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往事不堪

第五章 往事不堪

“王八蛋,混蛋,禽獸……你他娘的行不行是不是未老先衰,沒有極樂銷魂散就不行啊你敢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丢掉嗎敢嗎敢嗎敢嗎!”

“不敢。我就是不行,也不會委屈你的。”

“……你大爺!”

“別這麽絕情嘛,你昨天晚上求我的時候可不這麽說。”

“滾滾滾,我不想理你!……哎呦!你幹什麽你!”

“你讓我滾啊……”

“我沒讓你在我身上滾!”

刺眼的陽光照在臉上,我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白夜罵戰。正可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顯然很享受我的謾罵,拼命地曲解我的意思,一邊賣力滾還要一邊獰笑道: “你不是說,只要我活過來,只要我好好的,你怎麽樣都認了嗎……”

“你去死吧!”什麽叫挖坑埋自己這就是!

“你不是怕我嫌你又悶又沒情趣嗎,我這麽對你,也是為了讓你知道我離,不,開,你啊……”

“嗚嗚,我低估了我的魅力……求你快離開,我答應了小紫教他新的法術,我不能放他鴿子,你快放開我……”

“不可以,你還沒讓我哭泣。”

蒼天在上,我要是還有一點力氣,我咬死他。

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覺得我吃了多少虧都學不乖,只能和淚把牙吞。白夜以壓倒性(呸)的勝利贏得了我的唾棄後,成天笑得一臉春光明媚,嘴裏總哼着故意走調的小曲,幻宗的弟子若是瞧見他這副樣子,估計會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不知道白夜背着我做了什麽,很長一段時間,那些女妖怪都不來串門了,甚至窗臺下再也沒有野果。我嘴上不說,心裏還是略感動的,從前那些風流賬,能算了就算了吧……直到有一天,白夜在院子裏斫琴,我截住了一只從遠處飛來的傳書紙鶴。

Advertisement

淡黃色的符紙,印着天音山莊的表記,還有一股清甜的花香。

我掀開紙鶴的一角,一個鮮紅的“櫻”字赫然映入了眼簾。

櫻,白櫻。她怎麽知道白夜還活着呢

我把紙鶴丢到了白夜面前,他放下手中的桐木,一雙眼睛平靜得出奇,我沒有說話,看着他把那張紙鶴一下一下地撕成碎片,讓風吹走。

“小梨,那把澗泉鳴玉修不好了,我新做一張送你如何”

“好啊。”

大概是很久沒有親手做過琴了,白夜的動作有些生疏。他慢慢地刮着灰胎,淡然道: “再和你說點從前的事吧,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就是這麽個人,喜新厭舊,飄忽不定,沒有真心。因為白櫻也是這樣的人,是她告訴我,人生百年,最不值得相信和留戀的就是情愛。”

她說你就聽麽我對這種樂在其中的行為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白夜不鳥我,徑自說道: “大昊覆滅之後,幻宗的日子一直不太好過。特別是我這一支白氏,白令姝的嫡系,想要翻身,幾乎是不可能。但是,白櫻不這麽想,她不甘心北方白氏就這麽毀了,一直勸我忍辱負重,有朝一日,能夠重振天音。我那時候對她言聽計從,她卻步步為營,出賣色相籠絡人心,明着是為了我好,實則借我之手掌控幻宗。我想不明白,一個女人,為什麽會有那樣大的野心,她的執着令人恐懼。我眼看她越走越偏,卻攔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

……之後,我和她說,我要和你成親。她怕自己在幻宗的地位不保,慫恿三個分堂的元老聯名反對,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沒有再提。這也是我為什麽從來都沒說要娶你的原因。

小葵說的不錯,如果不是師姐,我不會有那樣的尊榮,她幫了我多少,為我犧牲了多少,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我要是不和她在一起,就是忘恩負義。但我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去喜歡她,我所能做的,就是結她的心願,把幻宗雙手奉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态度良好地自首完畢,白夜總結道: “這個紙鶴,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想知道。”

望着地上零星的殘骸,我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做賊心虛說這麽多,不口渴麽”

“……”

我以為白櫻那只紙鶴,不過是用來試探白夜是否尚在人間的。然而,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仿佛只要沒有收到回複,就永遠都不會完結。

終于,我擡了擡狂跳不已的眼皮,看到了那個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絕代佳人。

真的是美到我想哭。

婷婷袅袅地出現在我面前,水色的長衣曳地,香風拂面,環佩叮當,我甚至還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就已經被她的氣質折服。

和在術士會上見到的冒牌貨不同,此時的白櫻,沒有華麗的裝束,烏黑的秀發用一支古樸的蝴蝶步搖挽起,半數垂至腰間,臉上未施粉黛,眉頭略微疏散,眼眶泛紅,這不僅沒有讓她失色,反而有種“越是糟蹋越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暈乎乎地沖着白櫻笑了笑,她卻沒有看我,而是用珠玉般的聲音對白夜道: “我總算找到你了。”

白夜把玩着手裏的木料,目不斜視道: “哦。”

雖然他并沒有說多餘的話,但我隐隐地感到了不安。人和人之間的默契就是這樣奇妙,真正的契合,是不需要太多言語的,就好比,我們三個人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兩個人屬于同一個世界,我的存在基本可以忽略。

好心酸……

好想罵人……

我朝白夜投去忿忿不平的一瞥,他波瀾不驚地招呼我道: “小梨,打盆水來給我洗手。”你幹脆焚香沐浴得了,想支走我居然用這麽拙劣的辦法!我心裏翻了個白眼,臨走之前卻不忘笑意盈盈地推了他一把, “外面風大,你們進屋說話吧。”說完我都想抽自抽一嘴巴,太大度了這也。

當然,我還不至于笨到放任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與其說是方便他們,不如說是方便自己更好地聽牆角。

我趴在窗沿上默默地觀望着,白櫻半垂着眼睛,隔着一張桌案,很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意思。

白夜喝了口涼水,閑閑地發話道: “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該說的早在天音山莊時就說完了,以忘川水代三刀六洞之刑,此後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不在幻宗的追究範圍內。”

白櫻輕輕一笑: “說得這樣輕巧,其實呢你甘心嗎,弦音你甘心一輩子安于一隅,過着這種清苦的生活或許你因為一時沖動,能忍得當下,可以後怎麽辦你想過嗎你能放下昔日的榮光,一直一直忍下去嗎……你太幼稚了!”

她的聲音并不嚴厲,甚至可以說是溫和,卻讓周圍的氣壓一下子變得極低,盡管不是沖着我來的,我還是扶着牆,梗到連大氣都不敢出。

相較于我的腿軟,白夜習以為常地拖着慵懶的腔調道: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把這種生活鑒定為‘清苦’……觀日月,賞星辰,走山林,吹海風,簡單,寧靜,坦然,自在,神仙也不外乎如此。千百年來修仙者衆,大成者卻寥寥,想必是因為世人功利心太重。”

白櫻的臉色頓時黑了幾分。

她的聲音也克制不住地上揚了幾分, “就算你不為自己着想,那麽,幻宗呢你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發過的誓嗎東山再起,揚我天音。你這樣一走了之,北方白氏會江河日下,一蹶不振,你要眼睜睜地看着幻宗毀在我手裏嗎”

“不會的。”

白夜篤定道: “櫻尊主,我把幻宗奉送給你,除了歉疚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信你能做的比我更好。以你的才幹,白氏只會越來越強,絕不會一天不如一天。我和小梨子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快活的日子,還請高擡貴手。”

白櫻聽到了我的名字,如臨大敵,一雙美目盯着白夜好一會兒,才道: “我會的,弦音。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把你留給我的東西付之一炬。連,灰,都,不,剩。”

赤裸裸的要挾,由白櫻說出來,竟是要命的溫存。

白夜果然說不出重話了。

“想一想白夫人,不惜背負千古罵名,委身于皇帝,為的是什麽如果你覺得我和她不一樣,我是出于自己的野心,沒有關系,我可以把我苦心經營的一切扔掉給你看。我不怕白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我不怕對不起他們,可是你呢”白櫻傾身搭上了他的手腕,眼裏泛着水光,聲音透着淡淡的瘋狂, “你敢不敢,敢不敢賭”

“你非這麽做不可”

白櫻淺淺地一笑,瑩白如玉的面頰上浮現出如花的笑靥,她輕聲道: “我想你啊。”

四個字直擊我的心髒,我腦子裏一片轟然。

“白櫻,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麽我說結束,就是結束,我們絕不會再有什麽不該有的關系。就算我回去,我也一定會帶上紀梨,這樣的結果,你不會願意看到!”

白櫻軟硬兼施,白夜也沒那麽冷靜了,他握住白櫻的手指,想要把它們一點一點地從手腕上掰開。

“放手!”他的面上已有薄怒。

“不!”

“你若不放手,我把這只手廢了!”他松開白櫻就要去折自己的手,白櫻大驚,撲上去哭着抱住了他。 “你真的愛紀梨嗎我不信,你只是把她當替代品罷了!我們每次吵架,你都會去找別的女人,你是因為得不到我,才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嗎”

“不是!”

“你一直都有你的理由,你說你是為了和她雙修,才一直纏着她不放,她擁有至陰之血,和她結合,你才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你和她在一起是有目的的,你不是愛她……”

我聽不下去了。

我得修煉到什麽境界,才能忍受她繼續說下去

我推門而入,對着白櫻吼: “你放開他!”

她跌跌撞撞地倒在一邊,顫聲道: “該放開是你的,你把他給毀了!”

我也顧不上架個這勢是不是在合力欺負一個弱女子了,我橫在他們中間,冷冷道: “那是他自己樂意的,輪不到你管。”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讓他認為你是妖女離!贗品終究是贗品!”

我呆在那裏,竟然沒有反駁的餘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離。白夜漸漸地想起了前世的事,我卻無法肯定夢裏的那個女人就是我。

“不如我送你一程,你去冥界找司徒判驗明正身!”

一道強勁的靈力朝我壓來,夾雜着幻宗特有的音嘯。這一下出其不意,又格外地狠辣,我迅速凝力抵抗,仍然被震得撞碎了一張屏風。白夜替我消去了大半音殺,我雖然沒有嚴重的內傷,一時間也痛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可惡啊可惡,這女人長得比我美,修為還在我之上!

這叫我怎麽活!

然而,白櫻不是看不起我,而是非常看不起我,她顯然是有把握一擊得手,把我給廢了,才這麽孤注一擲,一看我還是鮮活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手指一彎,還想來第二下的樣子。

我吓得不行,連滾帶爬地躲到白夜身後,顧不上形象不形象了, “救救救命!”

再來一下我就挂了,臉面固然重要,但我真的打不過她,一點也不想和她玩什麽女人之間的對決。

不知道是嫌我丢人,還是想給我找回場子,白夜一怒之下掀翻了桌上的茶具,涼水潑了白櫻一身。

“白櫻,你認也好,不認也好,很久以前我們就互不相欠了。你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願。因為你,我背負欺師滅祖的惡名,沒有半分怨言!當年師父要強暴的人是你,你把他引到我房裏,我一怒之下殺了他,之後我毀容謝罪,才讓事情平息下來。那時候,我們的情分就盡了。

“太累了知道麽,我只要想到從前,就覺得不堪。你覺得紀梨不配,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看清過她,她不會利用我,更不會讓我害怕!”

……

白櫻止住了眼淚。

她不哭不鬧了,恢複了高高在上的神态。

“好,既然你說的這樣絕,我也不必再顧慮其他。就算你覺得我不堪,我也要讓你知道當年的真相。下月初一,我在天音山莊等你,有人會把你失掉的記憶全部還給你,如果那時候你還願意回來,悉聽尊便。”

和來時一樣,白櫻踏風而行。

白夜抓着我僵硬的手,半晌才冷笑道: “我憑什麽要去。”

————————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