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意已決

心意已決

慕無虞完全不想看見祁昭昭成為魔心者被追殺，也絕不希望會發生“她的師兄死在了靈閣與昆侖追殺她的那一次圍剿中”這樣的事。

慕無虞要阻止、避免第三本書中的內容，那就得在祁昭昭被發現是魔心者之前，消除他人對祁昭昭的懷疑。

因為祁昭昭圍繞魔物之事，肯定會有長老會留意、甚至查明這件事。

所以她昨日傍晚畫颠覆符，帶上符去看望祁昭昭，也是給她自己按上一個“陷害祁昭昭”的罪名。

那時她将符箓放在手中，并且乘着晏行雪即将要注意到她的時候，将其中一張符箓放入祁昭昭乾坤袋，這舉動肯定躲不開晏行雪的耳目。

長老們沒說錯……符箓确實是她的，只不過她是放入，而并非是為了消滅罪證。

她是為了留下“證據”。

一切就緒後，她只需等着“罪行”找上她。

但是長老們說錯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符箓并不是她師父慕檀教的。

在被澤蘭拉入有關魏闡記憶的那個幻境中，她曾作為師父慕檀度過了并不完整的三年多時間，正是慕檀的師父韓長老教授過她颠覆符和其特殊之處。

慕無虞擡起眼眸，對着明月無奈彎起嘴角。

也是在那個幻境中，她曾奮不顧身地護着同樣身為魔心者的師弟聞雲弦……

那麽現實中的她，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她無法對祁昭昭露出地種種異樣之處置之不理，也無法放任事情向着第三本書所寫那樣發展——祁昭昭被發現是魔心者，掌門想要保住祁昭昭性命、将其關一輩子，但衆長老不同意，最終祁昭昭逃走、褚川為了保護師妹身死……

所以她自願設計出自己的“罪行”，只為了暫時洗去祁昭昭身上的可疑之處。

她不希望看着祁昭昭像幻境中的聞雲弦被閉上絕路……

慕無虞阖上眼，卻将懷裏的劍用力抱緊。

她曾眼睜睜看着魔心者的師弟死去，即使現在，她還是能想起幻境中痛徹心扉的感覺。

但這一次，她不僅要阻止祁昭昭被發現，更是要弄清一切的源頭——魔心者是禍害的說法，真的來自于仙境歸墟上的《運命錄》？

*

深夜，祁昭昭臉色蒼白，呆呆坐在椅子上。

她嘴唇顫抖着，試了好幾次，才将話說出來：“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祁昭昭眼睛泛着水光：“怎麽會是師姐害我呢？那個花是師姐為了我好……”

晏行雪聲音冷硬：“花是為了你好，但她又放了符箓。”

他別過頭，定定望着院子：“……我們都被她騙了。”

褚川坐在祁昭昭身旁，他擡手輕輕拍了拍師妹的肩膀，“慕師妹……不，慕無虞已經自己認了……之前我真得以為你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全是巧合。如果這次不是她自己認下，我無論如何也會尋找證據證明不是她幹的……”

他苦笑一聲：“但她……但她自己都承認了。”

祁昭昭沒有說話，她怔怔地望着地面——即使真正親近起來不過兩、三個月，她也從未在師姐的眼中看見過恨意或者厭惡。

師姐只會笑着望向她……

所以師姐怎麽會因為恨她，而來蓄意害她……是不是有哪裏弄錯了？

祁昭昭再也沒忍住，任由眼淚滴落在地。

*

慕無虞靜靜躺在樹枝上，看着天上那一輪明月。

她忽然覺得，這月亮有點像昭昭的眼睛呢……

突然間，她察覺到一股微弱但又獨特的氣息出現，不由得臉色微變。

她警覺地望過去，發現樹枝上方的半空中，緩緩浮現出半透明的金線。那金線越來越多，直接繞成一團，輕輕飄了過來。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慕無虞直接拔出劍。

一道聲音在她耳邊、腦海中同時響起——“慕無虞。”

慕無虞狐疑、謹慎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附近只有這一團金線不同尋常。

她微微眯眼，盯着金線：“是你在……說話？你是誰？”

“我是……”那段金線浮在空中，“是系，系統。”

慕無虞總覺得這金線團說系統兩字的時候，說得磕磕碰碰。

但是，就算這是系統，出現得也太晚了吧！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

慕無虞驚愕不解：“真的是系統？你怎麽才出現？這都過了多少年了……”

金線沒有回答，它輕輕晃一圈，從線團內飛出一個發光的物體到慕無虞面前。

眨眼之間，金線迅速變得黯淡，聲音都微弱很多：“活下去，找到我……”

它忽然消失了。

慕無虞環顧四周，發現那股奇特的感覺已經消失，她問道：“喂，喂？系統你走了嗎？”

一片寂靜，只有遠處驚鳥拍翅的聲響。

慕無虞一頭霧水，內心郁悶。

這系統出現得晚，出現的時間也就短，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消失了……

她失望地輕輕嘆氣，眼梢一掃，才重新注意到從金線團中飄出的那個物品——那是個絞絲銀手镯，泛着一陣奇異的銀光。镯子斷開一小段，在端頭有着獨特的樣式。

慕無虞猶豫片刻，就從身旁樹枝上拿起镯子，細細端詳……她這才發現，端頭其實是兩個古字，但她不認識。

她翻過镯子，發現內圈也刻着滿圈的極小古字。

古字是上古三神那個時代，神、仙、人族大能所用的文字，既要耗費力量寫下文字，文字本身又帶着力量，就連閱讀古字，也要花費力量。

并且古字形式與現在文字已經很不一樣。

這是……系統送給她的？

系統讓她活下去，再找到它……那送給她的镯子，應該是有用的吧？

慕無虞猶豫着将镯子套在右手上。

無事發生。

她抱上未明劍，輕輕躺下，深深嘆了口氣……果然不能抱有什麽期待。

而且這個系統還讓她找到它，那它現在在哪？被困住了？

慕無虞頓時有些頭大，她要做的事已經很多了！

天色逐漸轉亮，東邊第一縷陽光照來。

慕無虞坐在樹枝上，目不轉睛地看着日出。

即使她昨日內心有很多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難過、不舍，但看到太陽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又充滿了力量。

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要查清魔心者是危害的說法是不是來自《運命錄》，《運命錄》所在的仙境歸墟在哪裏，要怎麽樣更改世人的想法……

每一件事，都不容易辦到。

但她不會放棄。

幻境中沒有做成的事情，這次在現實中她一定完成。

幻境中沒有成功保護聞雲弦，那她這次一定盡全力去保護祁昭昭。

慕無虞輕輕一躍，禦劍而飛，眨眼間飛出很遠。

她現在就要去找到那個知情之人、關鍵人物——湮族前聖女，妘真。

*

在一個虛實交接之處，魔氣充盈。

澤蘭看着對面懶洋洋的女子，她吞吞吐吐地開口：“……你讓骛已帶去隆宣城的魔物，已經被昆侖消滅完了。但是……骛已說祁昭昭沒有被發現……”

澤蘭對面的女子，膚色瑩白，華服沒有完全遮掩的皮膚上覆蓋着金色鱗片，她輕輕一笑：“無所謂。”

女子擡起手，無聊地看着自己手指，“我雖然想看她被發現，被親愛的師父、師兄追殺……但是沒被發現的話，也無礙。”

“我們的時間很多。”

漫長到可以慢慢等祁昭昭成親，或者祁昭昭有了孩子後，再被發現是魔心者……她的孩子，會手刃魔心者的母親嗎？

女子嗤笑一聲，就讓祁昭昭過得越來越開心吧，揭開真相的時候，她就會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