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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郎淵摸着郎鳶滾燙的狗頭, 心疼又無奈:“要不睡一會兒?”

郎鳶梗着鼻音,緩緩搖了搖頭:“不,不用……”

他現在渾身難受,骨頭都疼, 怎麽睡得着……

“我在空氣中嗅到了疫病的味道……”白灼眉頭緊皺。

看着山洞外雨水拍打飄過的腐爛屍體, 雨水混着垃圾和怪物粘液,心裏不好的預感達到頂峰。

白灼咬牙:“斯坎南那個混蛋……”

在他們的家鄉, 斯坎南就無數次召來過怪物, 帶來猛烈又致命的疫病。

人類中一旦爆發,疫病能在一夜之間讓人身體潰爛,流血, 死亡……

每一次, 人類都屍橫遍野, 腐臭漫天。

而其中一種斯坎丁疫病最先開始的症狀就是:頭疼, 打噴嚏,發燒, 骨頭疼……

要是不抓緊時間幹預治療, 明天,最遲後天, 他們将會全身腐爛,七竅流血,被活生生疼死。

白灼驚疑不定的看向郎淵。

郎淵也想起來了。

魔族地獄慣用的招數。

“什, 什麽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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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鳶氣息微弱, 喉間一甜, 黑血順着唇角滲流出來。

這一次劇痛, 竟然比之前中毒時還折磨。

郎鳶全身無力,但是意識是清醒的, 眼睜睜看着鼻孔一癢,流出黑血。

“疼不疼……”

郎淵心裏發緊,連忙将他臉上的血擦去。

“我找他去!”白灼蹭的一下站起身。

保護人類,幹死魔族地獄的髒污,是他作為光明神殿聖子應該做的。

這一場疫病和怪物潮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人類本來就生存困難,如果再死亡大半……

“站住!”

郎淵冷呵:“就待在這裏。’

哪兒也不許去!

疫病現在肯定已經在基地裏面爆發,屆時斯坎南實力大漲,白灼現在過去,和去送死有什麽區別?

他們的實力本來就被壓制得厲害,要想弄死斯坎南,還得另想辦法。

”可是!“

白灼還想再說。

郎淵冷冷掃他一眼。

白灼氣得抓了一把頭發,背過身去。

知道郎鳶他們幾個不是感冒,接下來治療就好辦了。

白灼的光明之力能消除一切污穢,包括從魔族地獄帶出來的疫病。

為了他們幾個的小命,他只好努力發光發熱,救治一把。

山洞外的狂風暴雨一直在下,山洞內溫暖幹燥。

純白無瑕的光亮了大半夜。

西南基地裏,果然如他們所預想,裏面的人都感染了疫病。

起初,人們只以為是雨水太多,太過潮濕陰冷導致的感冒。

後來,泡得腫脹的屍體塊兒就在家門口漂浮而過,隊友咳血,渾身劇痛,終于有人反應過來,這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場感冒那麽簡單!

此時,斯坎南踩在一只蜥蜴似的碩大怪物的頭顱上,怪物攀爬在基地城牆最高處,紫色的舌頭時不時吐出來,卷起一個守衛隊人類,吞吃入腹。

雨水就像懼怕他似的,形成一個圓圈往旁邊而下。

斯坎南似笑非笑的看向郎淵曾經的住所,另一只銳利的眸子詭異的轉向黃牽國所在的城主別墅方向。

“嘶嗷——!”

随着腳下蜥蜴的一聲怒吼,無數怪物推翻城牆,擁擠而入。

被暴雨和疫病折磨的人類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慘叫聲被噼裏啪啦的暴雨聲遮蓋。

山洞裏,白灼的預感越來越不好:“我得去西南基地看看!”

悲天憫人,憐惜世人,是光明神殿聖子必須有的品質。

無論基地裏的人怎麽诋毀辱罵他們,但是只要有一個是他光明神殿的信徒,他就必須庇佑。

“還去個啥啊。”

夏訊剛被治好沒多久,渾身虛軟癱在軟墊上:“我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就是拜那基地所賜?”

還去管他們幹什麽,熱臉貼人冷屁股,自作多情。

“我自己去。”白灼沒管他的抱怨,站起身,快步沖進雨霧中。

“欸?!”

“喂?”

“白灼?!”

他們沒想到白灼居然說去就去,這麽沖動,一時間面面相觑。

許久,郎鳶把溫熱的額頭貼到郎淵溫涼的脖頸處,輕聲問:“他會不會有危險,要不我們去……”

“我去吧。”

郎淵皺眉,放開他,站起身:“你們剛好,別出去淋雨,我過去處理完就回來。”

“不行。”

霍禧臉色冷凝:“誰知道斯坎南那個混蛋能做出什麽事來?你一個人追過去太過危險了。”

還有項墟,那個混蛋不知道是不是還和一股未知的勢力勾結,現在情況未明,沖動過去,恐怕他們都有危險。

“等等,我咳,我看了一眼手機直播間。”

霍望咳嗽着,舉起手機打斷他們:“你們看看啊,上面的評論很不好。”

直播間裏,評論滾動。

【垃圾!項墟那個叛徒,原來是兩面派!】

【我當初就說過,地球人類信不過,你們還不聽我的……】

【現在項墟還是和我們一夥兒的,他乘載我們的意志,替我們征服地球!】

……

評論內容亂七八糟,他們有點看不懂,卻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肅蕭感。

衆人臉色凝重。

直到有一條評論冒出來:【趁現在他們狗咬狗,我們走!】

衆人齊齊對視一眼,驚出一身冷汗。

走去哪裏?它們又是誰?

斯坎南攻擊西南基地,白灼和郎淵也許還有制衡之力。

但是這股造成喪屍的幕後黑手,它們也要趁這個亂,發動襲擊了麽?!

那他們……

“不能再這樣猶豫下去了!”

郎鳶當機立斷:“郎淵去追白灼,你們倆合力把斯坎南收拾了,我們去西南基地城牆上守着,那股未知勢力恐怕要來。”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人,有良知的,現在必須共同抵抗外地。

否則他們的家園一旦被控制,地球将再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郎鳶迅速掏出防水裝備。

這時候,沒人再說話。

就連霍望,都沒孩子氣的往霍禧懷裏鑽。

他們迅速穿好雨衣雨鞋,沖出幹燥溫馨的山洞,闖進雨霧中。

末了,張羌回頭看了一眼,繼而面無表情扭頭,沖向西南基地。

不止他們,各地的基地也收到了消息。

亡國滅種前的人萬分默契。

有能力的人安頓好家裏的老幼婦孺後,義無反顧的趕向西南基地。

郎鳶幾人緊趕慢趕趕到西南基地大門口,透過滂沱模糊的雨水,就只看見遍地殘垣斷壁,人類破碎的衣服,肉塊兒和怪物殘肢。

雨水把一切血腥沖刷得很幹淨,仿佛洗幹淨了一切罪孽。

可天依舊是陰沉昏暗的。

郎淵擡手按住郎鳶戴着雨帽的腦袋,垂眸看他,額頭相抵:“你們留在這裏守着,找個避雨的地方,別跟進來。”

“可你……”郎鳶心裏急切。

可對上郎淵冷靜發沉的眸子,他只能皺眉點頭。

他相信自己。

“你小心,我等你回來!”

郎淵抿唇。

想告訴他還沒到那種生離死別的地步。

但是看着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郎鳶,郎淵死寂的心髒發顫,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揚起下颚湊近他。

郎鳶沒躲,反而一把按住他後腦勺,就着瓢潑大雨的沖刷,吻上他冰涼柔軟的唇。

緊貼着。

郎淵眼眸微瞪,緊接着就是狂喜帶來的微微顫栗。

郎鳶終于肯……

“一切小心,別死了。”

郎鳶松開他,嚴肅且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抓緊時間回來收拾我。”

郎淵勾起唇角,壓下心裏的興奮:“一天,等我一天。”

說完,他扭頭快步朝西南基地裏面而去。

基地城門附近,除了雨水聲,四周寂靜。

甚至連個怪物的影子也看不見。

“我們先去找個幹燥的的地方避避雨。”

還有沒倒塌的危牆體之中有隔間,進去能避避。

*

黃牽國的家被無數怪物包圍了。

四周,得了疫病的人類和怪物在雨水中對峙,沒人敢率先動手。

客廳地上,黃牽國鼻青臉腫趴着,斯坎南坐在他身上,笑得肆意張狂。

白灼捂着胸口扶門框,臉色冷凝。

郎淵冒雨走近,怪物自動匍匐在地,分開一條路。

“來了?”

斯坎南得意的看向他:“怎麽,不是躲我麽?”

郎淵漠然看了他一會兒,語氣冷淡道:“我留你一命,不是讓你這樣糟踐人類的。”

“哈!”

斯坎南不屑大笑:“我就是這樣一個死德性,你第一天認識我?”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嗬呃……”白灼憋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表情痛苦扭曲。

“我?我啊?”

斯坎南疑惑他這麽問,摸摸下巴思考,忽地拍掌大笑:“我沒想幹什麽啊哈哈哈,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兒嗎?啊?看着我心愛的寵物們,一口一個人類,咀嚼嘎嘣脆,嘶,啧啧啧……”

“你這個瘋子!”

“瘋子?不不不,我不是瘋子。”

斯坎南笑容滿面,語氣溫柔的糾正他:“我是,魔族的王啊~”

他是最尊貴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沒人敢忤逆他,因為,忤逆者死。

“死中二病!”

白灼罵他:“你王個屁,你頂多王八蛋……”

“你特麽罵誰?!”

斯坎南的臉色瞬間難看。

“罵你,王八犢子!”

眼看兩人又開始互相對罵,你一眼我一語誰也不讓誰,郎淵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們的叫罵聲越來越大。

郎淵一直壓抑的氣勢爆開。

屋外,怪物們齊刷刷匍匐在地,發出驚懼哀鳴。

甚至一些弱小的怪物,身體發軟,直接砸緊雨水裏,不知是死是活。

斯坎南和白灼瞬間安靜下來。

郎淵冷冷的掃視他們,語氣危險:“還吵麽?”

斯坎南噗嗤一笑。

“啪”的一聲,郎淵面無表情扇了他一巴掌。

“嘶……”

斯坎南唇角滲出血絲。

他用舌尖抵了抵刺痛的腮幫,邪肆勾唇:“我說你……”

“啪!”

又一巴掌。

斯坎南的臉歪到一邊。

他這才意識到,郎淵是真生氣了。

可是在他們認識的這些年裏,他所見識到的,郎淵生氣的模樣,也不過才一次。

也就是救他,說不欠他了,那一次。

這次是第二次。

斯坎南驚疑不定,擡眸定定的看向他,不再出聲。

郎鳶扭頭看向白灼。

白灼早知道他脾性,縮着脖子,讷讷不語。

郎淵語氣森冷:“說吧,這次,怎麽解決。”

白灼掀起眼皮子,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扭頭瞪向斯坎南。

斯坎南悶悶的笑着,桀骜張狂。

郎淵眉頭皺起:“我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不想再跟你們拼得你死我活。”

黑與白的存在是必然的。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斯坎南和白灼兩個誰都不可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但是那些怪物可以。

還有操控了喪世爆發,帶來喪屍的未知可以。

斯坎南跟他讨價還價:“這天底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讓我聽你的話,那你求我?”

郎淵眼眸微眯,眼底幽冷。

敢跟他讨價還價?

斯坎南是魔族地獄的王,他又何嘗不是?

“如果你不願意配合,那麽……”

郎淵會徒手撕裂時空,送他回異世去。

斯坎南看出了他的打算,上一秒還笑盈盈的臉色,下一秒就黑冷了下來,猙獰可怖的怪物頭顱在他頭上若隐若現:“郎淵,你非得要這麽對我,啊……”

“啪!”

郎淵面無表情又給了他一巴掌。

斯坎南一怔,旋即似哀戚似難過的低頭笑開了:“你打我,你還願意打我……”

郎淵不想再跟他廢話:“回你的魔族地獄去。”

“那不是我的魔族地獄,那是你的,你現在才是魔族的王……”

斯坎南擡頭迷戀的看向他,語氣惬倦溫柔:“郎淵,你跟我回去吧……嗯?只要你跟我回去,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王,我只認你……”

郎淵心裏不耐:“把地獄魔物都召回去,別讓我動手。”

他的能力現在被壓制得厲害,要是斯坎南不肯動手将怪物召回去,他來做的話,做完就得休養半年。

地球上那麽多怪物,他真不好收拾。

“可是,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呢……”

斯坎南還想跟他讨要獎勵:“不如,我聽你的話,你也聽我的話,跟我酣暢淋漓的做一回……”

“啪!”的一聲脆響。

這次,郎淵扇的嘴巴子沒有留餘力。

斯坎南臉歪到一邊,唇角直接滲出血跡,臉頰紅腫起來。

“嘶……”白灼倒吸一口冷氣。

他都忍不住想,斯坎南是不是有什麽受虐妄想症?

挨打笑得越開心的便宜樣,多少有點不好說了……

斯坎南哼哼哼的笑出聲,伸出紫黑色,蛇信子似的分叉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液,低喃:“不就是把怪物都召喚回去麽……”

說着,他走出門口,染了黑色指甲似的慘白的手指往天上一揮。

天空中恐怖的無數複眼緩緩睜開。

其中,最大的一只猩紅的瞳仁轉了轉,緩緩定格在他身上。

一會兒後,瞳仁變成黑點,暈染開來,旋轉,越變越大,形成一個黑洞似的通道。

地面上的無數怪物憑空飛起。

天空降下的雨水就像被操控了一般,部分緩緩跟着倒流,進入黑洞中,被吞噬殆盡。

雨水中發着高燒的人類驚恐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幕,就像見了鬼。

門口,斯坎南原本輕松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越來越慘白。直到黑洞關閉的瞬間,他腳一軟,直直單膝跪下地。

他的能力也被這裏的天道壓制得厲害。

能先把大件兒厲害的崽子們送回異世已經是勉強他了。

“還有小型的怪物呢?”

白灼臉色難看:“有本事把那些怪物召來,沒本事把它們丢回去?!”

斯坎南大口喘着粗氣。

聞言,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我把不把我的寵物們送回去,關你什麽事?狗叫?”

該死的燈泡,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他指手畫腳?

“你!”

白灼咬牙切齒。

要不是郎淵在,他現在一定一光明聖劍捅死他。

郎淵無波無瀾的眸子在他們倆身上轉了一圈,忽地薄唇輕啓:“白灼,你喜歡他?”

否則怎麽一面對斯坎南就變了性子?

不是活潑靈動的少年郎了?

成了咬牙切齒,沖動易怒的成熟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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