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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方笙笙自從上次暗訪任務回來,石隊第二天馬上把情況彙報給了局領導，回來後通知她回去休息幾天，放她一段時間長假,石隊說這是上面對她的保護。

她知道自己在莊老板和王老板等人面前出現過，如果出入機關單位被他們碰到,會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方笙笙閑下來以後，一時不知道幹什麽好,方志強興致勃勃提議她難得有休假,正好一家人去京市玩幾天,去看偉人、逛長城,方笙笙其實沒有旅游的心情,她現在一心還在那個案子上，擔心上面沒有追查，最後不了了之,讓那些蛀蟲繼續逍遙法外。但是父母都在興頭上，還提出要帶方奶奶一塊去，她也不好掃興。

一家人登上飛機的時候，本來還念念叨叨說被他們騙出來,家裏還一大堆事忙，她哪有功夫出去玩的方奶奶，看着飛機起飛，城市變成縮影後，緊張的屏息不敢再說話，生怕說話聲音大了會把飛機晃得振動起來。

方笙笙看着她緊張的樣子，和她說着旅行計劃,去京市後準備去逛哪些地方，問她還有沒有什麽地方想去。

方奶奶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說就去天安門廣場拍張照就行，其他哪也不去，不要瞎花錢。

“我們去京市，坐火車就行了，還坐什麽飛機，這機票很貴吧，要多少錢？”方奶奶想起來仍舊心疼，兒子一家人自己去玩就行了，把她叫上幹什麽，還坐這麽貴的飛機。

“火車時間太長了，比較辛苦，飛機兩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多方便！”坐飛機還是她的主意，現在又不是沒錢，她不想在交通工具上節省。

方奶奶沒有說什麽，她雖然心疼，但是一方面又滿足，她這輩子也是坐過飛機的人呢，那個死老頭子，這輩子除了牛車，連小汽車都沒坐過。

坐在前排的方志強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反應則和他老娘相反，從進入機場開始就東張西望，表現得十分好奇，坐上飛機後，興奮之情都沒有減少，扒着機窗看外面的雲朵，一會兒說，這真是雲嗎，真白真厚，就像家裏養的大白豬！一會兒又道，這飛機飛得可真穩啊，一點也不晃悠。

吵得袁曉琴都想和女兒換位置。

飛機落地，方笙笙在前面領路打車，方志強負責拎行李，看顧身邊老娘和老婆。到了賓館以後，方奶奶站在賓館門口不想進去，她以為就在小旅館住兩晚就行了，結果車子把他們拉到這個大賓館裏來，這一晚得多少錢？

袁曉琴也有些躊躇，方志強推推她倆道：“出來後就好好玩，一切聽笙笙安排，你們只管玩好，其他的不用你們操心。”

來到前臺登記時，袁曉琴還是忍不住問了房價，前臺微笑道，“方小姐訂的是兩個豪華标間，一個晚上一千八百八。”

方奶奶一聽，驚得差點跳起，多少？！住一個晚上，要五六頭豬搭進去，這是金子做的房間嗎？她拉着方笙笙的手：“走，我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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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笙笙知道，和老年人出來玩肯定會遇到這些問題，她神色自若地道：“奶奶，你不住，把我爸媽也拉走，我也要開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洗澡，一個房間睡覺！”

方奶奶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她，方笙笙繼續道：“你孫女就是不差錢！”

陳家兄弟倆一致認為煤礦的錢是她投的，分紅應該屬于她，現在煤礦行業的春天剛來臨，她帳戶的錢已經多出她當初的投入，她也不再和兩人推脫，毫無壓力的大手大腳花起錢來。

方奶奶還沒反應過來，方志強越過她，跟上女兒後面，呵呵笑着回頭對他老娘道：“阿娘，我也不差錢，我和笙笙都住，你不住的話，你自己一個人再去找地方吧。”

袁曉琴看了看她婆婆，方奶奶瞪了兒子一眼，方小聲咕哝着跟上去。

幾個人把行李放下，先去了二樓餐廳吃飯，方奶奶已經不想問價格了，反正看着面前菜品精致的擺盤，服務員熱情周到的态度，就知道便宜不了。

吃了飯，方奶奶問什麽時候去天安門，她打定主意，去了天安門以後，她就不出來了，讓他們仨人出去鋪張揮霍吧，她就住在賓館，把幾頭豬的本錢給住回來。

方笙笙說明天再出去玩，下午先去逛商場買衣服。

京季的冬季太冷了，這兩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他們一下飛機後還是被凍得夠嗆，他們南方的外套穿到北方過冬，根本不頂用。如果不是她這幾天突然有假，方志強也不會想着大冬天把一家人拉到京市旅游。

“買什麽衣服，我不買！我身上這件棉襖還是你媽去年剛給我買的，我都沒穿兩次，要那麽多衣服幹什麽！”談到花錢的時候，方奶奶總是忍不住發表意見。

“行吧，那我看着給你弄兩件貂皮回來……”方笙笙慢悠悠道。

……

方笙笙現在有錢有眼光，一入商場，如魚得水，先一人一身羊絨衫，再給方志強買了一件飛行員皮夾克和一件藏青色羽絨服。方志強對皮夾克愛不釋手，站在試衣鏡前偷偷照了好幾眼，自覺帥了好幾分。袁曉琴本來穿着一件棗紅呢大衣，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了，結果女兒直接把她拉到皮毛店，給她找了一件中長款的棕色貂皮大衣，看着吊牌上的一長串的數字，她吓得連忙脫下來，死命要把女兒拉走，方奶奶在旁邊給她鼓勁，心裏暗道，這個冤家呀，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這是要她媽把一間房子穿身上了呀。

等方笙笙還要給方奶奶找一件時，小老太的眼睛盯着她，好像她敢給買，她就敢從商場跳下去直接回家的架勢，倒是把方笙笙唬住了，這老太太也真是的，只是給她買件衣服，又不是買只貂讓她養着，這反應也太大了。

最後父女倆堅持下，袁曉琴把那件貂皮大衣穿出去了，她一只手拎着裝着她舊大衣的袋子，另一只手摸着身上滑膩的皮毛，都有些恍惚了，路過商場的玻璃時，她不由回望一眼，這是不是人靠衣妝，怎麽她現在看鏡子裏的自己，竟然有貴婦的氣派了。她想到妹妹袁曉莉好像也有一件皮草大衣，不知道和自己這件比怎麽樣……

最後進了羽絨服專賣店，方笙笙給方奶奶挑了一件寶藍色的羽絨服，方奶奶嫌棄的說，小孩子穿的她才不要，要買就買件黑色的吧。看着孫女不買一件不肯罷休的樣子，她擔心她又要去給她整件貂皮大衣，相比起來買件羽絨服還是可以接受的。

方笙笙見她雖然說黑色好，但是眼睛卻是看向旁邊暗紅的羽絨服，她挑了一件長款的暗紅色羽絨服讓她試一下，方奶奶一臉為難道：“這個顏色我穿不合适吧，太紅了，我都多大年紀了……”雖然這麽說，手還是伸向衣服，摸摸料子，看看款式。

“紅什麽呀，我還嫌這個顏色太暗了，你穿太老氣了，要不我給你拿件大紅的過來……”方笙笙故意道。

“不用不用，這件我先試試。”方奶奶連忙道。

她穿上衣服，方志強和袁曉琴連忙誇獎：“媽，你穿這一身太精神了！”

“會不會太紅了？”方奶奶照着鏡子，既喜歡又猶豫，“村裏那些人見我穿這個，不定得說什麽。”

“媽，就說是孫女給買的，一定要你穿。”袁曉琴立馬接話道，這個她有經驗，她現在有很多衣服都是在女兒指導下買的，有時候怕人家說她穿的太年輕，都會先說女兒非讓買。結果迎來衆人一片欣羨，都說還是年輕人眼光好，衣服适合她，她穿得年輕又好看。

方奶奶點點頭，覺得媳婦這個說法可行。

方笙笙最後也給自己買了一件白色收腰羽絨服，白色羽絨服加上白毛領子，襯得她皮膚越發粉嫩，方奶奶把白衣服容易髒的話也咽了下去，沒再說什麽了。

一家人舊衣換新衣，從商場裏出來的時候，都十分精神，下午方志強自己出去這裏的菜市場逛，打探同行行情，方笙笙幾人先回賓館休息睡個下午覺。

到了晚上，方笙笙又叫了車去了有名的涮羊肉的火鍋店，一家人剛坐下來，談笑着明天要去哪裏玩時，一個驚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安娜小姐！”

方笙笙聽到這個聲音後，身處熱騰騰的火鍋旁邊，卻是周身一涼，她慢慢的轉過身，看到來到旁邊，身後跟着好幾個人的榮少，她在家人訝意目光下站了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什麽事情最可怕？就是做卧底暴露，而且是全家人暴露在嫌疑人視線裏。

“真的是你！聽徐仁華說你去外地了，沒想到竟然來到了京市，這是不是就是緣份？”榮少自那天晚上後，一直對安娜念念不忘，和徐仁華提了幾次，他一直推脫着，他還以為安娜被莊老板收下金屋藏嬌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

“笙……”方笙笙見方志強開口，連忙用眼神阻擋，“爸，碰到一個朋友，我和他過去聊聊，你們先吃！”

“榮少，我們邊上聊？”方笙笙面上擠着笑容，作出請的姿勢，伸手示意。

榮少看了她，又看了桌上的另外幾人，他猜出可能是安娜的家人，他點點笑笑，“行，我們那邊聊。”

他們走到火鍋店的走廊時，方笙笙注意到今天過來的人裏，沒有徐浩，不知道他是另有任務，或是暴露了？

她收斂精神，裝着一臉為難道：“榮少，我已經不去夜總會跳舞了，所以你也不要在外面叫我安娜了。”

榮少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領緊身羊絨衫，顯出優美肩頸線條，還有曲線起伏的身材……

他暧昧的笑道：“原來你不叫安娜，那我要叫你什麽？”

“随便你叫什麽，”方笙笙語氣一變，突然聲音變冷道，“離我遠點！”

榮少絲毫不以為意，覺得帶刺的玫瑰更有味道，他伸手想要碰觸方笙笙的臉龐，被她格手擋開，他趔趄一下，身後的幾名保镖突然圍上前，怒視方笙笙，随時打算動手的樣子。

榮少甩了甩隐隐作疼的手臂，有些驚訝方笙笙的力氣，不過更激起他的興致來。

“剛才那幾個是你家人？不想他們知道你在外面做什麽？沒關系，我會幫你保密，我住XX酒店，晚上來我那裏，我們好好聚聚？”他繼續言語挑逗道。

方笙笙聽後捏着拳頭，正想着對策，一個聲音粗曠的聲音響起：“你是我女兒朋友？”

方志強從女兒離桌後，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身上，見她和一群人離開，其中一個男人油頭粉面，目光不正，他心生不喜，知道肯定不會是女兒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女兒曾經抓過的罪犯，現在來找麻煩了。他安撫了一下老娘和妻子，出來找女兒，怕她一個人會吃虧，結果看到一群保镖一樣男的朝女兒圍上去，他眼睛一瞪，立馬快步走了過來。

榮少轉頭看向方志強，如果不是聽他說話，真的想像不出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會生出這麽精致的一個女兒，他沒得手前，不想得罪眼前男人，笑着道：“叔叔你好，我和你女兒見過一次，一見如故，今天有幸碰到，想邀她一塊聚聚。”

“對我女兒一見如故的人多了，你想邀請我女兒，她答應了嗎？”方志強面色不變地道。他剛說完，那幾個保镖目露兇光的看着他，他絲毫不懼，就這麽幾個人，敢在他面前擺譜。

“榮少，你也是出來辦事的吧，大家還是各忙各的，別在這耽誤功夫了。再見！”方笙笙拉方志強打算離開，榮少面色不豫，但還是和保镖使了臉色，沒讓他們攔人。在京市這種公衆場所，他還是有顧忌不敢亂來的。

父女倆重新進入店裏後，方志強問：“那家夥是什麽人？”

方笙笙左右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地道：“我出任務時碰到的，他和嫌疑人混在一起，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擔心他會纏上來。”她現在擔心身份如果暴露會給家人帶來麻煩，本來想讓方志強帶着方奶奶他們回家，但家裏人好不容易出來旅游一趟，什麽地方也沒玩過就回去，也不好和她們解釋。

方志強一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有爸在，不會讓他來騷擾你。”

方笙笙苦笑，她不敢告訴她爸，對方有槍，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她剛才從一個保镖的腰間看到有鼓起，能讓徐浩潛身偵查的，怎麽會是普通的嫌犯。

第二天一家人照常去了天安門廣場，雖然冷風凜冽，但是有新衣服擋着，一家人似乎都感覺不到寒冷，方笙笙抛開雜緒，拿着相機，不停指揮家人變化姿勢，排列組織，她站着、蹲着，各個角度給他們拍照。

進到故宮游玩時，方奶奶看着巍峨的建築群大受震撼，“原來以前皇帝住的房子是這樣的。”她眼睛都不夠看，深覺要好好看看，把這些記住，到時候回去和女兒他們好好講講。

以前相機帶到鄉下給她拍照時，拍個一兩張，方奶奶就擔心浪費膠卷，堅決不拍了，這次她完全沒提過這個話，孫女指哪她站哪裏，要她擺什麽姿勢，她都十分配合。方笙笙出門前要給她化個妝，說是今天拍照好看，她扭扭捏捏半天，最後都點頭同意。

方笙笙今天也幫袁曉琴化了妝，她臉上的那個胎記，在方笙笙一陣搗鼓下，竟然淡得看不出來。壓在她心裏的一輩子的東西，竟然能通過神奇的化妝術消失，她心情十分複雜。方笙笙看出她媽的想法，對她說，她打聽一下什麽地方能處理這種胎記，到時候帶她去做掉，袁曉琴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逛故宮的時候，有個導游在給兩個老外介紹故宮建築的來歷，這對中年外國夫婦拿着相機拍個不停。方笙笙和家人走在他們後面，她蹭着老外導游的講解，翻譯後給家裏人介紹起來，她自己可不知道哪間屋子是皇帝理政或睡覺的地方。

故宮今天人很多，有幾個建築點人特別擁擠，方笙笙看見一個男人突然從兩老外中間穿過，把老外撞得差點站不穩，男人剛要離開，她橫跨一腳，直接擋在男人面前，微笑的拍了拍他道，“交出來吧。”

男人愣了一下後，氣憤道：“交什麽交，別多管閑事，給老子讓開！”

他話剛說完，腦袋被人抽了一記：“好好說話，你想做誰老子！”方志強的聲音響起。

男人憤怒轉身，見到怒目而視的方志強，頓時不敢吱聲，這時一個錢包突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驚的剛要伸手抓住，方笙笙笑着把錢包轉到另一只手上，讓他抓了個空。

“還偷了什麽東西？趕緊拿出來。”方笙笙警告他道。

男人有些緊張，沒想到這女的不聲不響竟然從自己身上把老外的錢包給拿回去了。難道是同行？

他懾于方志強的威吓，不敢去搶錢包，心虛的小聲道：“大姐，這是我剛地上撿的，不是偷的，你別誤會！”

方笙笙直接伸手抽了小偷男腦袋一記，男人被打懵了，“叫誰大姐！撿的？你再撿一個給我看看。”

“原來是三只手啊？趕緊給他送派出所去。”方奶奶剛站旁邊看着，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孫女在抓小偷。“竟然敢在這偷東西，你知道我孫女是幹什麽的嗎？”

方笙笙知道抓個偷老外錢包的小偷，那他們大半天時間就會浪費在派出所了，要做各種筆錄，還要被涉外部門問詢，麻煩一堆，她盯着小偷，讓他把錢包還給前面兩老外。

小偷在她的監視下，不得已去到兩個正在拍照，還不知道自己錢包丢了的老外身邊，說自己撿到錢包，看是不是他們的？

翻譯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才和老外夫婦翻譯起來，老外夫婦先是愣了一下，在自己身上翻翻，錢包确實沒了，他接過錢包檢查後，熱情的擁抱小偷一下，還要親吻他的臉頰表示感謝，小偷急忙後仰，躲過老外熱情的親吻。老外還抽出兩張美刀遞給他，表示感謝，小偷竊喜，正要接下，只聽到旁邊一陣咳嗽聲，他看見那對父女倆兇神惡煞的臉後，頓時收回手，大度的表示，不用謝，撿金不昧是中國傳統美德。

從故宮出來後，他們在路邊打車的時候，方笙笙突然往旁邊的公交站臺沖去，家裏人來不及反應，就見她扭着一個小偷的手，從他身上搜出等車乘客的錢包和手機。

回程的時候，方志強幾個人逛走了一天絲毫不覺得累，反而興致勃勃的談起方笙笙抓小偷的事，與有榮焉的樣子。袁曉琴卻是有些後怕，公交站那個小偷，有個同夥冷不丁從旁邊沖過去，拿着刀子想捅女兒，幸好笙笙反應快，不等方志強趕到，已經一腳把人踢飛出去。她現在還是覺得警察這個工作太危險了。

回到酒店後，他們經過前廳，打算去坐電梯上樓，被前臺服務員叫住。

“方小姐，有位先生為你們升級到了總統套房，房費已經交了，房間已經開好，請問需要幫你們把東西拿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