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偌大的房間裏撒下一片月光,窗紗悠悠地随風搖曳着。

床上躺着沉入夢鄉的男人,眉頭緊皺,渾身散發着濃烈的酒味。

一陣敲門聲驚擾了他,同時迫使夢境中斷。

陳邁頭疼得要裂開一樣,掙紮着坐起,左手扶着額頭,右手拄着床邊,垂着頭沒動靜。

敲門聲再次響起,随後傳來一道女聲“陳老板?你在裏面嗎?”

陳邁痛苦地按按眉心,說:“進!”

這才聽見門推開時發出的聲音,門外人帶進來幾縷風,可惜是溫熱的。

柏餘餘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卻看到陳邁坐在床上垂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愣了片刻也不見陳邁有接下來的動作,攥着手機的手無意識用力,指尖泛紅。

柏餘餘深吸一口氣,靠近他,剛要張口,陳邁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她。

他的眼睛裏布滿紅血絲,柏餘餘心一驚,忘了要說的話,呆在原地。

“月亮。”陳邁叫她。

“我不是……”柏餘餘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明白他這是認錯人了。

自己和棠月長的很像,所以才會因此成為她的替身演員。

他又意識不清,難怪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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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她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柏餘餘快速地在心裏排練一番,捏緊衣角,蠕動嘴唇說:“陳老板,我其實……”過于緊張聲音都有些顫抖。

陳邁他難受得要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柏餘餘上前一步的瞬間說出沒說完的話:“我喜歡你。”說完害怕地緊閉上了眼。

她最後一句一鼓作氣喊出來的,陳邁得以聽清楚,可是在喜悅以及狂亂的心跳之前先來的是失落。

那個人的聲音沒有人比陳邁更熟悉。

“抱歉。剛認錯人了。”陳邁手掌撐着頭。

收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柏餘餘睜開眼睛,提着的心漸漸放下。

他沒有立馬拒絕就是還有可能。

柏餘餘小心翼翼地問陳邁:“那你可以喜歡我嗎?”

陳邁愣了片刻,說道:“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已經喜歡了好久,并且打算一直喜歡下去。”

“好,我知道了。”柏餘餘心頭百感交集,這是她最不想聽到的結果,卻又是她早就猜到的。

能怎麽辦,是她來的太晚。

長得再像,也終究不是。

柏餘餘才明白他在乎的不止是那個人的皮囊。

她的刻苦,不争,等待……柏餘餘自己永遠取代不了的、擁有不了的。

見她低着頭,眉眼間是說不清的傷心,陳邁安慰她道:“你也值得被喜歡,只不過我不是那個對的人。人生那麽長,不要因為我的拒絕就懷疑和否定自己。”

陳邁感覺好點了,起身到了杯水緩緩喝下。“女孩子,一定不能把愛情當全部。”

柏餘餘斂斂神色,問他:“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喜歡你嗎?”

陳邁陷入沉思,在他的印象裏柏餘餘來民宿的時間不是很長,他們接觸也不多。

他擡眼瞧她。

柏餘餘從他眼睛裏看出疑惑,“噗嗤”得逞地笑了。

“因為你值得呗。”

陳邁杯子還攥在手裏,不理解她的惡趣味。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肯定會為自己成為優秀的人。”柏餘餘投給他神秘的眼神,“像她一樣優秀的人,你喜歡她這件事我先幫你保密。”說完柏餘餘關上門離開了。

陳邁呆留在原地,雲裏霧裏的,剛不是還在傷心嗎?

看來他不怎麽樣,所以她對他的喜歡不深。

柏餘餘能這樣看開也是好事。

他喉結滑動,清水潤過嗓子,舒服多了。

回想起柏餘餘的話,陳邁不解地皺眉,他的喜歡有這麽明顯嗎?

第二天。

棠月的戲比較少,她打車來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古鎮。

下車時,司機好心地囑咐她:“姑娘,慢點啊。”

“嗯。”棠月道謝後,不重不輕地關上車門,背上包,走進小巷裏。

拐了幾個彎,終于到達一個小木屋前。

棠月失神駐足。

高中畢業後的八年裏她僅僅來過三回。這個地方既讓她開心又讓她痛苦。

兩種記憶交織在一起,棠月無意識地嘆口氣,收回思緒,高跟鞋踩在木板上。

和她最近來的那次沒有太大變化,木屋不是很大,外面的地面鋪着一層木板,算是院子,中央放着圓面玻璃桌,總顯得格格不入。

親切感在棠月心底油然而生,她從包裏掏出口罩帶上,接着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門進去。

棠月戴着口罩,感受不到木屋裏灰塵多不多,她熟練地摸到開關,“啪”的一聲,房間瞬間變亮。

過了這麽久燈竟然沒有壞。棠月心生疑惑。

她觀察一番屋裏的擺設,有的紙質盒子經不起時間的消磨,長出了黑斑,有的鐵質擺件也生了鏽。

但棠月發現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積灰。

棠月盯着門栓上的鎖。

難道他來過……

像是為了确認心中的猜想,棠月再次環視一圈,終于找到證據證明了她的想法

木屋的牆壁顏色豔麗,一看就是剛刷上去的油漆。

棠月将口罩拉到下巴,淡淡的油漆味立刻撲面而來。

她擡起手觸抹牆壁,己經完全幹了。

棠月多呆了一會兒便鎖上門離開了。

巷子很窄,兩邊的牆是白色灰邊的。

走在路上總感覺有人跟在身後,起初棠月并沒有多想,直到這種感覺在她快出小巷時依然持續着。

棠月硬着頭皮繼續向前走着,回頭的話會打草驚蛇,放慢速度至少可以周旋片刻争取到時間想對策。

手機好巧不巧在她的包裏,一旦去翻包身後的人一定第一時間沖出來阻止她。

而且她腳上踩着高跟鞋,怎麽都跑不了。

古鎮一向寧靜,雖然還是白天,但人影少的可憐。

棠月腦海裏瘋狂想辦法自救。

她瞥到前面有一家人家,可是黑色大門緊閉着,棠月目光下移,看到沒有上鎖,心裏有幾分慶幸。

棠月依稀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來過這家,院裏住着一個中年女人和他的丈夫,女人溫柔大方,那年夏天還讓她和陳邁進院吃她做的糕點。

這麽多年了,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她。

只能堵一把了。

棠月抓住救命稻草般朝大門走去,就在快要到時,身後突然響起陌生男人的說話聲:“美女,你這是要去哪啊?”

這麽心急嗎?

還是晚了一步。

棠月轉過去面對男人,企圖裝傻隐瞞自己知道對方目的的事實。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啊?”此時她的身後也出現一道男聲。

棠月心裏咯噔一下。

他的聲音她剛剛聽過,他甚至在她下車時囑咐她小心。

從一開始她就在他們的掌控中,兩個人呆在巷子的一前一後,就等着她出來被兩邊堵。

卑鄙虛僞!

要不是擔心激怒他們,她真想爆粗口。

棠月鎮定地說:“我不去哪。”

前面穿黑衣服的人開口打斷她的話“哦?騙我們幹嘛,告訴我們的話我們還能送你呢。”

司機跟着笑起來,棠月看不到他臉都體會到他笑聲裏的猥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用得着你們送?先把你們自己送給閻王吧。

棠月不理他的話,指指兩米處的黑色大門,說:“不用你們送我去哪,我到家了。”

兩人聽她這句話後對視一眼,黑衣服看她的眼神裏帶着狐疑,又有幾分相信。

棠月發揮自己的演技,壓下恐懼,表現得自然,說:“我家地方小,而且今天我表哥還有他父母要來給我媽過生日,人太多,就不請你們進去了。”

說完棠月偷偷觀察他們的反應,黑衣服的狐疑又少了幾分,她暗暗得意,戲要做全,棠月編完剩下的話诓他們,“這鎮上我最熟,只是在外地工作車拿去洗了,才打車回來,你們要是想去哪可以讓我三伯帶你們去,他是這裏的導游。”

司機信了棠月的話,根據棠月隐約提供的信息,知道綁架拐賣不成了,于是遞給黑衣服一個眼色後倏地笑了,順着她的話打圓場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就行。”

說完兩人擡腳離開。

棠月心跳慢慢恢複,他們消失之前始終不敢出聲松氣。

逃過一劫,得趕緊回去,一秒不能耽擱。

兩人還沒有走遠,打電話報警肯定會被聽到,那她的戲就白演了,到底她還是得被害。

只能過會兒再報警。

她剛給宿詞發完消息告知位置,讓她來接她。

大門突然打開,“哐當”聲不小,走出很遠的司機回過頭,黑衣服也停下站在原地看着棠月這邊。

這下game  over了。

我命由天不由我。

真謝謝。

棠月緊閉雙眼兩秒,想死的心都有了,随後擠出标準微笑看着開門的女人。

看清棠月的臉,女人眼前一亮,叫她:“小月?”

棠月瞬間明白她還記得她,餘光瞄到兩個壞人還緊盯着這邊,她迅速地說:“是我,才多久沒見就把我忘了,媽媽。”

“媽媽”兩個字她故意咬的重。

女人不懂棠月的操作愣住,嘴唇蠕動要說什麽,棠月見狀去抱她,趁機邁進門。大聲地說:“想我了吧。”

大門發出關閉的聲音,棠月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別出聲。

過了一會兒,棠月才簡單解釋。

棠月有意地保留真相,只教她自己多注意安全。

女人慈祥地笑,拉着她敘舊,棠月耐心地聽着,時不時回應她。

但經歷剛才的事難免戒心四起,所以棠月留着心眼。

宿詞帶人來接她,棠月道別後便上車走了。

院裏木桌上給她的那杯茶水絲毫未動。

棠月坐在車裏,隔着車玻璃聽見陣陣警笛聲,她看過去,警察正押着那兩個人路過。

“我的祖宗,你吓死我算了。”宿詞帶着哭腔說。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棠月後怕,手指泛白輕抖着“我也沒想到這麽倒黴遇見這種事。”

宿詞拍着胸脯,兇兇地說:“你沒事就好,以後千萬別自己一個人了,去哪都必須給我報備的詳詳細細的,記住了嗎?”

棠月點頭。回去的路上棠月恢複過來,開口問她:“宿宿,要是我真出事了,你會傷心地哭嗎?”

宿詞瞬間炸毛急了,和暴姍說:“你快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讓我擔心死還讓我氣死。”

暴姍捂嘴笑了。

棠月也尬笑兩聲,但是沒人理她,更尬了。

車有條不紊地開着。

“別人知道嗎?”棠月喝口水,欣賞窗外的風景,随口一問。

宿詞食指摁着下巴,回答說:“別人只有陳邁知道。”

棠月睫毛顫了顫,握緊水杯,緩緩地問:“說什麽了嗎?”

“嗯……你自己回去跟他說吧。”

為了緩和棠月心情,暴姍開起玩笑,手裏假裝拿着話筒,遞到棠月面前“采訪一下,月亮是怎麽做到機靈地想出這麽個辦法的?”

棠月笑了,說道:“為了留住狗命。”

“要我直接開跑,然後被抓住,全劇終。”暴姍自嘲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直接一拳輪倒,都給我死。”宿詞也參與話題。

歡笑聲伴随一路。

暴姍送棠月回到房間,給她點了一個安神熏香。

“什麽味?這麽好聞。”棠月鼻頭動動,嗅着氣味。

暴姍視角的棠月有些可愛。“我點的熏香,可以安神,我自己用過,很有效果。”

“不錯不錯,謝啦。”

“你看看還需要什麽?”暴姍關切地問。

“不需要別的了。”

敲門聲響起,陳邁站在門口,收回手,目光直直地落在棠月身上。

暴姍有眼力見地溜走“那行,有事再找我,我先走了,你們聊。”說完沖陳邁點點頭。

陳邁回暴姍一個禮貌的微笑。

她走後,棠月披散着頭發,穿着小兔子毛絨拖鞋,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用眼神在問:有事嗎?

陳邁沒說話,重重地關上門,大步流星地扯拉上所有窗簾,整個房間呈“封閉”狀态。

棠月一臉迷茫地看他。

陳邁拽她起來,帶着情緒的緣故,動作有些粗暴。

她吓了一跳“幹什麽……”

棠月的話還沒說完,陳邁就抱住她,越來越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

陳邁氣息急促,出賣了他的慌亂無措,他語氣幾近哀求:“別再這樣了。”

棠月從沒見過他這副姿态。

她智商都用在求生了,現在腦子是一點也轉不過來。棠月懊惱。

他就這麽用盡全部力氣地抱着她。

房間安靜地能聽見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真的害怕。”陳邁的頭埋進她的肩膀。

話音傳進棠月的耳朵裏,她瞳孔放大,左肩上突然傳來一抹滾燙的感覺,以後變得濕濕的。

他在哭?

為她哭?

陳邁閉着雙眼,反複想着她可能遭遇的不幸。

害怕她出事,害怕失去她。

原來愛可以讓人變懦弱。

棠月想推開他看看他是不是哭了。陳邁卻按住她的頭抵着自己的胸膛。

這一舉動反而讓棠月清楚了,良久,她伸手摟住他的腰,說道:“好。”

塵封在內心角落裏只敢講給自己聽的話,終于在此刻說給了想說給的人:“你對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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