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聖誕

第6章 聖誕

1943年聖誕舞會，作為大家眼中品學兼優的斯萊特林級長，湯姆自然受到了不少女生的青睐，而在舞會這天，他邀請了同院同級的純血統巫師弗洛拉·亨特做他的舞伴。那是一個長着鷹勾鼻的姑娘，在學校總想敗壞自己的名聲，但她實在太平庸了，沒人相信她能做出傷風敗俗的事來。

兩人是朋友，确切來說，是合作夥伴。這些年弗洛拉可幫過湯姆不少忙：不僅為他提供了大部分有關其家庭背景的資料，還在學校廣招人馬，将他的那些狂熱追随者聚集在一起，成立瓦爾普吉斯騎士團。作為酬謝，湯姆理所應當地與這位得力助手共赴盛宴。

以最正經的面孔跳完一支舞後，湯姆就獨自來到休息區小憩。前天晚上他才火急火燎地要塞西爾教他跳舞，不過他學得很快，半個小時就能夠輕松駕馭基本舞步，但他們并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幾乎跳了一整晚。擡手、轉圈，狹小的儲物間、兩個妖豔的年輕人，沒有音樂、沒有燈光，塞西爾哼着小曲兒、湯姆默數節拍，直到久居黑暗的小夥子合上雙眼，陷入深度睡眠，湯姆才從對方身上那一塊塊瘀斑中看出了端倪。

想到這裏，他擡起眼睑，目光恰巧落在餐區那邊：弗洛拉左顧右盼後，掏出一瓶粉色液體準備倒入黃油啤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湯姆起身大步朝她走去。他的出現讓女孩有些猝不及防。“你來了啊，湯姆，我剛還想找你呢。”她邊說邊神經質地笑着，用那雙蒙蒙眬眬的藍眼睛看着他。她是個神奇的女孩，任何當下流行的服飾都能被她穿出一種上世紀戲服的感覺。

“你恐怕不是這麽想的，亨特小姐，”湯姆笑着搖了搖頭，“坦誠一點吧，我都看到了。”

一陣神經質的斷斷續續的笑聲從她薄薄的嘴唇間蹦出來，那副尖嗓子總能發出令湯姆備受煎熬的聲音。弗洛拉裝作很失望地絞着雙手，吐了句髒話後将瓶子丢給湯姆。

“我當是什麽呢，原來是迷情劑啊。”他把玩起那個被捏出汗的心形藥劑瓶，随後将其揣進褲兜，“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比較适合做你想做的事情。”

晚上十點過一刻，地牢儲物間裏的小夥子側卧在地上，阿拉戈克依偎着他的後背。“不要打湯姆的主意，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海格說你有面包吃就夠了……”他哀求道，“管好你的毒液，阿拉戈克，除非你想害死我這個每天給你喂飯的仆人。或許你早就想這麽幹了，對吧？聽着，你可以殺我，阿拉戈克，但殺了我，就別再去傷害湯姆——”

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塞西爾當即提高警惕，躲到一座廢棄大擺鐘身後，阿拉戈克跟着順牆壁爬到天花板，藏進房間內最隐秘的一個角落。門“吱呀”一聲打開，湯姆帶弗洛拉走了進來。

“确定要在這裏嗎？”

“你不喜歡嗎？”

弗洛拉不假思索地否認道：“沒關系，這不重要。湯姆，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我好像找到有關密室的線索了。如果我沒猜錯，它就位于城堡二樓的女廁所，那個位置可能對你來說有些尴尬，你要介意的話我可以……”

“我并不介意，”湯姆點亮魔杖，“你做得很好，親愛的，剩下的事交給我一個人就行。”微光下，她的雙臂環抱着他的脖子，手指穿過他的頭發，真心實意地親吻了他。

忽然，他揚起胳膊，将魔杖光亮精準指向了天花板上的八眼巨蛛阿拉戈克：“今天聖誕節加餐——快點兒，夥計，到嘴的鴨子飛走可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

大概是出于隐藏失敗産生的羞恥，又或者是許久未沾葷腥而饞涎欲滴，湯姆說完這句話後，阿拉戈克便瘋狂地向弗洛拉撲去。女孩發出刺耳的尖叫，不到半分鐘，她的臉就被啃食得露出了白骨。塞西爾繞過大擺鐘，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他擡頭仰視湯姆，就像在納喀索斯的臉上看到了殘忍。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早已癱坐在地，阿拉戈克飽餐後便慢悠悠地爬到牆角休憩。湯姆揮動魔杖，現場一瞬間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儲物間瑞安靜得可怕，他俯身将迷情劑送到塞西爾面前，驚魂未定的小夥子想都沒想就将裏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那是一股書卷氣摻着些許薄荷香的味道，是裏德爾身上的味道，他皺眉。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湯姆關切地問，“哪裏有問題要跟我說啊，親愛的。”

“沒什麽，我想我需要好好睡一覺，你回去吧。”

湯姆聳聳肩，剛挺直腰板，就被年輕人抓住衣角。塞西爾·伊萬斯跳了起來，滿臉通紅，眼神熾熱：眼前的黑發少年是多麽的迷人啊！他站在對面，既緊張又興奮，眼裏還帶着驚訝，他雙唇微啓，白色的亮光将他令人驚豔的面容染上了更濃郁的冰糖色，好似一只久居山谷的奇妙精靈。

突然精靈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眼神，兩人的嘴唇逐漸靠近，他們接吻了。塞西爾渾身顫抖，抖得像一株粉色的薔薇花，接着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親吻少年的手。

“天哪，我們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湯姆将手抽離，“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默林的胡子啊，你是想把我變成跟你一樣妖裏妖氣的同性戀嗎？”說着他扯下領帶将塞西爾的雙手綁在身後。

小夥子挫敗地耷拉着腦袋：“我沒有。”

“那你為什麽親我？”湯姆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對方，“如果我不反抗，你是不是還想跟我發生關系？”少年為自己的大膽發言紅了臉。

塞西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沒你想象得那麽下流，至少在喝下你給我的那瓶藥水之前是這樣的。”

“那現在呢？”湯姆握住他的後脖頸，“現在你的心一定污穢極了。恕我直言，你這副模樣着實有些——令人作嘔。”

塞西爾垂下了頭，無處安放的激情忽然轉化為一種勇氣。他輕聲細語：“這就惡心到你了？那幸好你綁得及時，不然看到我更惡心的一面你肯定會驚吓過度吐血身亡的。那倒也是，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單身少男哪裏能承受住這些個成人場面？趕緊回去複習功課吧，孩子，你不會想看我是如何縱情的，但安迪就不一樣了——”

湯姆手指交叉：“他能看的我也能看。”他瞵視着眼前虛弱又倔強的年輕人，眼睛閃閃地像是燃燒着什麽東西。

“你謙虛了，親愛的，你甚至看到了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場面——畢竟他不會過河拆橋，更不會趁機給自己人下藥。”說完塞西爾偏過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在這沉默的一分鐘裏，湯姆想了什麽他不得而知，只知道當那兩片微涼的柔軟再次覆蓋到自己炙熱的唇瓣上時，他的雙手才得以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