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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傍晚放學後，夕陽餘晖下，陳明家門口擺了一張小圓桌，方笙笙愁眉苦臉的和他坐一起寫作業。

“設圓C：x2+y2=3……X0的取值範圍怎麽算？”方笙笙咬着筆頭，把卷子遞過去求教。

陳明轉頭看了一下：“答案是0，6/5……當直線PQ與圓C……”把步驟講解一遍，見方笙笙一臉茫然，他又畫草稿詳細地一步一步解析，“懂了嗎？”

方笙笙搖頭：“算了，這題先過吧。還有一道，這個怎麽解？”

陳明拿過幫她繼續運算解說。

半個小時後，他抓頭煩躁的叫道：“小姐，我已經從高一知識給你講起了，……要不你初中課本拿起來先看看。”

“才問你兩道題，你就不耐煩了。”方笙笙嘟着嘴回怼道。她自己也氣悶，之前考不好還有借口說是自己沒學，現在要用功，就覺得自己是個豬腦子了。以前學的那點數學知識早忘光了，現在初中水平都沒有，讓她去跟上高中數學課程，真的就很絕望。

“你這失憶太嚴重了，初中的公式估計你也不記得了，你還是繼續抄作業吧，你現在基礎太差，我給你輔導還要從初中課本開始講。”陳明剛上任就決定放棄這個學生了。

“明明，別着急，慢慢來，要不先休息一下？叔叔鹵了豬蹄，你們先吃，吃好再做。”方志強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旁邊，小心翼翼的提議。

“叔叔，不用了，我們先把作業做了吧，做好也正好吃晚飯了。”陳明覺得自己沒能教會方笙笙，不好意思吃豬蹄。

方笙笙捧着臉直嘆氣。

“笙笙，別急，不要想太多，不然這腦袋要疼了，考試最後一名就最後吧，這有什麽關系，我們學累了就休息，什麽時候休息好再學，身體比學習重要。”方志強蹲在女兒身邊，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道。

方志強夫妻也知道女兒前段時間考試考了最後一名的事。

倒不是陳明透露的，而是袁小琴從劉老師那裏知道。劉老師愛人去年動過手術，現在還在吃藥，他去給愛人拿藥時碰到袁小琴，和她聊了一下方笙笙學習情況。

劉老師還開解她，讓她不要着急，讓孩子慢慢恢複，真不行就調去高一，反正孩子比其他同學小一歲，留級一年影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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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小琴聽了以後心情更沉重，回來和方志強說了，商量怎麽辦。

最後他們旁敲側擊的問方笙笙的想法，方笙笙當然不要留一級再念一年高一，她現在還嫌剩下兩年太漫長，再增加一年她才不幹。

方笙笙試探的問過他們，如果她不上高中了行不行？

方志強猶豫兩秒馬上點頭：“行！怎麽不行，只要你決定了爸爸都支持你。”

袁小琴暗暗掐了丈夫一把，想了想委婉道：“笙笙，媽媽知道你跟不上同學進度，心裏也難受，但我們不要着急，我再去問舅舅，看你這情況什麽時候能恢複，真不行，咱們留一級也沒事，你還小，如果不讀高中了，你能幹什麽？”

“幹什麽都行，天天玩也行……”方志強連忙道。

“你幹什麽呀，哪有你這樣的，教唆孩子不上學！難道真的去幫你殺豬賣肉？”袁小琴急得低斥。

方笙笙想，如果現在問他們，自己去唱歌跳舞當明星怎麽樣？想必他們肯定覺得自己瘋了吧。

何況她現在的條件，想進娛樂圈還真不比高考容易。再說現在影視娛樂行業還沒有發展起來，接下來一二十年還都是港臺明星的天下，外來和尚好燒香。內娛興起的時候，她……已經老了。

為了不留級，她開始和陳明請教問題，打起精神認真對待課業，結果學習遠比她想像的難。

跟着陳明做了三天作業，陳明從最初的淳淳教導到耐心漸失最後變成兩人對掐撕吼。

方笙笙嘲諷他：“你以後千萬不要選教育專業，一點耐心都沒有，講個題都講不清楚，表達能力也有問題，別去誤人子弟了。”

陳明咬牙切齒的說：“放心，經歷你這個學生，我再也不會有當教師的想法，如果以後學生都像你這樣，我怕來一個我掐死一個。”

他以前被逼給陳舟輔導時都沒這麽氣人。

“那就好，祖國花朵感謝你迷途知返。”方笙笙冷笑。

學習幫扶小組解散，方志強各種鹵肉誘惑也挽回不了陳明棄教而去的決心。

再後來，除了英語老師越來越愛她，其他任課老師，特別數理化老師，對她失望之情已經是負數，她的考試成績也在最後一名沒有挪動過。

譚元潔幾人的冷嘲熱諷更多了。

“聽說某人以前經常考前幾名，不知道這成績怎麽來的。”

“如果是我，真的沒臉上學，想不通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那麽簡單的問題都不會，不知道有沒有長腦子。”

“王宇翔要感謝某人，幫他脫離倒數第一。”

“會唱Yesterday once more有什麽用，高考又不是只考英語。”

之前英語課上，林老師帶來錄音機給大家放了這首英文歌，讓大家跟着學。她聽了一遍就唱，原汁原味的音準讓英語老師盛贊不已，還推薦給她好幾首英文歌，要借錄音帶給她帶回去聽，并讓她領唱這首，等于變相搶了文娛委員譚元潔的權利，當然會迎來反擊。

方笙笙現在深陷學業和未來的迷茫情緒中，也懶得為這些風涼話和她們計較吵架。

讓她對現狀憤憤不平的，還有深刻認識到智商的參差。

她的同桌徐小凡，是個上課喜歡看課外書的學生，幾乎沒好好聽過課，但是她考試成績都不錯，語文和歷史成績幾乎穩占第一，從沒被超越。數理化幾門雖然不是很理想，但一直在合格線上飛翔。

方笙笙雖然深受英語老師喜愛，但她幾次英語考試分數都比徐小凡低。方笙笙出色的是口語能力，英語語法和單詞拼寫還有英文寫作，她就差一點了。

另一個讓她感覺智商被碾壓的人是謝知許，他後來幾次考試成績起伏比較大，有重回第一名，有掉到十幾名的。他請假次數也比較多，三天兩頭拿假條給老劉批，次數多了老劉覺察不對就不給假，他好幾次下午課都逃了。有時候考試前，聽他問同桌，課文教到哪裏了，結果就突擊一節課，考出來的政治成績比她高幾十分，她都想捶桌大罵不公平！

語文老師教文言文，喜歡讓學生結對背誦考核，她還磕磕絆絆在把斷句念通順時，徐小凡讀一遍就能翻譯成白話，讀兩三遍就能背誦流利。而謝知許，才讀了一遍，就把書蓋上，告訴同桌可以開始考核了，最後一字不差背完。

在天才的包圍下，更加顯得她先天不足，後天失調。

她認真學習沒堅持幾天就放棄。

上課繼續打瞌睡發呆。有時候不想睡覺想找點事打發時間，就問徐小凡借小說。

知道她課桌裏課外書不比正經課本少。

徐小凡向她大力推薦《飄》。說自己之前熬了幾個通宵看完的，非常好看。

方笙笙看她拿出來的那麽厚一本大部頭就連忙搖頭。她很喜歡這部老電影，但小說就算了。太厚了，什麽時候能看完。

徐小凡左右看了一眼，又掏出一本包了牛皮紙，上面寫着語文兩個字的書。

“這本也很好看，但怕你看了沉迷，影響學習。”徐小凡猶豫道。

“我的學習都這樣了，還有影響的空間嗎？”方笙笙倒是好奇，到底是什麽書，這麽神神秘秘。

徐小凡偷偷翻開書皮，露出裏面的書名：“你拿回去看吧，如果被老師發現看這種書就麻煩了。”

方笙笙一看，噗呲笑出來，搞半天，原來是《一簾幽夢》。

她沒看過電視劇，但看了很多惡搞視頻，記得最清楚的那句就是“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某某失去的可是愛情！”

“這好看嗎？”方笙笙深表懷疑。

“特別好看。費雲帆……”徐小凡眼睛發光的陳述男主多麽風度翩翩、深情款款。

“我放學要去租書店還書，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書。”徐小凡建議。

“也行。”方笙笙也挺有興趣去逛逛的。

放學後方笙笙和陳明說，讓他通知陳舟先回去，別等她了。

為了某些原因，陳舟對接送任務堅持執行。方笙笙趕也趕不走，不勝其煩。

“我會和他說，不過聽不聽看他自己。”陳明無奈道。

租書店在學校附近，周圍都是做學生生意的小店。有賣文具的，有賣圖書的，有賣小禮品的，還有賣吃的。

租書店外面擺了報刊雜志，裏面是滿滿的舊書，最外面的是漫畫書，再往裏左邊一排武俠，右邊是言情。徐小凡熟門熟路的進去，先把借的書還了，再帶方笙笙進去找書，給她介紹了現在有名的幾個作者的小說，方笙笙拿起一本香江作者寫的《花花公主》，心道這麽open的嗎？她只知道有名的花花公子雜志，還不知道花花公主啥樣。

徐小凡說：“我不是很喜歡這個作者的風格，她的書裏男主和男配的區別就是看他們開的車。開金色勞斯萊斯的就是男主，開銀色勞斯萊斯的就是男配。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借了看看。”

花花公主搭配勞斯萊斯，浮華的誘惑，好像應該有點意思。

借了書剛跨出門口，方笙笙就看到坐在自行車上等着的陳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