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石立夏一臉莫名其妙地打量王紅花:“你這話可真逗, 東西是你從我這拿的,你給別人了我就得找那人去要?扯不扯啊。”

想要用那個男人套她,門都沒有!

甭說原主沒跟那男人有什麽深層次來往, 就算是有石立夏也不會承認, 反正她沒做過, 理直氣壯。

王紅花氣惱:“明明是你讓我給他的!”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敢亂說。他又不是我兒子, 也不是困難戶需要救濟, 我腦子被門夾了送他東西幹嘛。”

原身目前還處于心動狀态,行為還比較有分寸, 知道結了婚的人了,就算跟那男的暧昧,也不會明擺着讓第三個人知道她的心思。

王紅花确實經常‘無意中’提起孔文斌缺了什麽東西, 原身也給了王紅花那些東西, 可從來沒說過是要給孔文斌的。

作風問題在現在是很嚴肅的,要是被逮到了可不僅僅是道德譴責,是要被拉出去批鬥的。王紅花這種在中間牽線的人,也同樣落不着好, 因此大家都沒有明說,心裏都知道怎麽一回事。

原本石立夏都忘了這茬,王紅花主動提起, 反倒讓她想起原身會跟孔文斌有來往,王紅花功不可沒。

孔文斌是廠廣播站的, 他不僅字正腔圓聲音好聽, 還很多才多藝。

跳舞、演戲、唱歌、樂器、寫作等樣樣精通, 是個典型的文藝男,長得也非常俊秀。

廠裏開展宣傳表演, 他都是絕對的主角。不僅擔任主持人,還在數個節目中表演,有時候還會被借調跟着文工團去各地進行文藝彙演宣傳,是個風雲人物。

原身第一次聽到他廣播裏的聲音時,就記住了他。

後來又被王紅花帶着去看表演,原身看到孔文斌時,簡直驚為天人。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孔文斌這種類型的男人,在鄉下基本都是農家糙漢,很多大字都不識幾個。

邢鋒雖然長得周正帥氣,可屬于高大威武類型,氣質還帶着一股淩厲,很男人卻也容易讓人心生畏懼。

孔文斌卻如水一般溫柔,眉眼帶笑,看人眼神的更如春風一般,一下就把原身給迷住了。

原本這種心動只是對美好事物的一種憧憬,并不意味着要怎麽樣。

可王紅花看出原身的喜愛,沒少拉着原身去找孔文斌。

孔文斌是王紅花拐了幾道彎的親戚,當初他能進入機械廠廣播站,也跟王紅花有些關系。

廠裏的崗位多是要招考這條路,以彰顯公平。

可實際外頭的人想要進廠當工人并不容易,很多人知道消息的時候,都已經招完了。

又或者早就內定,過來應聘也不過是陪跑。

王紅花得知廠裏要招聘的消息,連忙通知娘家人。她其實跟孔文斌不熟,可娘家那邊只有孔文斌符合要求,并且憑借自己的本事獲得了這個職位,這以後兩家人也就經常走動。

因為王紅花的存在,才讓原身有很多機會跟孔文斌接觸,又不會被懷疑什麽。

石立夏回想,王紅花沒少明裏暗裏去誘導原身,不停跟原身說孔文斌多優秀,讓原身對孔文斌越來越崇拜和喜歡。

原身畢竟是個小姑娘,又因為現在的社會環境,鄉下人看城裏人總有些仰視,因此感受不到王紅花的小心思,不懂城裏人的套路。

她本人也沒有太強的道德感,也就漸漸上鈎了。

王紅花心中詫異,沒想到石立夏能這麽混不吝,她之前看到孔文斌春心蕩漾的樣子不會是裝的吧?

“石立夏,你別在這裝傻,你自己幹過的事別想當不存在。虧我在文斌面前經常說你的好話,回頭我一定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王紅花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開口威脅,她就不信石立夏不在意自己在孔文斌心裏的形象。

石立夏攤手:“原來孔同志是你爹啊,還要找你爹告狀,欠我的東西趕緊還,胡扯淡什麽呢。我管你孔文斌還是李文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要覺得不平衡,咱們上工會去說道說道,讓大家夥來評評誰有理。”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醜事說出去!”

石立夏笑道:“醜事?我哪來的醜事。”

王紅花眯着眼看她,仿佛要将她給看穿:“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想說孔文斌?”

王紅花冷哼,一臉鄙夷地看着她。

“你知道就好。”

“你這麽一提确實有點兒意思,你沒事經常背着曹哥跟孔同志聯系,暗地裏經常送東西給她,時不時還帶回家開小竈,幫他洗衣服。對了,你還把廠裏招聘這樣的寶貴消息透露給他,啧啧啧,這情分哦——”

石立夏故意拉長音,表情意味深長。

“我呸!你胡說八道什麽!他是我弟!”

王紅花臉都綠了,哪裏想到石立夏竟然能扯到自己頭上。

“對,對,弟弟,對他比對親弟弟還好的那種弟弟,關系純潔得不得了哦。”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想男人,你不甘寂寞喜歡別的男人,還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賤呢!你看到孔文斌的時候,眼睛都要黏到他的身上,就差當場在他面前脫衣服勾引他了!”

石立夏雙手抱手于胸前着手,一臉震驚:

“哇,王姐,你好奔放啊,你還想直接在孔同志你面前脫衣服啊?你年紀大了年輕男人看不上,也不用這麽作踐自己啊。”

王紅花氣得撲上前要動手,石立夏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用力把她給推倒,高聲嚷道:

“王姐,我跟你拿回我家的東西,你至于對我又打又罵的嗎!我容易嗎,家裏多出三張嘴,你不還我東西是想要逼着我們一家人去死,想要讓那三個孩子餓死!他們可是軍人遺孤啊!虧我以前還把你當好人,沒想到你這麽心狠。你以前說這個廠子只有你一個好人,原來都是騙我的!”

石立夏不等王紅花哭嚎,自己就先放聲大吼。

她的嗓子那可是在村子裏練出來的,村裏地方大,有時候在這邊幹活要跟那邊人說話,往往都是大吼着的。

石立夏從前還是合唱團的,知道該怎麽發音,聲音更洪亮了。

王紅花想要打岔,嗓門根本壓不住她。

剛才兩人說話的時候,其實就有人發覺一直注意他們的動靜,察覺到她們之間的氣氛不對勁,可也不好湊過來。

現在鬧成這樣,一群路人湊過來吃瓜。

沒想到剛過來就聽到最後一句話,這話啥意思?合着就你王紅花一個好人,我們都是惡人呗?

衆人面色不善地看向王紅花,王紅花是個活躍八卦分子,哪裏有熱鬧都能看到她,廠裏不少人都認識她。

王紅花察覺到了衆人異樣目光,直接在地上又哭又嚎,拍着自己的大腿嚷嚷:

“這日子沒法活了,我這是要被欺負死了啊!我真是枉做好人啊,看你剛從鄉下過來,就想着多關照你,沒想到養出了個白眼狼啊!石立夏,今天你不說清楚,我非跟你死磕到底不可!”

石立夏怯怯地躲到一個大嬸身邊,她記得王紅花沒少說這個嬸子的壞話。

“嬸子,城裏人也這麽不講究嗎?我還以為只有村裏那種不要臉的老大娘才這樣,沒理就坐地鬧。”

“當然不是,咱們工人都是要臉的,我現在也是開眼了。”

石立夏連連點頭:“我也覺得,平常看廠裏的都是文明人,有什麽紛争都是好好說理的,哪有這樣撒潑的。太丢臉啊,誰娶了這樣的媳婦,怕是在廠裏都擡不起頭來吧。”

“你們這是鬧什麽呢?”

石立夏深深嘆了一口氣,将事情大概說了出來,她聲音不小,雖然有王紅花魔音缭繞,也讓很多人聽清楚。

“我也就是想把我的東西拿回來,沒想到王姐就炸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呢。我在鄉下也沒有遇到這樣的人,我真的是……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可這些都t是我對象辛辛苦苦掙的,我做媳婦的幫不了忙也不能拖他後腿吧?”

王紅花沒想到石立夏不僅沒跟她對罵,反倒是跟個局外人一樣,在一旁找人唠嗑看她笑話,找的那人還是自己的對頭。

“石立夏你個賤人,我日X%*——”

王紅花再也忍不住,滿嘴髒話攻擊,還想爬起來攻擊。

“說得也太髒了,要是有人看到機械廠有這樣的人,不會覺得我們家屬都是這素質吧?”

石立夏哪會坐以待斃,一邊嚷着一邊不停地躲到別人身後,王紅花不僅沒打到人,時不時還誤傷到吃瓜群衆,引來一片咒罵。

“王紅花你發神經啊!欠人東西不還,還敢打人!”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動什麽手啊!”

石立夏跟只猴一樣竄,王紅花根本逮不到,後來還被那些被誤傷的人給擒住了。

“放開我,看我今天不把她的嘴給撕爛!”

王紅花完全氣上頭了,眼睛都快紅了。

石立夏一副受傷模樣,輕輕嘆了一口氣:

“王姐,你也別老是罵罵咧咧,影響不好。你就說你有沒有拿我東西?你要說你沒拿,我也不跟你争辯,就當交了學費,讓我知道人世間的險惡。”

石立夏眼神裏充滿了悲傷,看向王紅花仿佛看到了一個負心漢。

“你少給我在這裏裝相。”

石立夏紅了眼,聲音哽咽:

“王姐,你怎麽會是這樣的人,那些東西是值一點錢,可也不能換人的良心啊,難道在你眼裏金錢就這麽重要嗎?我從前是真把你當姐姐啊。”

石立夏是有一點難過的,那是原身的情緒。

不管原身如何,她是真的信任和看重王紅花的,對方卻只把她當成了一頭肥羊,想要榨幹她每一滴血。

貪圖別人的東西不說,竟然還想誘導原身犯錯誤,那人品極為有問題。

原本看熱鬧的人,看到石立夏這樣難過,也有些心疼這姑娘了。

“你別難過,咱們廠這樣的人不多,大家都是好的,你有什麽委屈就說,我們幫你跟領導反映。”

“對,你別怕,這事她放哪裏都不占理。”

“王紅花,你別太過分,便宜占不夠,現在大家誰日子不緊張,你這麽做缺不缺德啊。”

“金錢至上,這做派要不得!”

王紅花聽這話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本就不占理,要是被扣這個大帽子,那可就完了。

“你們不要被她騙了,我才沒那意思。”

“那你就說你有沒有拿她的東西吧,別東拉西扯的。”

王紅花很想說沒有,可看到石立夏別有深意的目光,生硬愣是卡在喉嚨裏。

她惡狠狠地瞪了石立夏一眼:“哼,算我看走眼了!以後別想再讓我帶着你。”

說完也不管別人什麽反應,穿過人群直接離開了。

石立夏朝着大家笑了笑,非常禮貌道:“謝謝大家為我說話,今天讓大家看笑話了。”

大家夥看她這個态度,對她有所改觀,覺得她跟傳聞裏的并不一樣,不像是那胡攪蠻纏的人。

衆人離開後,石立夏的笑容從臉上消失。

孔文斌是個隐患,她得想辦法解決了。

石立夏前往醫院,暫時将這事放置腦後。

剛到病房門口,心心就沖了出來:“姨姨,我好想你!”

“心心,姨姨也想你。”

石立夏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牽着她的小手走進病房。

“周奶奶,在這裏還習慣嗎?”

周奶奶笑道:“習慣,怎麽不習慣。你來了正好,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什麽事?”

“你在廠裏生活還習慣嗎?想不想找點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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