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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姜老二消失後不久,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蟬鳴不再,連風都靜止了。
許意尋見一直站在門口顧行摸索着坐回床邊,他伸手探了探葉兒的脈搏,确認她還活着後便端坐一旁,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看着和宗敘一樣面容的男人,她內心不由一陣發寒,他三言兩語間就讓一個老人心甘情願去死,實在可怕。
尤其是看到他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她就有些心慌,初見宗敘時,他也是沒有眼睛的,但他也沒有臉啊,白骨森森的雖然可怕,但是坦蕩蕩的,比現在這個披着人皮的男人要好的多。
現在看來,這個男人也要靠靈魂提升自己的能力,那麽他一定不姓顧,他也應該姓宗才對。
只可惜,這是夢裏,不能知道這個人的真正身份,自己并不是那個葉兒,宗敘也不可能是這個顧行。
死一般的寂靜後,蟬鳴忽然響起,夏風也微動,吹的月下的樹枝不斷輕擺,整個世界仿佛由有了生氣。
然後,許意尋看見姜老二回來了,他從消失的小路盡頭,濕漉漉的走回來了。
她不由自主的高興起來,他終于還是發現自己被蠱惑了吧,所以及時醒悟過來了。
可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她就發現,月光下的姜老二沒有影子。
他終究,還是死了。
姜老二一路走到門口,卻徘徊在門邊無法進去,直到顧行說了句進來吧,他才得以進入自己的家門。
進屋後,他默默的站在床邊看着躺着的女兒,臉上神色複雜,雖有萬般話語,但是想說卻又無法出聲。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顧行原本蒼白的臉漸漸也變得紅潤起來,仿佛重病之人吃下了良藥一般。
他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姜老二此刻所想,于是給了他說話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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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老二被允許說話後,反而又不知道說什麽了,他伸手想為女兒擦拭掉臉上的灰塵,可無論他怎樣動作,手都無法接觸到女兒的臉,他這才真實感受到和女兒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你看,死了和活着也沒什麽不同吧,甚至,你感覺不到饑餓,病痛,你這一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般自在過吧。”顧行緩緩說道。
姜老二幾次都碰觸不到女兒後,徒勞的收回手: “是。”
顧行又道: “至于姜葉,我說過會讓她一世無憂,便不會食言。”
姜老二點了點頭後問道: “那您可否告知您的身份”
顧行的身體微微抖動,良久後才回道: “孤獨前行之人。”
是為顧行。
夢裏的時間過的很快,天很快就亮了,有村民發現了池塘裏姜老二的屍體,但大家并沒有什麽驚慌,悲痛,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死亡,他們以為姜老二是失足落水而亡,想解脫卻不敢去死他們的甚至羨慕姜老二的這種意外的死法。
所以,姜老二被撈起來後,除了葉兒哭的撕心裂肺,所有人都只是冷漠的看着。
最後,顧行用一把生了鏽的鐵鎬挖了一個坑将姜老二的屍身埋了,最後還親手寫了塊木頭當墓碑,上書“慈父姜川之墓”。
“你知道嗎,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都沒來得及為她挖一抔土。”他淡淡的對站在身邊的姜老二說道。
姜老二愣一下了: “神仙也會經歷死亡麽”
在他心裏,顧行已經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顧行回道: “自然,只要他們願意。”
因為恢複了些能力,所以日子并沒有那麽難過了,只是因為只有一個契約者,所以顧行的能力遠不及他正常水平,于是找第二個契約者的計劃也被擱置,否則一旦第二個契約者的願望過啊,現在的他是承受不住契約的反噬力的。
好在即便只恢複一點點的能力,也強大于人類許多,姜老二頭七之後,他便帶着姜葉去了城裏,憑着過人的智慧與武力值成了縣長的顧問,姜葉也因此過上了有飽飯吃有新衣穿的好日子,這是她從未擁有過的生活。
唯一遺憾的是,顧行的眼盲,看不見光明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折磨,如果他未曾看過世界的美好,也許可以忍受現在的黑暗,可是他見過了……
于是,姜葉成了他的眼睛,為他洗衣做飯鋪床疊被鋪紙研磨,她本就是聰明的女孩子,幾日相處後,他只需一個動作,她就知道他需要什麽,外人都将她當成了顧行的妻子,出入縣府時別人都會稱她一聲顧夫人。
起初她還惶恐不安,害怕被顧行厭惡,畢竟他現在深受縣長信任,有權有勢,怎麽會容忍她這樣目不識丁的農家女成為他的夫人。
可是,顧行什麽都沒說,但也可能是他心思根本就不在此,因為,他并不怎麽與她說話。
他給她吃穿,為她花錢,允許她的手在幫他穿衣梳洗時不經意的觸碰,允許她在膽小害怕之時緊緊的抱住他,允許她毛手毛腳的打碎他的東西,允許別人當着他的面叫她顧夫人,但,他卻從不主動與她說話,就好像他真的眼盲了,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他不說,她就當默許了,她從喪父之痛力走了出來,原本無望的眼睛也漸漸有了光彩,而她,也常常帶着這種光彩默默的瞧着書桌前仔細書寫的顧行,一看一整天也不會覺得累。
這一切都被日夜呆在兩人身邊的姜老二看在眼裏,可惜他無法與女兒說話,他看出了女兒的心思,卻不能告訴她不要動心。
許意尋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她還知道這暗戀的結局。
只是漸漸的,她發現一直跟在顧行身邊的姜老二每到顧行回到家時就不見了,但第二天顧行出門時,他又會突然出現,不知掉是不是顧行故意的。
時光如梭,炎炎夏日轉眼就到了大雪紛飛的冬季,經過半年的調養,葉兒圓潤許多,也越發的漂亮可人,惹得縣裏的達官貴人們每次見她都要多看幾眼,而那一雙雙眼睛裏,全寫着占有。
“以後你就呆在家裏,不要出門。”終于,顧行主動與她說話了。
“為什麽”她訝異。
“因為我不喜歡有人跟着。”他煩躁的說道。
“好。”她默默的低下了頭,言語也愈發的輕。
“過來,幫我寬衣。”他又命令道。
“嗯。”葉兒站在他面前,一顆一顆的解着他毛呢外套上的扣子,她仰頭看着他,看着他緊閉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看着他英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眼中的光彩漸漸變成了淡淡的傷感,他剛才的話,是不是表明他已經厭惡她了。
她纖細的手指無意間掃過他的脖子,卻被他一把推開: “你怎麽做事的,手這麽涼,冷着我了。”
“對不起。”葉兒有些無措的說道,這是他第一次兇她。
可這一切在許意尋的眼睛卻覺得好笑,明明這個顧行就不是被葉兒冷到了,卻偏偏嘴硬。
晚飯時,葉兒照常為顧行夾着菜,卻又不知道哪裏惹到了顧行,只聽他又不耐的說道: “你就不能自己吃自己的麽,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做什麽。”
葉兒正夾菜的手停留在盤子上方,她怔怔的看着顧行,終究還是把那一筷子沒送出去的菜放回了自己碗裏。
一連幾日,顧行都對葉兒個各種不滿,雖然在外人面前他對她還算和睦,可只要一回到房間,他就對她挑三揀四,明明以前話都不與她說一句的男人,現在就像一只炸毛的貓,只要在房間,便時常挑起事端指責葉兒的不是。
他是發洩自己的不滿了,但以往還有些生氣的葉兒卻漸漸憔悴下去,只可惜,顧行根本就看不見。
很快,年關将至,縣政府越來越忙,顧行也被拖很的晚才能回家,葉兒因為不被允許出門,只能整日呆在房間裏,一遍一遍的擦拭着房子裏的家具借以打發時間。
臘月二十八那天,縣長夫人突然來請她過去品茶,雖然顧行說過不許她出去,但縣長夫人邀請,她也不好拒絕,便換了身衣裳跟着來人前去。
許意尋也跟着前去,到了縣長家裏,縣長夫人和縣長都在,房間裏還坐着幾個年輕的女人,那是縣長的小妾們,她們都以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着葉兒。
縣長夫人不情不願的讓人倒了茶,葉兒緩緩喝下,還沒來得及道謝便癱軟在桌上,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縣長,她的眼睛裏全是不敢相信和恐懼。
徐意尋也明白了,這是縣長要對葉兒不軌啊。
葉兒無力掙紮的被抱到了床上,衣衫一件一件的被油膩的手解開,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中滑落,她極力的想要呼喊顧行的名字,可嘴卻根本沒有力氣張開。
看到這一幕,許意尋也急的沒辦法,她多次試圖拿起花瓶卻砸縣長那個禽獸,可是和姜老二一樣,她也無法碰觸到這裏的任何東西,她不由急的大哭起來,就好像是她要被侵犯一樣。
千鈞一發之際,緊閉的房門被砰的一聲踹開,顧行披着風雪沖進房間,直接提起縣長将他扔在地上,擡腳重重的踹在縣長的胸口上。
“顧行,你做什麽”縣長殺豬般的叫到。
顧行蹲下身體,冷漠的說道: “殺你。”
咔嚓一聲,縣長的脖子應聲而斷,因肥胖而眯着的眼睛此刻卻睜的渾圓,真正的死不瞑目。
床上的葉兒瑟瑟發抖的看着顧行,她從不知道他會殺人,而且還是這麽輕而易舉。
顧行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循聲走到床邊,伸手想要将她扶起,但觸手卻是一片柔膩,他想被燙到一般移開手,嘴裏咒罵了一句,然後解開自己的外衣将葉兒裹住。
“你去附他的身,讓他去前線。”他對一旁的姜老二吩咐道,說完便抱着葉兒消失在房間裏。
姜老二雖然心疼女兒,但不得不遵從命令附在縣長身上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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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晚上十二點還會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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