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十幾小時的長途飛行, 和松弛假期後遺症,使耿樂完全跟不上蘇陽的節奏,電話那頭靜了片刻。

耿樂剛從機場到家洗完澡,髒衣服随手丢進洗衣機, 按下啓動鍵, “說來說去, 你覺得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資金?如果你真的看好這個項目,資金不是問題。另外,這麽急着讓我回電話就為了說這個啊?”

蘇陽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問道:“不然還能說什麽?”

“別裝傻,你知道我想說什麽。”滾筒洗衣機轉動, 響起嘩嘩注水聲,耿樂往洗衣房外走,直白地問,“你和餘總究竟什麽關系?”

蘇陽眺望墨色夜空,有閃耀的星星點綴, 與地面浩瀚城市燈火交相輝映,四周一片安靜。他清透的嗓音透過聽筒傳出:“如你所想, 親密的關系。”

耿樂八卦地追問:“有多親密?”

蘇陽不答反問:“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我關心你還不行麽。你真的有夠奇怪, 放着這麽大一個資本不去仰仗, 反倒在這邊…………”

他的話還沒說完, 便被蘇陽打斷:“停, 打住。我說過,不想關系太複雜。更別說這才剛開始,我成什麽人了。”

耿樂一直就不認同他這種觀點, 吐槽他:“會不會是你自己想太多。孩子都有了,還算得清嗎。”

“跟你說不清才是真的。”手機從右側換到左側, 蘇陽右手指尖一下下輕點陽臺護欄,這是他猶豫不決時的習慣性動作,“你是不是……‘那個’經驗挺豐富的?”‘那個’兩字咬字因難以啓齒而含糊不清。

其實蘇陽那次特別快意外事件後,有特意關注查閱過相關網頁,但網上吧人均一小時打底,一夜沒個五六七八次都不好意思敲鍵盤,不具任何參考性。而他發育懵懂的年齡又念書又為生計奔波,母胎單身自我疏解極少,甚至連個能說這種隐私話題的朋友都沒,相關知識和經驗約等于零。

耿樂身後還有洗衣機運作的幹擾音,沒聽清更沒反應過來,“什麽?什麽玩意兒?”

蘇陽心一橫,咬住後牙槽說:“就是‘玩具’那種經驗。”

“你是古代人麽?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直接說的。”耿樂十分無語,“你想知道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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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一次多長時間?”

“一小時打底吧。”

蘇陽:“…………”

耿樂見他沉默,主動要求:“你不問我一晚上幾次嗎?”

蘇陽機械地重複:“一晚上幾次?”

耿樂:“五六七八次吧,看心情,也看狀态。”

“………………”蘇陽,“。”

耿樂琢磨過味兒來,“怎麽突然問我這些,你是不是不行啊?要不要我幫你推介點幫助工具?”

不知道是被他這句話吓的,還是被風吹的,蘇陽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單臂抱住自己來回地搓,“算我多嘴,你就當我沒問過,行嗎,挂了。”

蘇陽單方面強勢挂了電話,正要往卧室走,邊走邊回憶昨晚披過的毛衣在客廳還是書房。餘淵迎面走過來,手中抓着蘇陽的開衫毛衣。

蘇陽怔愣了下,心虛地輕聲說:“你怎麽知道我想進來穿件衣服?”

“我在客廳看到你在陽臺站了很久,傷口受涼不好。”餘淵舒展開衣領,替蘇陽穿上,“跟誰聊這麽久?”

見他這麽說,蘇陽徹底打消了顧慮,心虛地主動投懷送抱,雙臂環住餘淵,略過不能說的,“是耿樂,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對了,明天還要外出,晚上應該回來比較晚。”

餘淵攬住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問:“讓司機送你?”

蘇陽在他懷裏搖搖頭:“不用,放心吧,沒那麽嬌氣,輪流着開,一個多小時也不累。”

兩個各懷心事,氣氛算不上太好,甚至有些微妙。但即便如此,也十分珍貴,沒獨處幾分鐘,門外一串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白對這種好朋友抱在一起的場面已經習慣了不少,本着打不過就加入精神,一口氣沖上前,“我也要抱,我也要抱!”由于身高劣勢,只能抱到爸爸們的腿,着急地踩在餘淵的腳上使勁往上夠。這一刻,令他深刻認識到好好吃飯的重要性,他迫切想要腿變得很長很長。

蘇陽松開手俯身想去撈兒子,被餘淵制止了,“我來。今晚我帶他睡,省得壓到你傷口。”

小白很是失望,“啊?為什麽?我才不要。”下一秒才反應過來爸爸受傷了,但他聯想到的是先前餐桌上父親說的話———‘因為你爸爸他不乖,說謊。’

故而怒目,一臉憤懑地指責起餘淵:“父親,你怎麽可以打叭叭呢。雖然叭叭說謊是不對的行為,但是你這麽兇,還打人,以後再也交不到朋友了。”

教訓完餘淵,又很狗腿地轉向蘇陽:“叭叭你還是跟我做好朋友吧。我從來不打人,我每天晚上都陪你睡。”

兩人大人:………………

誰陪誰啊?!

蘇陽到底心軟,最終決定哄睡了兒子讓餘淵抱走。意識朦胧中,卧室的門關了又開,繼而床墊一沉,整個人落入溫暖懷抱。他行為快于意識,本能地往裏縮了縮,低聲呢喃:“你怎麽回來了,兒子半夜醒了怎麽辦。”

餘淵小心避開傷口的地方,把人摟緊了,輕輕蹭着他的發頂,“沒關系,天亮之前我就回去,兒子不會知道。”

蘇陽的動作早就出賣了他,順水推舟,算是默認了他的行為。

昏暗中不知過了多久,餘淵的目光一遍遍臨摹着懷裏人的臉,“你什麽時候才知道,有困難最應該找的人是我,有些問題最應該問的人也是我。”

蘇陽在他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夢呓般答非所問:“我很行的,我才沒有那麽快。以後也會有很多腹肌。”

餘淵無聲地勾起一抹笑,“怎麽這麽可愛。”

蘇陽又嘟囔了一句,抑或是意識混沌中沒有任何意義的話,總之聽不清聽不懂。

兩人相擁着一覺睡到天亮,是在一陣悲怆哭聲中醒來的。

小白夜裏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醒,而是超常發揮一口氣睡到清晨。但即便超常發揮了,也并未等回那個口口聲聲說天亮前就回來的父親。

他閉着眼在空曠的大床上滾了好幾圈,爬起身,惺忪着睡眼,揉了又揉,才認清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的事實。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孤獨感,瞬間席卷全身。抽泣着下樓找叭叭,心裏控訴父親的話,腹稿打好了一籮筐。

哭着跑進卧室,卻看到床上相擁的雙親。被全世界抛棄的孤獨感升級成為———被全世界背叛的憤怒。

頓時更加破防,徹底崩潰大哭:“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你們………為什麽…………還是好朋友……嗚嗚嗚……”

錢忠在英國處理好一系列後續問題,風風火火趕回來,第一時間來到公寓,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幕。他很懂地連忙抱走小少爺,又十分貼心地帶上了門。

吓得蘇陽立即清醒過來,僵直地坐在床上,話都不敢說了。

門被關上,隔絕掉大半小白哭聲,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掀開橫在腰腹間的胳膊,“快起來,兒子哭了。”

餘淵其實早就被吵醒了,只是沒睜眼,胳膊一伸,攔腰複又摟了回來,“還早,再睡會兒。”

蘇陽哪還有心思睡,心急如焚道:“你還睡?忠伯剛才看到了。”

餘淵懶洋洋睜開眼,淡定地說:“那又怎樣?”

蘇陽一時語塞,似乎确實不會怎麽樣…………良心在被帶偏離正軌之前,及時180°急轉彎。不會怎樣個屁啊,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兒子現在傷心欲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啊!

蘇陽狠狠踢了餘淵一腳,語氣也是充滿怒意的:“給我起來!”

兩人收拾好,前後腳從卧室出來時,小白已經被錢忠哄好了,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但仍能從他微紅的鼻尖眼尾,窺測到剛才哭得有多激烈。

蘇陽既心虛又心疼,走過去在兒子面前蹲下來:“對不起,昨晚讓你一個人睡。下次再也不會了。”

小白視線從動畫片上轉開,對着蘇陽撅起嘴巴,但怎麽都沒辦法再生叭叭的氣,沒幾秒就自愈了,恢複軟萌可愛表情:“沒關系的叭叭,你有一百次、一千次的原諒。”

蘇陽更愧疚了,正要起身抱兒子,又一次被一旁的餘淵阻止,“我來抱,小心拉扯到傷口。”

小白面無表情看着餘淵,軟萌沒了只剩嫌棄,“父親你讓一下,擋住電視了,我看不到花園寶寶了。”

餘淵:“…………”為什麽到我這一次原諒都沒有。

錢忠正在餐廳歸置帶來的早餐,不斷看向蘇陽,一臉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陽心領神會,走向餐廳,叫他:“忠伯。”

錢忠擡手輕輕招了招,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來,小蘇。我給你帶了個東西,在英國的時候就買了,後來也一直沒機會給你。”

“是什麽?”蘇陽訝然道,“謝謝忠伯。”

“不謝不謝,以後有需要盡管向我開口,沒什麽的,不用不好意思。”錢忠和藹一笑,把用黑色袋子包裹好的東西遞出去,小小的一長條。

蘇陽越聽越糊塗,接過來,解開層層包裹的塑料袋,定睛一看,一支藥膏,三個字,白底包裝橘紅條紋,清清涼涼,塗隐私部位的,還是國藥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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