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712。

三年以來最高的一次, 遠超宋祁于自己原本的預估，也比黎洛估的多幾分。

這個結果絕對是意料之外。

不僅李卓恺大為驚訝，其實宋祁于本身也沒料到。

雖然考試時和對答案那會兒自我感覺都還行, 能預測到這次的成績應該會很不錯，但沒想過會超出這麽多。宋祁于自個兒都不知道怎麽來的，她一直以來都挺淡定, 連進考場那天都不緊張, 心裏平靜如水, 現在看到分數後心口也跳了跳，一時遲緩，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

高考每一分都至關重要，且越往上門檻越高，以為接近七百就是超高水準的了, 孰知不止如此。

宋祁于指尖動動, 有點懵。

一旁的黎洛挨近瞧着屏幕, 沒再管手機裏別的來電。

孫昭和周舟也很激動, 跟李卓恺沒差, 比他們自己發揮穩了還誇張。

畢竟目前（1）班查到分的同學裏, 排在最前頭的那個才七百出頭，對方平時也是班裏的第一, 如果沒有意外情況出現，按照慣例來看, 宋祁于絕對穩進北大數院。

小群裏的三個并不清楚師兄已經打電話給宋祁于透露了報志願的事，孫昭十分篤定：「祁于這次應該能行, 問題不大。」

周舟附和：「按照往年的慣例, 一般前十幾都有機會, 去年和前年我們學校都有進數院的, 省排名都十幾了，高的才第九。」

孫昭飛快打字：「似乎隔壁兩個班最高分才709，比祁于還低三分。」

周舟：「我在年級大群裏蹲着，沒見誰比這更高！」

李卓恺繼續瘋癫：「操操操！操操操操！！」

李卓恺：「不是人。」

李卓恺：「沒天理啊啊啊！！咱們是一個物種嗎？我倆還是同桌，我就是廢物/哭唧唧JPG.」

李卓恺：「太狠了、太狠了……殺我用刀就行了，何必這樣/流淚JPG.」

孫昭、周舟默契跳過了這個活寶的消息，皆都不搭理他。孫昭又發了兩張截圖進來，是隔壁兩個班群裏的聊天截圖，圖片顯示隔壁兩個班的最高分是709和702。周舟中途插進來：「好像沒有李瑞敏。」

李瑞敏，劉亞君說的那個（2）班的女生，曾多次拿下這一屆的全年級第一名。

周舟@李卓恺：「恺哥，你不是跟她比較熟嗎，你去問問。」

李卓恺死活不願意，這小子矯情，原本他還挺滿意自己的成績，眼下他是所有人裏的最低分，孩子被打擊得心碎，沒臉去另一個大學霸那裏自取其辱。

不到一分鐘，孫昭又進群@宋祁于，說是（2）班那個709的同學是全省前十，先前也被招生組打電話了。

李卓恺立馬跟上：「牛逼。」

周舟感慨：「祁于這次真的是厲害。」

孫昭問宋祁于，聯系她的各大高校招生組那邊咋說的，進展如何了。

宋祁于老半天都只是窺屏，沒回消息。倒不是高冷，而是有些無所适從，腦子裏有點亂。

繞是平常那個永遠淡然的性格，到了這種關頭，終究還是有了點十幾歲的年輕樣子。

黎洛再拍拍宋祁于的肩膀，莫名的，也跟着心裏收緊，比自己當初出國留學時還高興。大人心理素質強一些，不多時，黎洛先調整過來，低頭瞧見宋祁于的手機又在震動，便拿起來示意要幫着接了，宋祁于點了點頭。〓

按理說這些電話都應該宋祁于本人來接，可事先沒做好準備，加之沒經驗，不如交給黎洛處理。黎洛的顧慮更周到，也知道該怎麽為小孩兒談條件。

依舊是擴音，黎洛拉了根凳子坐邊上，方便宋祁于能聽得見談話內容，一面抽張紙記，一面又碰了下宋祁于的手背。

宋祁于垂着眼，眸光溫和。

這年的許多政策和後幾年都不同，禁止炒作省狀元和高分考生都是之後的政策導向了，很多地方的規定都放得較為寬松，江北市那邊極其看重高考，幾乎是一出分，全城的重心都又放在這個上面了，熱度比之高考只多不減。

宋祁于定了定心神，還是在小群裏回了幾句。

班群裏陸續有同學報分，發給劉亞君以便統計，宋祁于遲些時候才點進去，等群裏稍微人少了才報分。

不過适得其反，正是她的出現，本來快要安靜的班群又活躍起來。她這個高二下學期才轉校到班上的特殊份子從第一天起就是不一般的存在，絕大部分同學都沒料到她能考這麽高，班群裏的同學反應各異，有的像李卓恺一樣吃驚，有的祝賀宋祁于，還有少數人變得沉默，當晚再沒進群發言。

宋祁于無疑是亮眼的黑馬，還是悶不吭聲發大力的那種。

平時頂多班級前十的學生，現在直接甩開衆人一截，反超那些排名一直在她之上的同學，這般結果也無疑會掀起不小的讨論。

知道這邊忙着接電話，劉亞君微信上私聊宋祁于，把（2）班李瑞敏的總分告知這邊，那個女生比宋祁于高，多了五分。比起宋祁于一百二十幾的語文分數，全能型選手的李瑞敏每一科成績都高，沒有一個拖後腿的。

劉亞君本就看好宋祁于，這下也非常欣慰，問了一番後讓宋祁于有事随時找她。

難得懂事一次，宋祁于回：「謝謝劉老師。」

劉亞君：「好孩子。」

夜色漫長，北京晚上的天是黑漆漆的，外面只有城市路燈的亮光，天邊昏沉。

遠處的路上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五光十色在閃爍……這一天至關重要，可後來再回想，很多細節都是模糊的。記不得究竟接了多少電話，還有回了哪些人的消息，這晚快淩晨了，遠鄉的梁叔他們竟也打電話過來。

當地出高考成績的時間和江北市不同，梁叔他們記錯了，經家裏的年輕人提醒才趕快給宋祁于打電話。

隔着很遠的距離，同一時刻的淮安鎮，梁叔一家和鄰居嬸子一家都守在手機前，十幾個人抻長了脖子，等着宋祁于報成績。

梁叔他們對712分沒啥概念，不懂，老人家小心翼翼問：“那……能去北京了嗎？”

宋祁于雙唇張合，停了須臾，說：“能。”

手機那邊瞬間響起嬸子他們的笑聲，有個年輕的男人過來搶電話，接着問：“祁于你是不是要去北大？真的嗎？诶！诶诶！別搶、別搶！等我先問……”

嬸子在那邊說：“祁于你啥時候回家？”

先前那個年輕男人接話茬，告訴宋祁于：“你梁叔要給你辦席呢，早早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家了！”

有人攔着年輕男人，正争着說：“急什麽急，不急！人家祁于還要在那邊報志願的，得收錄取通知書，走不了，肯定下個月才能回來。”

宋祁于插不上嘴，聽對面講着。

……

最終電話回到梁叔手上，老人家笑了笑，不知道該講些什麽，不停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就放心了，你姥也放心了。過幾天……明天早上，我先去給你姥燒紙，先跟她講，等你回來再去。”

黎洛守在邊上，旁聽了全部。宋祁于後面就徹底沒了應付電話的心思

，心不在焉的。

好多人都關心宋祁于的成績，包括黎老師和褚教授，還有陳厲宇他們。甚至是胡老，明明和宋祁于不熟，胡老也少有的問了問。

太晚了，黎洛讓宋祁于先去休息。

宋祁于說：“睡不着。”

黎洛笑笑，回道：“放輕松一點，別那麽緊繃。”

宋祁于不承認：“沒有。”

無端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宋祁于頭一回心裏沒底，明明出成績了，該塵埃落定了，可就是不踏實。

黎洛理解這種感受，她習慣性給宋祁于理理頭發，別到耳後挂着，柔聲說：“這很正常，有時候是會這樣。人的情緒會有起伏，而且需要一個适應期，需要慢慢過渡。”

宋祁于說：“像在做夢。”

黎洛好笑：“你本身也有這個實力。”

“分太高了。”

“那時候好事。”

“語文和英語都考得很好，比估的高。”

“嗯。”

宋祁于語文128，英語140，數學和化學都是滿分，理綜三科裏扣分最多的是生物，扣了五分，物理差一分就是滿分。

其實這個分數和對答案時沒差太遠，因為難度大的科目給分條件寬松，而這人今年的英語和語文确實發揮超常，考這麽高也不奇怪。

高考每年都有黑馬，也許再來一次，宋祁于多半拿不到這個分數，這已是她現階段的實力和運氣的混合極限，可沒有如果，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

黎洛唇角揚起，摸宋祁于的腦袋，也是寬慰對方。

“行了，別胡思亂想，淨糾結一些有的沒的。”

宋祁于有些擰巴，一會兒，卻突然虛虛地摟了黎洛一下。

不是抱着，還差點。

黎洛站着，一動不動，不明所以。

悶着，好一會兒，宋祁于開口，低聲說：“謝了。”

黎洛啞然失笑，拿着沒辦法。

……

這夜裏她們是在一個房間睡的覺，但不是一張床上。

之後宋祁于靠在小沙發上稀裏糊塗睡着了，黎洛輕手輕腳為之蓋上一張毯子，沒走，過後累了便湊和放倒椅子在這裏歇一會兒。

一閉眼就是一晚。

等再睜眼醒來，那張原本蓋在宋祁于身上的毯子蓋到了黎洛身上，宋祁于留着沒回房間，依然縮在沙發上睡覺，還将兩個可以變成毯子抱枕拆開了披着。

彼時天還沒亮，黎洛有些疲憊，看了看，但沒起來，不吵醒宋祁于。

兩個人都是很晚才歇下，中間睡幾個小時不容易。

許久，小沙發上的宋祁于動了動，眼皮子下意識輕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