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欽差

李林收到瑾瑜招攬的書信,就與翠枝和大狗商量,跟李員外打過招呼後,遣散了挑花刺繡的工人。

這些工人都是清水溝的村民,這兩三年在縣城制作挑花刺繡,一人抵得上全家種地的收入,逢年過節還有福利可以拿,一家人生活條件發生質的飛躍。

現在清水溝大部分人家都已經算得上富足,回到當年鬧蝗災之前的境地,領先明山鎮數個村莊。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眼看要到收獲的季節,一團團遮天蔽日的綠雲席卷而來,地裏莊稼慘遭啃噬,又是顆粒無收。

只不過這次,不是小面積遭災,廊州三分之二的縣鎮被蝗蟲大軍登陸,滿是唉聲哉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挑花刺繡不再是山河縣的特色,李家不得不撤下挑花刺繡的生意,他們除種地外唯一的營生也斷了。

自官府出了推行手工業商業的政令,各色工廠如雨後春筍,這挑花刺繡也越傳越遠。

什麽東西都是以稀為貴,挑花刺繡數量劇增,舉國遍布,無法避免的出現降價銷售。

如此一來利潤微薄,每個縣城開始自給自足,不從外地進貨,才勉強有利可圖。

而最開始供銷的山河縣,是為挑花刺繡發源地,滿足全國平民階層随手刺繡與平價擺件,除了被稱作挑花之鄉,再無其他好處。

被遣散的村民拿了遣散費,每人三兩,心裏好歹有些安慰。

這三兩銀能買一石苞米,夠全家人吃上許久,家裏還有這三年存下的數十兩白銀,一些複制賣力的,存了近一百兩。

只盼着蝗蟲快些死絕,明年是個豐收年,便不擔心餓肚子。

只是苦了一些本就不富足的村子,家裏沒有幾個存銀,存糧只夠吃到今年秋天。

今年蝗災,不會再有秋收,秋天過後的日子,唯有指着官府會不會給點救濟,撐到災荒過去。

處理完山河縣挑花刺繡事宜,李林馬不停蹄請了路引,一路來到晉安,敲響瑾瑜信中所寫地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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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不大的院子,李林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或是瑾瑜寫錯了住址。

瑾瑜在信中分明寫到,冬青生意做得太大,加上小圓都看管不過來,才讓他盡快處理好挑花刺繡的事,來晉安搭手。

瑾瑜如今是官老爺,又這麽有錢,不應該住在這種一看就是平民住的院子才對。

而且敲了門半天也沒有家丁或是什麽來應個門,只留他風塵仆仆站在門口,時不時路過的人上下打量着他,實在尴尬。

李林來的不是時候,這個時間,瑾瑜還在翰林院,冬青在外巡查,小圓也有自己的職責,這就是一座無人的空院。

李林索性蹲在門口的石階上,懷裏抱着包袱,幹等着。

直到日暮西山,李林都快睡着了,才覺得眼前的光線被擋了一些。

“小林子?”

瑾瑜叫了李林一聲,這些日子戶部正忙着調運赈災銀,先從較遠的滇州開始,廊州比較近,還在堪核災情。

沒想到李林來得挺快,前後好像還不足二十天時間。

迷迷糊糊聽有人叫自己,李林一激靈,從地上彈起來,看清瑾瑜後給了瑾瑜一個熊抱。

“全兄!你終于回來了,可讓我好等!”

瑾瑜把李林從身上撸下來,摸出鑰匙開門,道:“你怎麽來這麽快?飛來的嗎?”

李林抱着包袱跟在瑾瑜身後,“騎馬來的,到晉安城我就把馬賣了,留着也沒啥用。”

說着,四下張望,“嫂子呢?話說你們就住在這樣的屋裏?連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那嫂子錢賺這麽多做什麽?你這個官當了有什麽用?與在山河縣時有什麽差別不成?還背井離鄉的遠離家人。”

瑾瑜無奈,道:“差別就是如今一般人見了我都要叫一聲大人,随手能拿出數萬兩銀子,底氣十足。”

“随手拿不出來的那些銀子,都變成了田地和鋪子,不久之後,我們随手能拿出數十萬兩銀,而且不招人眼紅。”

李林目瞪口呆,“這意思,是別人還不知道你們這麽有錢?”

瑾瑜點頭,“可以這麽說,畢竟我們是從深山裏出來的,沒有底子,而且在晉安紮根沒多久,太招搖不好。”

“冬青在北門街買了座大宅子,考慮讓你跟小圓先住進去,以防有心之人看到小圓和你與我們住在這個小院裏。你們陸續經營些下人丫頭,待日後我官職再高些,我們就正式搬進去。”

聽瑾瑜和冬青的計劃,李林興高采烈,“這個主意好,你們夫妻就是天才!”

不花錢就能住大宅院,還能用冬青的錢買丫鬟下人供自己使喚,李林簡直迫不及待。

“那我什麽時候住進有丫鬟的宅子裏去?”

“……宅子已經買下了,裝潢也都挺好的,就是裏面還沒有家具擺件,你要住随時可以去,下人和布局你自己想辦法。”

瑾瑜不想花時間在這些事上,李林和小圓将宅子布置好了,丫鬟家具擺件一應俱全,只需帶着冬青拎包入住才是快哉!

李林一點也不怕麻煩,道:“等嫂子和小圓回來,我就與她們商量。”

瑾瑜對此沒有異議,轉身換下身上的公服,拿起早上泡在木盆裏的靴子,準備趁着冬青還沒回來,把靴子洗一下。

索性不做飯,待冬青和小圓回來,就叫上李林去長寧酒樓吃一頓。

李林看瑾瑜蹲在院子裏洗刷靴子,頓時面色十分微妙,“全兄,你是我見過最慘的官老爺,連官靴都得自己洗。”

瑾瑜手上不停,道:“原諒我孤陋寡聞,不知道官老爺本該什麽樣子。”

李林自讨沒趣,在瑾瑜背後比手畫腳,恰好被跨進門的冬青看見。

李林立刻束手束腳站得筆直,“咳……嫂子,你回來啦。”

冬青暗自好笑,假裝沒看見李林的小動作,“你來很久了麽?”

李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很久,只是兩個時辰而已。”

小圓白了李林一眼,過了一年有餘,這李林還是一樣吊兒郎當沒有長進。

冬青與瑾瑜的想法相同,幾人相約去了長寧酒樓,尋個雅間吃晚飯。

酒足飯飽,李林抹着嘴,“這酒樓不錯!除了每桌上居然有個菜單之外,味道特好,跟翠枝嫂子做的差不多。”

小圓掩嘴偷笑,“那是因為,這酒樓的三個大廚,也是師從冬青姑娘,與翠枝嫂子一樣。”

“咦?”李林一下坐直身子,“這麽說,長寧酒樓是你們倆的産業?”

瑾瑜輕輕颔首,“嗯,不要聲張,吃你的飯。”

李林湊到冬青身側,“我已經吃飽了,唉我對嫂子的敬佩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還有什麽是咱自家的?”

小圓佯裝責怪,“你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怎麽着就成你自家的了?這是咱姑娘和老爺的。”

冬青笑道:“咱們回去細說,我将手底下的鋪面盡數說給你,讓小圓帶你去看看,日後我不在晉安時,鋪面打理就要你和小圓費心了。”

李林拍着胸脯打包票,他算是冬青一手帶起來的,要不是冬青,他現在可能還被家裏逼着讀書考舉人考進士。

或者沒有瑾瑜攜帶他一起讀書,可能連秀才都考不上,還在青山鎮畫些字畫,換得幾個銅板度日。

得知晉安城最大那家風月場所也是自家的産業,李林撩袖子提腿,就要沖着去享受一番。

被瑾瑜一個爆栗敲在腦門上,讓他适可而止,別等他們從廊州赈災回來,只能在女人肚皮上拉起一具骷髅。

李林自然不可能如此,只是以他的財力,只怕才夠去溫香玉消費一回就要破産,既然是自家的産業,就能暢通無阻去溜達見識。

飽飽眼福也是極好的!

戶部忙着調運赈災銀,這段時間冬青也沒閑着。

在聽了瑾瑜的主意後,冬青早早領了人手,在雍州大肆收購苞米。

雍州地勢平緩,大都是水田,雍州農家每頓吃的幾乎是大米,種苞米只是因為苞米不挑地,産量還不錯,種來喂牲口和備不時之需。

所以苞米價格比靠苞米為主食的地區便宜許多,一石只需一兩八錢銀。

而消息的閉塞,讓雍州農民還不知道朝中動向,不知道有兩個州界大面積災荒需要大量收購糧食。

冬青收購的苞米,都是以最便宜的價格,就近找了倉庫,買來的苞米盡數藏進去,待時間到了陸續運往廊州。

她是聽了瑾瑜的計劃,才心生此計,準備搭配瑾瑜的計策,讓廊州百姓買上最便宜的苞米,而不是等消息傳開後,有黑心商人坐地起價。

國情第一時間會送到朝中,而翰林官消息最為靈通,冬青是第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商人。

距災荒開始,過去一月有餘,消息已經傳開,雍州地界的糧食開始漲價,冬青就停止了收購。

冬青從一開始收到瑾瑜要赈災的消息,就迅速着手收購苞米,比那些在朝中有耳目的大商還快上一步。

她的計劃是讓百姓購買與平時價格相同的糧食,她還有利可圖,如今糧食漲價,她再采購不是明智之舉。

好在收購一月餘,數量已經差不多了,那些采購漲價糧食,準備坐地起價大撈一筆的黑心商人,這次可能要有不少虧損。

瑾瑜在出發前夕,一道聖旨降到頭上。

這是一道升官的聖旨,把他從六品侍講升遷為從五品學士,以便監管行事。

瑾瑜心裏計較一番,知道這其中少不了徐千章的功勞。

雖然官品只升了一階,從正六品成為從五品,但名頭就變成了翰林學士,鎮壓效果直線上升。

不過聖旨後面有話,若是此次赈災不出纰漏,回來後保持從五品翰林學士官職,若出了岔子,罪責照例承擔,絕無姑息。

瑾瑜只得接下聖旨,既然華元帝這般說,他自然要盡力保住這個官職。

不然,如果沒有這件事,從侍講升為學士,雖然只是一階的問題,卻要等三年以上才有機會。

看來,徐千章看出他意圖迅速升遷的心思,想借此事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吃一塹長一智,老老實實安心熬資歷,而非劍走偏鋒。

被這道聖旨一逼,瑾瑜就不得不盡全力辦事,以求周全。

以瑾瑜的能力全力而為,華元帝和徐千章便不擔心此事出太大纰漏,一舉數得,可謂是老謀深算。

此事過後,哪怕出了些纰漏,徐千章也會對他有所照應,至少不會被貶官出翰林。

最壞的結果,是他以狀元的名頭直接入翰林為官後,急功近利出了岔子,被貶為翰林庶吉士學習,待重新考過才能留在繼續留在翰林為官。

朝中其他官員,與瑾瑜走得近的一臉惋惜,擔心瑾瑜這一步走錯了。

旁的只覺得無關痛癢,左右瑾瑜現在官職也不高,升貶于他們而言,無太大影響。

只有瑾瑜自己知道,這件事玩的是心理戰,就因為廊州有個名存實亡的湘王坐鎮,他監管這事才會萬無一失。

赈災銀到位,瑾瑜在禁軍的護送下,一路來到廊州。

人數多了就走得慢了些,足足走了一個半月,才從晉安走到湘廊。

幸而黎國中心州界的官道修繕管理妥當,四周并沒有山賊亂匪,一路上有驚無險。

湘王與柳振寧接到是瑾瑜作為廊州赈災監管官的消息,稱得上是喜笑顏開。

朝廷中人可能不知道,這個監管欽差,是已經被他們收買了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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