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羊咲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他自個兒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羊咲,電話。”政宗實溫和提醒他,等了幾秒,羊咲還是像個洩氣的皮球,挂他懷裏。
政宗實默默嘆氣,疑猶着騰出手,往人腰線往下摸,摸到他兩邊褲袋,想要幫他把手機拿出來,順便替醉鬼找鑰匙,結果羊咲突然咯咯笑起來,嘟哝着癢。
夏末的夜晚即便不如白天那般炎熱,政宗實依然感覺到一股子悶氣兒,從胸腔裏悶着,為了穩住羊咲,他費了點力氣撈着羊咲的腰,出了些汗,羊咲兩手扒在政宗實的手臂上,扭過頭對政宗實笑嘻嘻說:“……叔叔,腰太癢了,還有點疼。”
“……”活生生一個小酒鬼的模樣,因為前胸貼後背的姿态,羊咲的頭發時不時撓過政宗實的頸。
也不知道喝的什麽酒,後勁這麽大,政宗實心中腹诽歸腹诽,胸口的悶熱到底散不掉,羊咲偏偏又愛動,不像政語,喝多了就睡死了去。
“別動。”政宗實好不容易從羊咲的褲兜裏摸出鑰匙來,又環抱般繞過他腰前,從另一個口袋把手機掏了出來,手機屏幕在二人眼前亮着,是黃教練打來的。
政宗實看了一眼,“接一下,叔叔沒手了。”他示意羊咲接通,羊咲便擡擡手指劃過。他整個人挂在政宗實手臂上,卻毫不自知似的,就這麽在政宗實懷裏和黃教練通起話來。
“羊咲,羊咲?安全到家沒了?”
“嗯……到了啊。”羊咲的語氣聽起來很高興。
“到了就行,群裏就你沒回音,下次群消息記得及時回複。還有那什麽,記得塗藥,曉得不?”
羊咲笑呵呵捧着手機道:“知道啦。”
黃教練也跟着笑了幾聲:“你小子怎麽回事這麽高興呢?”
“高興……高興着。”
“啧,瞧瞧你也喝多了。”黃教練無奈,“行吧,塗藥後早點休息,本來不應該讓你喝酒的,還在養傷。”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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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實聞言,手指輕輕一點屏幕,切斷了他們的通話。
“叔叔?”
政宗實想讓自己別多管閑事,俱樂部這麽多小孩,他也沒必要一個個去問候身體怎麽樣,吃飽穿暖沒,但是,好歹羊咲是他“兒媳”吧,方才黃教練這麽一提醒,政宗實才意識到,傷病忌酒,也包括政語,他們本不能喝的。
政宗實沒和羊咲解釋太多,只說:“先送你進屋。”
他用羊咲的鑰匙把門打開,屋內一片漆黑,沒有動靜,借着暮光,能看見餐桌上零亂的食物,也許是夏天放久了,走進屋就能聞到一陣飄飄的馊味。
“沒人在家?”政宗實皺了皺眉問。
好像一進入這個空蕩蕩的房子,羊咲身上的酒熱氣都涼了下來,他搖搖頭,不說話,政宗實扶他進屋,好在羊咲也算配合,被他托着腰直接進卧室了,政宗實問他要不要開燈,怕刺着他眼睛,羊咲躺在床上,意識混沌地思考了好一陣才說:“不要開。”
喝多了也沒忘記家裏還有個真正的酒鬼爹,羊咲知道羊從容就在家裏,畢竟爸爸哪兒也不能去,可是羊從容一定又在房間睡昏了去,兒子回來鬧出這麽大動靜都沒察覺。
“那怎麽給你上藥?”政宗實尊重他的想法,手從開關處收了回來,“小燈呢?”
政宗實打開手機電筒,與此同時,他看見施羽京十幾分鐘前發來的幾張照片:小語睡了,我先回家了,明天還要出差。
政宗實回了單字好,頓了頓又想補充點什麽,聽見羊咲在床上哼哼般的聲音:“好刺眼,叔叔——”他用力拉過被子想蓋住臉,卻奈何手腳使不上勁兒,只能蜷縮着用胳膊擋住臉,遮住政宗實那直射的手電光。
羊咲身上的短袖也因此亂了,露出精瘦的腰腹,政宗實擡眸看了眼他的肚臍,不應聲關了手機電筒,房間又暗了下來,政宗實适應了好一會兒,才再一次模模糊糊感受到周圍環境。
政宗實問:“藥在哪兒?”
不知道為何,羊咲覺得這聲音格外近,在他耳廓放大了無數倍一般,羊咲睜開眼,政宗實果然離他很近,他坐在床緣,“我幫你上完藥再回去。”
如果羊咲沒喝酒,他大概受寵若驚得要跳起來拒絕,可眼下,他的腰隐隐作疼,倒真希望能有人幫他上藥,而且每一回自己塗藥,都不能塗均勻,後背總是看不見,胡亂一抹就完事。
“藥在……”手臂伸入枕下,好一會兒,羊咲才找到藥膏,他把藥膏遞給政宗實,放在政宗實攤平的掌心上,好像能觸碰到些許政宗實的溫度,男人的手心是燙的,和他現在燒紅了的臉頰一樣,呼出的熱氣也是燙的。
羊咲有點分不清為什麽自己會心跳加速。
“塗在哪兒?”政宗實問。
羊咲仿佛思考了很久政宗實的問題,慢吞吞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把衣服掀開,“就,背上,腰背那兒……脊椎骨附近疼。”
“脊椎附近……”政宗實着實看不太清,房間的窗簾拉死了,嚴嚴實實,僅僅只有淡淡的光滲入,他只知道羊咲把衣服掀開了,“叔叔知道了,弄疼了就說出來。”
“嗯……”羊咲把臉悶在枕頭裏,發出小貓似的鼻音,提醒政宗實,“把藥揉進去就好了。”
政宗實的手法意外地輕柔,細致且耐心,也許是看不清,他試探着去摸羊咲的脊骨,确認對了地方才一點點把藥推開,像醫院的護士一樣。
倒不是政宗實有多溫和,只是兒子小時候跌打扭傷太過常見,當爹的練就了一番按摩本領。可惜政語不領情,每每按幾下就耐不住性子跑去玩了。
羊咲卻是乖巧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時不時嘴裏發出點兒吟哦,政宗實會懷疑他是不是舒服得睡着了——政宗實聽着他的聲音倒是很愉悅,這一點兒按揉技術有了施展之地,也算是沒白練。
大約按了二十來分鐘,政宗實不再聽見羊咲出聲兒了。
他便停下手部動作,幫人把被子拉上披蓋好,慢慢地,他聽見了羊咲平穩又輕淺的呼吸聲。
“睡了?”政宗實氣聲問着,沒等來回答。
政宗實便起身,摩挲着手指,指間存有藥膏的黏膩,他習慣性地去檢查窗戶,看看是否打開透氣了,又摸着黑把羊咲桌上的一些零碎垃圾随手帶走,關門時,握穩了門把手,卡扣幾乎沒發出丁點聲響。
卧室剩下寂靜黑暗,羊咲緩緩睜開眼,床單上政宗實留下的熱氣還沒散開,後背因上了藥而冰涼舒爽,羊咲吸了吸鼻子,翻身時方覺枕巾讓眼淚洇濕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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