心藥醫。她不能否認自己如今的郁結難解。
她清楚自己很恨秦子言。與恨蘇芙瑟一般的入骨恨意。
但她更清楚的是秦子言與蘇芙瑟的差別。
無論她是重生在哪一年,蘇芙瑟的歹心是從未滅過。這種差別僅僅是,此時蘇芙瑟才做了五十件害蘇錦音的事情,還是已經做了一百件了。
對秦子言卻不能這樣算。
兩人如今尚未有過相遇,更遑論相處相伴,所以那些前世的背叛、絕情,她能讨得回來嗎?
她該找到這位三皇子,告訴他因為你前世對我薄情寡義,所以今生我就要一刀捅了你嗎?蘇錦音知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個機會,她大抵也無法下手。
就像那日,她誤會那桃林少年為秦子言,匕首已靠在對方胸口,但刀鞘實際并未取掉。
她恨的那一個秦子言,尚未出現,以後也不會出現。
她與他,今生理應陌路。
清泉庵外,秦子言拉緊缰繩往山下馳去。他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已經有了殺意。
秦子言記得,夢中他與那毒婦蘇芙瑟相處的時候,也是有過這樣琴笛相和時候的。
清泉庵中的蘇大姑娘,果然就是蘇芙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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