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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年後袁曉莉組織了一次聚餐,幾家人都來了，缺席的只有在國外定居的袁曼菲和坐牢的鄧偉。

貪污受賄案折進去好些人，鄧家兩兄弟也都沒逃過法律制裁,根據涉案情節輕重，被判了不同的刑期。

鄧偉的房地産公司現在由袁曉莉接管,她在鄧偉出事後，就辭去了電視臺的工作,接手了房産公司。她是一個聰明又懂變通的女人,在危機中迅速穩定了公司的局面,現在已經是本市有名的女企業家。

鄧偉出事後,鄧涵也回國了,她在國外幾年進修的是鋼琴專業，前不久進入本地交響樂團。

她現在衣着時尚、妝容精致，只是圓臉上沒有少女時驕憨,變得有些沉默，可能鄧偉坐牢的事對她打擊挺大的，還沒有走出來。

聚餐時，大家都發現了袁曉琴臉上的胎記淡的幾乎看不出來了,她笑着摸了摸胎記的位置道：“前段時間笙笙帶我去京市醫院做了激光消除。”

大家都誇起方笙笙孝順貼心。

王佩瑤一邊夾着菜，一邊說，“二姐原先還想把鄧昭明介紹給笙笙，幸好沒成，要不然公公從大領導變成勞改犯，現在哭都來不及。”她這幾年已經徹底不管袁正柏，不過不缺花用,她飲食放縱，體型是當初的兩倍大。

鄧涵眼神帶着涼意盯着她,她似無所覺，繼續道：“二姐夫也是的，好好的牽扯進這種事裏，二姐，雖然你們還有個公司在，但有個坐牢的爹，鄧涵兩姐弟都會受影響，特別鄧涵，都這個年紀了，現在整天苦着個臉，不就是發愁自己婚事嗎！”

鄧涵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袁曉莉也面色難看。

“你不說話會死啊！”袁正柏扯了一下王佩瑤，怒喝道。

“袁正柏，你自己是什麽東西，有臉說我……”兩個怨偶立時吵在一起。

方笙笙輕扯嘴角，這個王佩瑤，捧高踩低，喜歡挖人痛處的老毛病一點沒變。

袁父袁母頭痛不已，不過王佩瑤的話，他們還是上心。

袁母對大兒子道：“你們醫院裏有沒有合适的醫生，幫涵涵留意一下。”

袁正松沒想到袁母讓他做媒，不過他也關心外甥女，想了想道：“我會留意的。”

“你覺得小林醫生怎麽樣？”鄭萍突然道。

袁正松愣了一下，一時沒有想起來。

“林篤行林醫生啊，來我們家裏拜訪過兩次，人有禮貌長得也不錯。”

方笙笙聽到林篤行的名字，愣了一下，這兩人還能被湊到一塊嗎？

鄧涵也聽到大舅和舅母的話，她冷着臉道：“大舅，我現在還不想談朋友。”

袁曉莉這時也出聲道：“涵涵剛回國不久，等她在樂團發展穩定後再談婚事不遲。她爸爸出事是他自己做了違法犯罪的事，他也已經接受懲罰，和涵涵姐弟沒有關系，我希望弟妹以後不要在孩子面前提這事，外人怎麽說我管不到，不希望自己家裏人也跟着落井下石。”

氣氛正僵時，方笙笙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趁機離開包廂，去外面接電話。

“李小軍，什麽事？”

“方笙笙，我有一個重大情報，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方笙笙在一間面館找到正在呼嚕嚕吃着面條的李小軍。

李小軍看見她過來，也沒有招呼，管自己繼續吃面。

方笙笙在他桌子對面坐了下來，“什麽情況？”

李小軍喝了最後一口湯後，擦了擦嘴巴才道：“線人費會給我吧？”

方笙笙輕嘲道：“放心，如果情報沒問題，線人費不會少你的。上次兩筆不是都結清了嗎？”

李小軍笑道：“就是看你還有點信用，我才繼續給你提供情報。你知道前不久有個站街女失蹤，後來在南山湖裏被人發現了吧？”

方笙笙皺了皺眉，她知道這個案子，還是和西城刑警隊的一幫老同事聚餐時，聽他們說起的。

這個案子雖然棄屍地點是湖裏，但是被害者同樣是被肢解，做案手法和之前沒有破獲的連環兇殺案的犯罪手法很像，兇手之前是時隔兩年左右就會犯案，這次距離上次的犯案時間，差不多也是兩年左右。至于棄屍地不同，那可能是原先地點被警方發現，兇手肯定不會再把屍體扔在老地方。而且南山湖離市區也是有一段距離，周圍沒有什麽住戶，同樣是需要運輸工具才能完成。

她語氣慎重的問：“你知道什麽？”

李小軍拿起一根牙簽剔着牙，徐徐道：“那個女人之前在我們歌舞廳出入過，染着一頭紅發，喜歡穿透視裝，之前我還不知道被害的人是她，後來我小兄弟說，警察拿着她的照片來問過他們，我才知道。”

“你有沒有把你知道的告訴警察？”方笙笙問。

李小軍嗤笑道：“警察又沒來問我，我幹嗎送上門去，萬一被當作嫌疑犯抓了怎麽辦！”

“說說你知道的情報吧，這事挺重要的，如果你透露的消息确實有用，我會給你申請更多的線人補助，會讓你滿意的。”方笙笙承諾道，其實前兩次的線人費，她都是自掏腰包，只有李小軍這種港劇看多了的人，才會相信真的有什麽線人費，局裏根本沒有這種經費支出，她會自己出錢查案，也是錢多任性。千禧年後，煤礦行情一路飚升，她可以說是日進鬥金，現在妥妥是一個富婆了！

“這個女人失蹤的前一晚，我還見過她，我那天去上夜班的路上，想先去吃碗小馄饨，看見她站在那裏抽煙，後來有輛計程車停了下來，司機和她招手，她走了過去，兩人聊了幾句，她就坐上車走了。”

“你有沒有看清車牌號和司機的臉？”

李小軍一攤手：“沒有！”

方笙笙皺眉：“那你這個情報沒什麽用啊，什麽信息都沒有。”

李小軍不服氣道：“怎麽沒有，我覺得兇手就是計程車司機，那車不是她攔下來的，是司機主動停下來勾搭她，後來她就失蹤，肯定是司機幹的，你們是警察，那就好好去查查市裏的計程車司機，肯定會有發現。”

方笙笙第二天去了西城刑偵大隊，和幾個隊員打了招呼後，就把李小軍的發現和閻隊他們說了。

閻隊馬上讓人去李小軍所說的地方查訪一下，看有沒有其他目擊證人。雖然現在市裏很多路段安裝了監控像頭，但是李小軍說的那個地方，正好沒有監控。

“以前我們把目标鎖定在計程車司機和大貨司機身上，當時查遍了本市所有的運輸司機，都沒有什麽發現。”王成濤道。

“那就再篩查一遍，這次就查當天晚上出車的計程車司機。”閻隊道。

閻隊又問方笙笙：“聽說你又協助破獲了一個大案，不錯不錯！”黑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閻隊，如果我想回來幹回刑偵，你說怎麽樣？”方笙笙突然問。

閻隊略有些吃驚道：“回來？你在特調科不是幹得挺好的嗎，怎麽，是遇到什麽問題了？”

方笙笙笑道：“沒有，我只是随便說說。”

喧鬧的歌舞廳，李小軍不耐煩地道：“我說方笙笙，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我知道的全說了，你們自己去查吧，找我沒用！”

方笙笙道：“我就是來這裏查案的，順便找你聊聊天，你看旁邊那些人，多羨慕你能和大美女搭讪。”

李小軍轉頭看了舞廳裏幾個男人目露垂涎的往這邊打量，嘲笑道：“他們那是看你打扮的像串鞭炮，看稀奇來着。”

方笙笙低頭看着自己來這個地方查案，特地穿了這身紅皮衣紅皮褲，不禁笑道：“你眼神不好吧，這叫美豔尤物。”

李小軍直翻白眼。

在歌舞廳裏混了一會兒，不停拉着李小軍，讓他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麽人長得像那晚的司機。直到李小軍有小兄弟來和他換班，他出了歌舞廳後打算去吃頓夜宵，方笙笙緊随其後出來。

“你怎麽還跟着我？”李小軍不耐道。

“別這麽激動嘛，我也要回家休息了。”方笙笙道，“你呢，幹什麽去？”

“我去吃夜宵，怎麽，你要請客嗎？”李小軍反問。

“請你吃夜宵也不是不行，要不我們就去那天晚上你吃小馄饨的地方，幫你回憶回憶當天的場景。”

李小軍氣得轉身就走。

方笙笙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安娜小姐！”

這一刻，方笙笙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竄上來，包圍擠壓着心髒，她一動不動，全身繃緊，只待随時給對方致命一擊。

“安娜小姐，是你吧？”身後的聲音臨近。

方笙笙猛的轉身，見到來人後，突然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笑容，松了口氣道：“老溫。”

她一度以為，能叫出這個名字的，只有榮家的人。

賴國榮的司機老溫上前，一臉老實的樣子，還是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笑道：“是我，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了。”

“怎麽會，還要多謝你當時借我們毯子。”

老溫連忙擺手：“這點小事，您當時就謝過了。再提，我這老臉都不好意思了。”

“這誰啊？你還請不請我吃夜宵了？”李小軍轉身見方笙笙跟一個中年男人在說話，他疑惑的回頭走了過來。

“咦，你是？”李小軍看着老溫，覺得有些面熟。

“我認得你，你以前在金輝夜總會幹過保安吧，我以前給賴董開車的，見過你幾次。”老溫笑着道。

“對對，我想起來了，你是老溫。你怎麽會在這？對了，賴董被抓了，你現在在幹什麽？”李小軍好奇的問道。

老溫苦笑道：“我只會開車，現在在開計程車，賺點小錢。”

“開計程車肯定比不上跟着賴董，唉，也是沒辦法，誰叫警察把夜總會查封了呢，害得我們這些人都跟着沒飯吃了。”李小軍說着話的時候，還瞟了方笙笙一眼。

方笙笙懶得理他。

“安娜小姐，你們這是要去哪，要不我送送你們吧，我車子正好停在前面。”老溫客氣道。

方笙笙不想和他過多接觸，正想拒絕，誰知李小軍搶先道：“那麻煩你了，我們要去前面吃馄饨，正好搭一下你的車，省得走路。”

方笙笙只能跟着他坐上了老溫的車。

老溫啓動車子後，笑着問旁邊的李小軍：“你從夜總會出來後，一直和安娜小姐有聯系嗎？”他狀似随意聊天的樣子。

李小軍神秘地笑了笑道：“老實和你說吧，她啊——”

“李小軍！”方笙笙出聲打斷道，聲音裏隐含威脅。

老溫不解的看了李小軍一眼，他清咳了一下才道：“你知道她幹什麽的吧，我經常給她介紹客人。”

老溫笑着輕輕點了點頭。

方笙笙暗自給了他一個白眼。

“什麽東西紮到我屁股。”李小軍叫了一聲，從椅座的縫隙裏摸出一個東西，拿起來在面前晃了晃，“是耳環啊，嘿嘿，老溫，這誰——”

他的話好像突然卡在喉嚨裏，盯着那個塑料豹紋的大耳環，有些緊張的吞咽一下口水，表情一下子有些發白。

老溫看了他手裏的東西，突然伸手奪過，笑着道：“肯定是前面客人留下的，我先收起來，統一交給公司，看有沒有客人來認領。”

“哦，哦。”李小軍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顫音，他有些遲疑的偷瞄了老溫一眼，那張本來看着老實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看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卻覺得陰森森的。

李小軍趕緊轉頭看向方笙笙，朝她眨巴着眼睛。

方笙笙有些不解道：“怎麽了？”

“是啊，你怎麽了？”老溫語氣帶着淡淡的笑意道。

李小軍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他吞咽一下口水道：“老溫，這裏把我們放下吧，我看前面這家牛肉面館不錯，我們就在這裏吃了。”

老溫笑道：“是嗎，你剛才不是說想吃小馄饨嗎，怎麽換成牛肉面了，要不我介紹一家更好吃的夜宵店給你們，我正好一塊拉你們過去一起嘗嘗。我請客！”

“不用不用，太麻煩你了。安，安娜，你說呢，我們是不是這裏下車？”李小軍朝她擠眉弄眼道。

“要不還是去老溫說的那個地方吧，我也想嘗嘗不一樣的味道。”方笙笙似乎沒發現李小軍的異常，好像對老溫的提議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你——”李小軍見方笙笙不配合，有些氣急道，“你去吃吧，我不去了，老溫，放我下車！”

老溫道：“很快就到了，那家店真的不錯，你去嘗嘗吧，不會後悔的。”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加快油門，半夜路上沒什麽車輛，他的車子急馳，時速已經完全超過市區規定的限速，不一會兒就開到了偏僻的地界。

李小軍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盯着他，身形偏向車門邊，一副随時可以動手的樣子。

老溫面上的淺笑也漸漸消失，抿着嘴角，只專注的開車。

“你開到哪裏了，這裏哪有什麽夜宵店？”李小軍嘲笑的看着他一眼。

突然，老溫用力一轉方向盤，車頭向左，車尾向右甩出，車輪下泥沙噴濺，坐在副座的李小軍和後座的方笙笙，身體同時向左邊傾倒，老溫又一個急剎車，不等車子停穩，他已經一肘撞到向他這邊倒過來的李小軍臉上，李小軍頓時陷入了暈迷。

老溫臉上這時又重新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從前座拿了一個東西，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拉開後座的車門，對車裏的方笙笙道：“安娜小姐，下車吧！”

方笙笙狀似一臉害怕的樣子走了下來，看着他手裏握着的扳手，顫抖着道：“老溫，你想幹什麽？”

老溫猶如看着一只籠中的獵物，面上不再是以往的老實巴交模樣，帶着一絲猖狂和得意道：“本來已經殺夠了人，看見你這個biao子，我就想着先查到你的地址，以後我殺人瘾頭又犯了，再拿你開刀，沒想到那小子認出了賤貨的耳環，雖然不知道他怎麽會認出來，不過他還想裝，哈哈哈，他能逃過我的眼睛？”

聽他說完，方笙笙緊張的表情慢慢變得淡定，輕笑道：“我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小軍這小子，竟然會是我的福星！”

老溫此時已經發現不對，他瞪着方笙笙問：“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

方笙笙捏了捏拳頭，一步步朝他靠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