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你個孬種,廢物!”陸鳶怒瞪着陸盞,沈默卻是擡手輕輕的拍了拍陸盞的臉頰,“這才是乖孩子,記住了,以後再敢說謊,小心我用鞭子抽你。”

“不敢了不敢了。”陸盞吓得連連搖頭,在沈默松開他的後領時,他撲到了羅韶懷裏。

羅韶抱起陸盞躲在了将士們的身後,她恨恨的看了眼陸鳶,她為了一己私欲差點害死了盞兒,若是盞兒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怎麽辦啊。

“大人,那個宮女死了。”

一名将士走到沈默身側恭聲禀報,手上的鞭子還沁着血珠,沈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果兒,冷漠的嗯了一聲。

“果兒!”

陸鳶推開攙扶着她的宮女,跌跌撞撞的跑到果兒跟前蹲下,她後背被打的鮮血淋淋,臉上慘白蠟黃,陸鳶顫抖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下一瞬跌坐在地上。

果兒陪着她一起長大,兩人雖說是主仆關系,可感情如同姐妹。

“住手!”

外面傳來一聲怒喝,東宮內的宮女與太監齊齊跪在地上。

“參見太子殿下。”

陸鳶淚眼婆娑的看向走進來的酆笠梌,哭得不能自已,“殿下,果兒死了。”

酆笠梌走到陸鳶身邊,扶起她将她交給一旁的宮女,“先扶太子妃進去休息。”

晉拓洵跟在酆笠梌身後,看到沈默時,臉色微變,沈默沒有看他,對着酆笠梌行了一禮,“臣參見太子殿下。”

酆笠梌冷冷的看向沈默,渾身都傾散着一股怒氣,他猛地揮袖負手而立,“沈默,你帶兵闖入東宮,打死東宮的奴才,又沖撞太子妃,你是想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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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拓洵眉宇緊擰,“殿下,此事——”

“這件事與晉大公子無關,你還是閉嘴的為好!”

沈默打斷晉拓洵的話,冷冷的看了眼他,這個時候他不說話才是最好的,以免又将他牽扯進來,今日她就是故意将此事鬧大的。

晉拓洵緋色淺薄的唇緊抿着,看向沈默的眼神裏藏着無法言表的擔憂。

沈默看向太子,絲毫不懼,如實道來,“太子妃誣陷臣的義子,又将其打得半死,臣不過是為義子讨個公道,罰了動手的奴才罷了,太子又何必動怒?”

謝章擔憂的看着沈默的背影,大氅下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都是因為他,害的大人身陷囹圄。

酆笠梌看了眼被聞終抱在懷裏的謝章,眉頭厭惡皺起,眼裏盡是殺意,“一個來歷不明的狗奴才而已,就算死在東宮那也是他的福分!”

沈默冷冷一笑,“太子說的是,這些狗奴才能死在東宮是他們的福分。”

“放肆!”酆笠梌瞪着沈默,臉色沉沉,怒氣昭然。

“太子殿下,沈将軍,陛下讓你們速去金殿!”

龐公公小跑着進了東宮,焦急的嗓音打破了沒有硝煙的戰争,他看了眼死了一片的侍衛和立在兩側的沈家軍的軍隊,心中大駭。

沈将軍可不像是這麽沖動的人,他今日帶兵大鬧東宮,莫不是被人踩了逆鱗?

沈默吩咐聞終:“帶着謝章與軍隊先回去,我去金殿面見陛下。”

“慢着!”

太子看着沈默,擡手指向謝章,“這個孩子留在東宮,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本宮絕不會饒了他!”

聞終抱緊了謝章,擔憂的看向沈默。

沈默迎視着太子充滿怒意的瞳眸,話卻是對聞終說的,“聞終,按我說的辦,帶謝章走,誰若敢攔,軍法處置!”

“是!”

聞終抱着謝章帶着兩支軍隊快速離開東宮。

龐公公看着這一幕,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往日裏沈将軍與太子只是內地裏不和,今日卻是擺在了明面上,今日之事,沈将軍怕是不好了事了。

酆笠梌伸出的手都在顫抖,這個沈默簡直太放肆了,竟連他一個太子也不放在眼裏!

二人跟随着龐公公前往金殿時,沈默對跟随而來的晉拓洵冷聲道:“這是本将與東宮的事,與晉大公子無關,晉大公子還是別蹚這趟渾水了,免得惹了本将不快,再拿你出氣!”

她未再去看晉拓洵,大步走出東宮,酆笠梌深深的吐了口惡氣,壓住胸腔裏的怒意,對晉拓洵道:“拓洵,你先回國子監,以免沈默這個瘋子又做出什麽渾事牽連到你。”

晉拓洵眼簾低垂,遮住了眸底濃濃的擔憂,應聲道:“是。”

金殿內。

皇帝坐在龍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默,氣的抄起一沓奏折砸向他,一沓奏折結實的砸在頭上,沈默的額角瞬間破了皮。

“沈默,你好大的膽子啊!帶兵闖入皇城,大鬧東宮,打死東宮的奴才,害的太子妃又動了胎氣,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

酆笠梌看着沈默頭上的血還不覺得解氣,他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一頓,今日他大鬧東宮,打的可是他這個太子的臉!

皇帝又怒道:“先帝讓你們沈家執掌京都城內外的兵權是讓你們守護京都城的安危,不是讓你胡作非為的!你今日大鬧東宮,是想造反嗎?!”

造反?

這個罪名可太大了。

沈默擡頭看向龍椅上的皇帝,将陸鳶慫恿陸盞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皇帝臉上的怒意更甚,大喝道:“讓陸盞滾進來見朕!”

沒一會羅韶就帶着陸盞進了大殿,母子二人頭一次面見聖上,吓得跪在大殿上瑟瑟發抖。

皇帝沉聲問道:“陸盞,将太子妃在京府書院與你的事如實告訴朕,若有隐瞞,朕摘了你的腦袋!”

陸盞吓得跪伏在地上,如實的将陸鳶如何慫恿他陷害謝章的事盡數說來,聽的太子忍不住閉了閉眼,恨不得一腳将陸家這個廢物庶子踢出大殿。

陸盞說完後,大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沈默擡起手臂,雙手前後交覆,恭聲道:“陛下,太子妃身為東宮主母,卻做出這種有為道德的事情,臣一時氣不過才帶兵闖了東宮,此事是臣莽撞行事,臣自願交出京都城的兵權,在府上禁閉一年,還望陛下息怒。”

她說得誠懇,竟是讓皇帝與太子一時間怔住了。

皇帝微微眯眸,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沈默,他也本想借此機會收回沈默手中京都城的兵權,沒想到她先開口了。

皇帝道:“你既已知錯,禁閉一年就免了,朕就罰你在府上禁閉一月,好好思過!”

沈默垂首低眉,“謝陛下。”

她今日這一鬧,一是為謝章與謝勳出一口惡氣,二是借此機會主動上交京都城的兵權,免得皇帝忌憚她權力過高,功高蓋主,總想着法的挑她錯處。

今日一遭,也讓皇帝老兒對她放心,她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她手中還握有數十萬的沈家軍,即便沒有京都城的兵權,皇帝與太子也不敢動她。

從皇宮出來時已經戌時了,天又下起了小雪,雪粒子刷刷的飄落在沈默湖藍色的袍子上。

金殿的門緩緩關上,酆笠梌看向龍椅上的皇帝,“父皇,就沈默這樣子,兒臣怎能放心将那未出世的孩子交給他撫養?”

皇帝嘆了一口氣,拿起一本奏折看起來,“那孩子乃是皇族之後,沈默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日後等那孩子長大了,繼承沈默的衣缽,削去他的勢力,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酆笠梌了然的點了點頭,對皇帝行了一禮,“父皇,太子妃受了驚吓,兒臣恐她肚裏的孩兒有事,先行回東宮看一看。”

皇帝似是疲憊了,只是朝他擺了擺手,繼續看着手中的奏折。

南宮門外停着兩輛馬車,見沈默出來,聞終小跑着趕過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見他除了額頭流着血,身上毫發無傷,這才松了口氣,“大人,你總算出來了,可吓死屬下了。”

沈默笑了笑,輕輕嘆了一聲,“我們回吧。”

“小默。”晉拓洵從馬車側面走出來,見她身板筆直,面色如常,倒是額頭破了皮,流了點血,他褪去身上的鶴氅拿在手中,走到沈默跟前,将鶴氅遞過去,溫潤的瞳眸看着她,“下雪了,披上它,別着涼了。”

他又從袖中取出一方幹淨的錦帕遞過去,“你額頭流血了,擦一擦吧。”

聞終錯愕的看着這一幕,在失神中沒有回過神來。

沈默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不去看他眼底流露的失望黯然,冷漠道:“我是習武之人,身子骨比你好得多,你還是穿上它吧,免得涼着了。”

言罷,她越過晉拓洵走向聞終準備的馬車,晉拓洵轉身朝着她的背影低聲道:“小默,你今日太沖動了,若陛下真的怪罪下來,你又該如何?”

“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沈默打開馬車門走進去,對聞終道:“回府。”

聞終連忙應聲,跳坐在車轅上,駕着馬車趕快離開,臨走時他還回頭瞧了眼站在雪夜裏的晉拓洵,那人将大氅搭在手臂間,目視着他們離開。

回到将軍府,沈默直奔行君閣。

謝章重傷昏迷,除了外傷還染了風寒,大夫說他傷勢很重,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自己了。

沈默坐在床榻旁看着陷入昏迷的謝章,他臉色蒼白,眉心緊擰,即便是昏迷中雙手也是攥的緊緊的。

她養了謝章三年,親眼看着他一日日的變化,從最初對她的謹慎戒備到坦然放心,她深知讓一個遭受過苦難的人去全身心相信一個人有多不易。

沈默握住他緊攥的小手,看着他緊閉的瞳眸,“謝章,你一定要醒來,不然可就辜負了我今日做的這一切。”

“砰”的一聲,房門從外面撞開,長孫史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看到躺在榻上昏迷的謝章時,踉跄着腳步跪坐到榻邊,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小公子,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這三年來,沈默總覺得長孫史對謝章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長孫史取下鹿皮腰帶上綁着的藥袋子,将藥袋裏的瓶瓶罐罐全都倒在地上,頭也不擡的對沈默道:“大人,你先出去,我要為謝章全身治傷,男女有別,你——”

話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說:

我錯了,我發現三章左右結束不了簡介的第一部 分,不過現在快了,估摸着在30章和31章區間就結束了簡介的第一部分,開始進入簡介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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