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或許是能量傳輸不足，瑩藍的保護罩不如之前那般穩定。

原先在谷內，還看不出問題，但一站上山頂，就可以看見保護罩的邊緣出現的破碎。

勇者們向下望，荊棘谷的紛亂的人群如離家的蟻，在路面星星點點彙聚，又因為紛争鬧成一團——碎片的影響比他們想象中更誇張。

之前被挖出的傳送陣發出陣陣熒光，存在感極強。

黑貓在傳送陣周圍轉了一圈。

「就是這個。」

“我們要怎麽做？”秦一問。

在來時他還把之前留下的書籍翻了一遍，但書籍并沒告訴他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大約就算是那些高深書籍的作者也沒有預示到之後會出現這種問題。

書籍無法解決問題，這是秦一在啓程時沒想到的。

看來風國的寶庫也不是包羅萬象一切都有。

黑貓踢開一塊石頭，正巧落在傳送陣的正中央。

「女巫認識荊棘谷最初的建立者，建立者告訴我們，她預料到荊棘谷有一天會大亂，于是她決定在荊棘谷設立一道魔法，魔法會讓荊棘谷成為沉寂之地。」

「現在魔法的開啓方式大約只有我和女巫知道了。」

“聽起來不太簡單。”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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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擡眼，他看着這一路上從未停止過向他請教的學生。

那位神秘的建立者知道，要想讓這片區域徹底安靜，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于是她維系自己的生命，直到世界将她的生命收取。

她留下的魔法足以讓荊棘谷陪她陷入沉睡。

只是她沒想到，直到她死亡，荊棘谷還是一切如常，可現在，為了荊棘谷的未來，勇者們必須讓魔法重新啓動。

貓的爪子在地面輕踩，傳送陣上附着的魔力在他眼中是流動的水。

他清晰地看見魔力的源頭，也清晰地知道該怎麽做。

必須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存在讓這些即将停滞的魔力重新煥發生機，勇者們不能在這止步，那麽最終的選擇，就十分明确。

所以女巫才會讓他跟随勇者出來。

想來這也是女巫預言中的一部分吧。

「我會留下，留在這裏。」

“什麽意思？”八頌皺眉，“我不明白，我們是要讓建立者留下的魔法發揮作用，但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不是我們的導師嗎？”

就算露露的導師作用僅體現在秦一身上，可八頌還是很喜歡這只貓。

所以她更無法理解露露的意思了。

「最初建立者的設想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換荊棘谷的平靜，但現在荊棘谷內的這些尋寶者遠不如她存在時強大，所以我只需要停留在這裏。」

「這是交換，是我必須做出的選擇。」

八頌抿唇。

她越來越讨厭選擇這個詞了，好像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是在此，可她能說什麽呢？現在站在這裏，走到這裏，也是勇者們的選擇。

荊棘谷的內的嘈雜已經越過風聲，傳出保護罩，那些怒斥，那些争吵，彙成了一股洪水，傾倒在荊棘谷內，洪水遲早會将荊棘谷毀滅，只是谷內的人還不知道。

“你留在這裏，我們怎麽辦？”八頌試圖阻止他，“女巫說你是我們的導師，我們可不能失去導師。”

黑貓有些無奈。

八頌繼續說：“還有一枚碎片……就算得到了碎片我們還要開啓寶箱，之後還要和神明對峙，這些很難，都很難，沒有你的助力我們要怎麽做？”

「你們無法阻止我，就如你們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

前方就是終點，他知道，只要闖過最後的關卡，就會迎來美好的結局，既然如此，勇者們更不會制止他，畢竟他的選擇是有意義的。

黑貓的眼中閃着智慧的光，他遙望遠方，精靈的故居在那裏，女巫曾經感受過的世界盡頭也在那裏。

假如一切将會終結，那終結的地點，一定是在極寒之地的高塔。

「答案也好，碎片也好，去極寒之地，住在高塔的智者會讓你們的旅途走到盡頭，這個世界是崩塌還是迎來新生，全在你們手中了。」

「在那之後，再回荊棘谷帶我離開。」

黑貓已踏入傳送陣的中心，在他閉眼時，傳送陣閃着詭異的綠光。

瘋長的荊棘開始蔓延，漸漸，整個谷地被荊棘包裹，聲音消失了，鋪天蓋地的綠色植物順着保護罩、房屋、人群破開天際。

藤蔓束縛住黑貓的身體。

八頌隐約看見那團植物嵌入黑貓的體內。

“我們會成功嗎？”她喃喃道。

「別懷疑自己，你們可是承載着那麽多人生命的勇者啊……」

風聲更大了，也可能只是因為周圍太靜了。

此時的荊棘谷，名副其實，這個藏在深山的孤獨之所，徹底成為了植物的王國。

八頌有些站不穩。

她已經聽不見露露的聲音了。

靜止，是絕對的靜止，只有靜止才可以阻止影響擴大，影響從這一刻開始不會繼續蔓延，假如他們能成功，将碎片合成，讓堕落神明重回深淵，就可以讓荊棘谷恢複正常。

“我們真的，承載着很多生命，”八頌輕聲說，“不成功的話，他們會一直這樣，直到世界崩塌，對嗎？”

“所以我們會成功。”古拉說。

王子殿下十分堅定，從決定與他們同行，擔上“勇者”稱號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決不能後退。

秦一在面前小小的綠色圓包前放下一束花。

一切事物都有代價，小的是身體內的魔力流動，大的是自己的生命。

他想起瞎了眼的長老，少了一只眼睛的沙琳，獻祭自己的艾蘭女王…還有無法面對陽光的女巫，和如今被困在牢籠的黑貓。

那麽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否是因為有人支付了代價？

畢竟，他和八頌，是已死之人啊。

所謂選擇，真的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嗎？又或者，這是一條沒有退路，只能前進的單向道？一切都在把他們向前推，推向最後的地點，前往導師口中的高塔。

或許是錯覺，手中的碎片愈發鋒利了。

秦一看着掌心的痕跡，三枚碎片不知不覺間已組合在一起，他用力掰也掰不開。

是在催促他們前進嗎？

秦一默默嘆氣。

“我們必須離開了，”秦一說，“既然終點已經在眼前，就沒理由拖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