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親摸摸頭

親摸摸頭

徐博容宿在客卧，黎明時小雨淅瀝，雨點落在玻璃窗，敲出沉悶的旋律。

他睡眠本來就淺，立馬從睡夢中驚醒，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早上七點。

身上穿的是許陽熙的睡衣，上面還留着許陽熙家沐浴露的味道，他翻身下床洗漱，打算先去廚房做早餐。

客卧的房門正對着客廳，徐博容拉開房門，便見許陽熙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拿着手機，外面的天空被烏雲遮蔽，一片暗沉。

昏暗的天幕之下，青年的背影看上去格外孤獨。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徐博容見許陽熙忽然握緊拳頭，語氣不算好。

“我說過，我不可能回去！”肩膀提起又放下，徐博容猜他可能是深吸了口氣，“別再用你那些肮髒的手段對付我，這一次我不會再妥協。”

許陽熙說完安靜了一瞬，不知道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麽，許陽熙煩躁道：“随便你。”

接着便挂掉了電話。

許陽熙還穿着睡衣，向後攏了一把頭發，轉身的瞬間和客卧門口的徐博容對上視線：“起來了？”

徐博容微微點頭：“外面下雨了，睡不着。”

他沒問許陽熙，想也想得到是誰打來的電話。邁步走進廚房，打開許陽熙的冰箱。食材不多，但也不算空空如也，解決兩人的早餐足夠了。

拿出一捆挂面，又從保鮮處拿出雞蛋和新鮮的蔬菜。下雨天降溫，剛好可以吃碗熱乎的陽春面。

鍋裏倒油，先把雞蛋煎好。然後水開下面，蔬菜燙熟，白瓷碗裏倒入開水，加兩勺面湯，撒入蝦皮，把面、蔬菜、雞蛋放進碗裏。

許陽熙換好衣服出來，看見的就是徐博容端着兩碗冒着熱氣的面從廚房出來的畫面，頓時露出笑容。

“巨星，你也忒賢惠了。”

徐博容看他：“別貧，過來吃。”

許陽熙過去在餐桌前坐下，碗裏的雞蛋煎得焦黃，一口能咬到脆脆的皮。許陽熙幾口吃完，心想別人煎的蛋就是比自己煎的好吃。

筷子挑起面條，溫熱的面條入口，從裏舒暢到外。許陽熙擡頭，對上徐博容的目光：“你看我幹嘛？”

徐博容眼眸低垂，輕笑一聲，溫聲道：“沒什麽，吹一吹再吃。”

“哦。”許陽熙應了，接下來的動作果然慢了，每挑起一口，都要“呼哧呼哧”地吹幾口氣。

臉頰鼓鼓的樣子落在徐博容眼裏，心跳一大早又開始小鹿亂撞。

“唉？”

許陽熙扒開面條，夾起一個被泡軟了的煎蛋，眼中帶着驚喜：“怎麽還有一個？”

徐博容看着他笑，許陽熙立馬反應過來，頗為不好意思：“謝謝。”

灌了湯的煎蛋不是他最愛的焦脆口感，但扒開面條發現徐博容小心思的那一刻，他承認，确實有點驚喜。

好像一個被限定了每天只能吃一顆糖的小孩，滿心歡喜地品嘗完唯一的一顆後，突然得知有個人偷偷給你藏了一顆。

他還不告訴你，偷偷把糖放在口袋裏，等着你伸手的時候措不及防。

“咳咳咳！”許陽熙想着想着，思緒漸漸跑偏，猛然嗆了一口，連忙尴尬地抓起水杯喝水。

“你今天不工作？”他問徐博容。

“下午。”

“真好，本來計劃五月進組，剩下幾天看劇本，這下好了，又可以在家裏躺平了。”許陽熙說。

徐博容問：“沒接其他工作？”

許陽熙：“有倒是有，不過短時間估計接不到劇本了。”

許威山能換掉他這個角色，自然也能換掉其他的，除非投資方是許氏的對家。

演員沒有作品，不管他熱度多大，總歸是走不長的。

照這樣下去，他或許有望成為內娛最快隕落的流量，從爆紅到過氣耗時不過半年。

徐博容吃完早餐，換上自己的衣服，周哲一會兒過來接他去工作。許陽熙送他到門口，徐博容站在他面前，他手肘撐着鞋櫃，歪身靠着，看徐博容時需要微微仰頭。

徐博容朝他身後的客廳看了一眼，說：“不出去的話，我下午回來給你帶晚飯。”

許陽熙：“結束這麽早？”

“嗯，只是去站個臺。”

許陽熙抿唇，湊近一步，微笑說：“那就謝謝啦！大明星。”

徐博容在他頭上呼嚕了一把：“走了。”

“等等！”許陽熙從玄關櫃上的收納盒裏拿出電梯卡，遞給他，“這個給你，以後可以自己刷卡上來。”

徐博容愣住，許陽熙又往他跟前遞，面上沒什麽表情，仿佛送出去的就是一張普通的卡片，他根本不知道這對徐博容來說是多大的驚喜。

徐博容伸手接過：“謝謝！”

許陽熙“嗨”了一聲，道：“這有啥？都是朋友。”

徐博容：“……”

“明宵有嗎？”

許陽熙疑惑：“什麽？”

徐博容：“電梯卡，明宵有嗎？”

許陽熙不明白他問這個幹嘛？但還是誠實道：“沒有啊！總共就四張卡，物業一張，王姐和小陳那有一張，我一張你一張，連這房子的主人我哥都沒有。”

徐博容淡淡開口：“嗯，很榮幸。”

“？”許陽熙一臉懵，只有徐博容住隔壁，他給別人幹嘛？別人也不常來啊？

大門打開又被關上，客廳又恢複寂靜，許陽熙呆呆站在玄關，鞋櫃對面的落地穿衣鏡裏倒映出他呆愣愣的模樣。

他現在也太特麽像小說裏送霸總老攻出門的寂寞小零了吧！！一生要強的酷哥內心萬馬奔騰，心想自己還是得想辦法多接幾個工作。

做零嘛！還是得多存點錢！

等等……

他和徐博容也不是那種關系啊！

許陽熙看着鏡子裏傻裏傻氣的自己，早上生出來的怨氣消散了不少。

許威山一大早打電話威脅他，以為一個角色就可以拿捏他，讓他乖乖回去。

做夢！

他在家裏自學了請假時候落下的課，晚上七點，敲門聲響起。他看向可視門鈴，徐博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這麽早？”許陽熙打開門，剛想伸手接過徐博容手裏的袋子，徐博容已經伸手放在了玄關櫃上，彎腰低身換鞋。

許陽熙看着那兩個袋子，一個保溫袋，估計是徐博容帶的晚飯，另一個是純色購物袋，看不出是什麽？

心裏疑惑，他便問出了口：“這啥呀？”

徐博容起身，展開袋子給他看：“行李。”

“哈？”

“家裏電路壞了，物業說要過幾天才能上門修。”

許陽熙狐疑地看他，只見徐博容一臉真誠，絲毫不像胡謅的樣子。不過……他記得他們小區的物業維修挺及時的呀？

“這個給你。”

徐博容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給他，許陽熙一看，外觀看上去和他早上給徐博容的差不多。

——是徐博容家的電梯卡。

“不用，我給你是我的想法，你不用因為那個覺得有壓力。”

徐博容：“沒有，我沒壓力，早就準備要給你的。”

許陽熙了解他嘴硬的性子，以為他是故意寬自己的心，于是問：“嗯？什麽時候準備的？”

徐博容沒有一秒猶豫：“看恐怖片之後。”

許陽熙看他說得這麽迅速，也不好再拒絕，伸手接過，和自己的那張放在收納盒裏：“謝謝。”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徐博容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奇怪，等他再想去看的時候，對方已經轉身在餐桌前坐下了。

徐博容帶的“江南齋”的晚餐，是一家專門做地道南方菜的老店，不算什麽高檔餐廳，Y市裏打拼的南方人都知道的那種。他另一個室友也是南方人，宿舍一起去過幾次。

這家店無論總店還是分店，平時都是爆滿，飯點都要排隊，徐博容結束工作不會很早，他是怎麽這麽快就排上的？

“吃得慣嗎？”

許陽熙誠實道：“嗯，好吃。”

徐博容放下心來，這是他在Y市最常吃的一家店，他早上出門給老板發了消息預訂，下班的時候剛好順路去取。

想過許陽熙或許會吃不慣，他還點了幾道店裏改良過、更貼合北方口味的。沒想到許陽熙的筷子落在地道菜的頻率更多。

吃過飯洗完澡，兩人坐在客廳，打了一局游戲。

徐博容說自己忘了帶睡衣，穿的還是昨天他的那套，米白色，看上去很溫柔。

徐博容緊靠着他，頭發散下來，遮住大半額頭，他五官深邃，那雙眼睛尤其。看着他的時候，偶爾會露出一些許陽熙看不懂的情緒，總是讓他心底一顫。

“明天有工作？”徐博容問他。

“嗯，晚上有個直播晚會要參加。”

徐博容的大手朝着他的頭伸過來，許陽熙以為他又要揉自己的腦袋，瞪着眼睛看他，心裏想着：他要敢摸我頭就完了。

“剛洗的，揉揉就油了。”

徐博容的手既沒有收回去，也沒落在他腦袋頂，只是和他對視，随後朝他溫柔一笑。

“……”許陽熙被那笑晃了眼，就當博冰山帥哥一笑，沒原則道，“得得得，摸吧摸吧！”

什麽癖好？喜歡摸別人腦袋。

徐博容微擡下巴，視線移向他頭頂。

本以為腦袋上很快會傳來壓感，結果等了半分鐘也沒感覺，于是他揚起頭，卻見徐博容寬大的手掌正懸在他的腦袋頂，彈鋼琴的修長手指間還夾着他剛洗過的頭發。

許陽熙側頭看他，對方低頭和他對視。

那雙手溫柔地落下來，輕緩地撫過，帶着繭的手指滑過頭皮，許陽熙莫名發軟。那手越來越下，順着他圓潤的後腦勺，悠悠地來到後頸。

皮膚接觸，對方的大拇指緩緩擦過耳後，其餘的手指彎曲，貼上他跳動的動脈。

許陽熙抖了個激靈，反手抓住徐博容的手腕骨，那雙作祟的手被他抓到眼前。

那雙手指節分明而修長，指肚上有着繭，應當是常年彈樂器留下的。手背白皙，青筋明顯，用粉絲的話說就是荷爾蒙爆棚。

“……別摸了。”奇奇怪怪的。

哪個gay經得住這麽摸？

把那只手塞回主人懷裏，許陽熙起身：“我去睡了，晚安。”

徐博容低頭一笑：“晚安。”

許陽熙回到卧室，靠在門後，擡手低頭，眼前的手同樣白皙修長，但他沒有青筋，手背和手指都非常流暢，看起來比較溫潤。

許陽熙彎曲手指，變換了幾個角度觀察。

最後小聲嘟囔：“瘋了吧！”

“手長那麽好看，就該去給醫學生紮針！”

蹦上床蓋上被子，又覺得剛剛的話好像在咒徐博容生病，吓得他一骨碌坐起來，擡手拍了拍他那張嘴。

“呸呸呸！都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