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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什麽？”

剛經過路邊的夜市攤，周圍比較吵，黎洛沒聽清，拐不過彎兒來。

宋祁于重述，再講了一遍。

黎洛反問：“哪一個？”

故意做樣子，裝作不懂。

宋祁于側頭，餘光落她身上。

黎洛不避諱，但也不給正面的答案，輕笑了聲：“像嗎？”

宋祁于說：“像。”

“其他人也這麽認為，都覺得我倆是一對。”黎洛慢聲軟語，不像是在講自己的事，而是轉述別人的傳聞。

枕着座椅靠背，宋祁于還是看着：“那你們是嗎？”

清楚這是在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再問先前的那些，黎洛心知肚明，已然洞悉這人的想法。她不立即回答，等車子開到人少的地方了，柔和應道：“不是。”

宋祁于轉開目光，說：“他和你總是在一起，經常都是。”

黎洛坦誠：“我倆關系還行，很熟，從十幾歲起就比較要好了。”

宋祁于：“哦。”

前邊的路段很繞，彎道多，沿路只有柱身鏽跡斑駁的路燈照明。

雙方有一搭沒一搭聊着，講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黎洛的心

宋祁于同樣心不在焉，對方不接話也不再問，過一會兒就又靠着座椅休息。

回黎家的路不遠，但顯得有些漫長，比平常更為難捱。

到了別墅，下車時，宋祁于沒拿那杯奶茶，忘了，還是黎洛幫忙帶進屋，放她房間裏。

不過時間太晚了，又不餓，宋祁于沒胃口再喝這玩意兒，洗漱完還是将其放置到一邊，到第二天都沒再動一口。

誰也不幹涉誰，車上的事很快就翻篇，一切又是原樣。

到了清早，天剛蒙蒙亮，黎洛先去研究所，比宋祁于和黎老師還更早出門。

是褚教授順路送他們到校，老兩口相互照應，黎老師給妻子做熱乎的早飯，而褚教授則開車繞路到附中。

途中，夫妻兩個唠嗑，說到某某家的兒子是青年才俊，學歷高，長得英俊帥氣，家境還殷實，本來做父母的要為女兒牽橋搭線，那邊挺中意這一方，可惜黎洛不松口，以工作繁忙為由婉拒了。

褚教授發愁，心頭不是滋味。

倒不是催婚，非要黎洛找對象定下來，而是這麽多年了，黎洛從未帶過誰回家，壓根沒那方面的打算，眼看着這都三十多了，褚教授還是有點急了。再耽擱下去，按照黎洛這沒聲沒影的架勢，也不曉得哪天才有信兒。

黎老師比妻子淡定，家裏就這麽一個女兒，他不着急，不管以後黎洛多大了才有意向，家裏都會是她的堅實後盾。

江北市的晚冬來得很遲，不似淮安鎮的元月，這裏滿大街都種有常青樹，乍一看還是春天那樣。

快接近早春了，宋祁于感受得到，天氣沒那麽冷了。

南方的氣候轉接總是飛快，一晃眼就結束了。低頭整理挎包，她不去探究別人的家務事，對其一律忽視。

二月二，龍擡頭。

江北市的習俗，當天一般都有祭竈儀式。

這天也是農耕節，附中每年都會舉行校外出游活動，帶學生到郊區體驗農活。只有高三學生可以不參加活動，高一高二無必要情況不能缺席，學校在這上面有獎勵，不僅是發獎狀，還給适當數額的獎金。

至于怎麽選拔獲獎者，其實就是根據學生的表現和觀後感作文的得分高低來定。

此次活動家長可陪同參加，提前向學校報備即可。

宋祁于沒有家長，更不想找人和自己去。

可黎洛得知了這事，決定要加入。黎老師就在附中教書，學校裏的事項都瞞不了黎洛，她全都一清二楚，有時還比宋祁于更早收到通知。

宋祁于不受感動：“你去做什麽？”

“正好放松一下，成天待在市裏也煩，兩點一線很無聊。”黎洛說，絲毫不嫌麻煩。

“到處跑不累？”

“你們學校統一安排坐校車，又不是走路。”

“不如待在家裏。”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放到電視機底下，宋祁于有強迫症一般，非要收拾幹淨，“本來就沒什麽意思，一堆人鬧得慌。”

鐵了心要去，黎洛不聽這人的，摸起手機就在群裏回複班級群消息，申請當陪同。

降溫了，上午起了濃霧。

宋祁于和黎洛走路到附中，先去報道簽字，再排在大部隊後面等着。

縣城裏的學校沒有這種課外活動，若不是為了應付體考，平時連體育課都很難排上。宋祁于是第一次參加，缺乏經驗，不了解要準備哪些東西，都是黎洛一手包辦。

水、面包、各種用品……黎洛買了一大袋子，樣樣準備齊全。

宋祁于幫着拎東西：“用得上這麽多？”

黎洛解釋：“以防萬一。”

學生和家長被安排到一處，一路上都是同行。

她們坐一車，還是同一排，宋祁于坐靠窗的位子，黎洛坐靠過道這

邊。

郊外路遠，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

黎洛趁機補覺，一直休息。

大巴車駛上高速，過高架橋繞圈轉。黎洛睡熟了，身子随之歪斜，險些倒在宋祁于身上。

宋祁于反應快，随即就用手托住對方，以免摔倒。

應當是近些天太疲憊，黎洛沒醒，還睡着。

宋祁于擰眉，偏頭瞧了眼，看着她輪廓分明的側臉。猶豫半晌，還是沒推開黎洛，不把人喚醒。

将黎洛往後輕推一點，宋祁于不得已扶住黎洛胳膊，讓其再倒過來一些，任由靠在自個兒肩上。

這人的動作很輕，全程都很注意，除了胳膊，堅決不碰到別的地方。

黎洛的臉都快挨上宋祁于的鎖骨，還差一點點，她的呼吸很慢，帶着連日加班的憊懶，氣息溫熱且勻稱。

宋祁于平視前面，一動不動。

快到目的地了，黎洛醒來。

宋祁于拿起裝東西的包，低聲說：“該下去了。”

黎洛起來，跟上班級部隊。

劉亞君在底下喊，要求所有學生家長都過去報道，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

農耕活動挺乏味，也就城市裏長大的孩子覺得稀奇，其實就是到農田果園裏轉悠，進溫室大棚近距離觀察農作物，不是真的到鄉□□驗辛苦勞作。

孫昭和李卓恺喜歡這次的外出，好不容易遠離校園，一行人樂瘋了，撒丫子跑來跑去。宋祁于還是游離在小團體之外，遠觀組裏的同學玩鬧。

黎洛問：“你怎麽不去？”

宋祁于說：“沒意思，無趣。”

“要多和同齡人交流。”

“我和他們不同齡。”

黎洛啞然，欲反駁，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有電話打進來，是一連串數字，沒有備注。

黎洛轉身接電話，走遠幾步。

隐約能聽見幾個詞眼，宋祁于朝那邊瞧了瞧，無意窺視他人隐私，卻被迫聽見了些許。

應該是與工作有關，黎洛語氣客套，同對面打着職場腔調。

側身望向孫昭他們，宋祁于不聽了。

天黑以後返程，到市裏都八點多了。

各科老師大發慈悲，今天不布置作業，唯獨劉亞君發群消息，要求家長轉達消息給學生，要求大家連夜寫觀後感。

李卓恺垮下臉，興奮勁兒瞬間沒了，叫苦連連。

“去年也寫了，今年還寫，小君君好狠的心啊……”

還是和黎洛步行回去，到房子了先換衣洗澡。

老兩口今晚遲歸，家裏只有她倆，沒別的人，前庭後院尤為清淨。

她們一前一後進浴室，過後再一并把衣服丢洗衣機裏。洗浴間裏暖和，黎洛對着鏡子護膚，濃密的烏發披散開，只穿着一件青色絲綢袍子。睡袍輕薄，貼合在她身上，柔順勾勒出布料之下的起伏曲線。

剛洗過澡，黎洛素面朝天，脖子左側的皮膚還有些紅。搓澡給弄的，她是冷白皮，因而看着就十分顯眼。

宋祁于往旁邊一瞥，沒多看。

兩人中間隔着距離，但不遠，伸手就能夠着。

“頭發還是濕的，趕緊吹幹。”黎洛示意，“吹風機在鏡子後面。”

宋祁于要先刷牙，敷衍應下。

“小心感冒。”

“馬上。”

這人洗澡太趕了，耳後還沾有洗發水沫子，沒弄幹淨。

黎洛瞅見了，沒說什麽，三兩下塗完面霜，轉身取來架子上的幹毛巾，給擦兩下。

她的舉動太突然，宋祁于沒防備，等回過神後就要躲開，不習慣這樣。

微涼的指尖撫過宋祁于頸側，黎洛沒料到她會躲避，也跟着一愣。不小心的觸碰陌生，宋祁于退開半步，差點撞上後面的牆角。

兩人四目相視。

慢半拍覺察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宋祁于雙唇翕動，憋了一會兒說：“別靠那麽近。”

黎洛不明就裏，指了指：“你這裏有泡沫，沒洗幹淨。”

宋祁于擡手就要摸，卻沒找到對應的地方。

走上前，黎洛直接幫她弄掉。

宋祁于固執：“我自己來。”

黎洛：“站着，別亂摸了。”

涼意又落到耳後，力道很輕。

宋祁于還是稍彎下腰背，方便黎洛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