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彌怒

第53章 彌怒

坐飛機對鐘離而言，着實是個新奇的體驗。

看着巨大的鐵鳥啓動，滑翔前進、直至起飛，穩定的穿梭在雲層之上，這一切的一切對鐘離來說，都是非常奇妙的。

他當然可以自己飛行，無論是魔神的力量還是本體的能力，都給予了他在天空的自由，但這和人類用自己的科技征服天空又是另一回事了。

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通過這種方法一覽天空之上的盛景。

“這着實是令人驚嘆。”他如此感嘆道。

鐘離從來不會小觑人類的智慧與潛能，但提瓦特的人類、璃月的子民，都尚還未能完全脫離魔神的遺贈，獨立發展出一個新的未來。

對人類而言，這種未來想必需要漫長卻又短暫的時光。

但對于鐘離而言，他已經看見了，人類拼命掙紮之後所能抵達的未來之景。

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人類的潛能也已經未達極限，他們仍舊具有很遙遠的，連鐘離都未必能看透的未來。

這一趟飛機，幾個小時，鐘離幾乎全程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态觀賞着窗外的風景，仿佛曾經他在夜深人靜、鳥獸齊歇的深夜之中，從慶雲頂上眺望璃月山水一般。

直至鐵鳥降落，飛機落地，他才堪堪回過神，随後三人乘上來接機的劇組的車。

司機就是林楓的助理，之前拍宣傳照的時候他們見過，帶着他們直奔劇組所在的酒店，路上還順帶轉告了一下這回大概得流程。

“咱們這回要拍一部分是博物館的戲份，和一些歷史學家的采訪，後天才開拍，但是為了能更加了解陵帝，林導叫了幾個重要的角色明天先去博物館了解一下。”

這之中，當然也包括鐘離。

“當然，鐘離先生您的角色會重要一些，還要麻煩您下午來一趟，先試個衣服。”

鐘離點了點頭，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不如說他個人對歷史博物館之類的東西，也很感興趣。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那助理嘿嘿笑，“沒什麽，分內的事。”

酒店據說是今年剛開的一家四星，離博物館和采訪要去的大學都近，據說原本只是一般的酒店，是林楓自掏腰包給需要長期跟組的演員升級的。

鐘離等人放好行李，稍稍調整後在酒店裏解決了午飯，就趕往了林楓在這裏租用的工作室。

工作室裏，林楓和服裝師都已經到了，見到鐘離之後也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向鐘離解釋了一下這回需要試穿的衣服。

一套是複原款的皇帝日常服裝，以及一套西裝。

“之前和您提起過，咱們加了一段引導片段，預計就在陵帝的博物館裏拍攝，關于這個片段所要穿着的服裝，我們也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敲定西裝。”

林楓一邊解釋，一邊示意服裝師将西裝先拿出來。

“說實話，因為您日常穿的那套，在設計上已經足夠驚豔，我們甚至想過讓您直接穿着那套出鏡。”

但最後還是被林楓否決了，雖然那套衣服确實非常合适，既不失古樸的氣質，亦不乏現代的特色，是非常難的意見新舊融合極好的一套衣服。

服裝師曾經和林楓斷言，這套衣服的設計者要是還幹這行，絕對能成為陵游時尚界的一匹黑馬，如果有機會還真的想要見一見。

林楓和鐘離解釋的時候，也順帶提起這事，鐘離聽了只是輕輕一笑。

“他聽到林先生說這麽，一定會很開心。”

不過，後來還是因為是鐘離日常經常穿着的衣裝而被pass，就這樣上去也太敷衍了。

服裝師又折騰了幾天幾夜，中間提出了好幾個想法，包括但不限于：讓鐘離直接穿陵朝古服，或是穿古式長袍之類的想法。

但都被否決了，因為在引導的片段裏，鐘離所代表的不是陵帝，而是鐘離本人，也是到時候觀看這一片段的千萬現代的陵游觀衆，需要體現出他從現代觀望過去。

從服裝上來說可以古今結合，也很可純現代風，但不能完全古裝。

最後才不得不敲定，顯得比較正式一點的西裝。

服裝師拿來衣服－－那是一套深咖色的西裝，相比起純黑，會顯得溫和一些，西裝上衣繡着織金的盤龍紋，龍首正好位于腹部往上一點的位置，霎是威風。

“鐘離先生覺得怎麽樣？”她小心翼翼的詢問鐘離的意見。

鐘離沒什麽想法，他對自身衣物的要求其實向來很低，在彌怒接手他的衣物設計之前，他就那一套神裝也穿了幾千年。

魔神沒有衣物清潔方面的困擾，就算一天下來灰頭土臉的，一個淨身仙術下去，整個人都幹淨如新，沒那麽講究。

若陀和歸終之前也常常吐槽他這一點，但也奈何不了他，久而久之就随他去了，直到夜叉一族歸于他的麾下，仙衆夜叉向岩王帝君立誓，岩王帝君的服裝才有了變化。

那時，夜叉一族與他立下契約也有一段時間，在五夜叉與仙衆都混的熟了些，沒那麽拘泥于他岩王帝君身份的時候，彌怒終于看不下去他頂着這樣一張俊臉，卻一年到頭都只穿一件一副衣服，換都不帶換的。

于是，某一次仙衆聚會的酒會，喝得半醉的彌怒直接拍桌而起，吓的當時只能抱着果汁坐在一旁，尚還年幼的魈一大跳。

“帝君為何不換身衣物？以帝君的相貌若是打扮一番，絕對驚為天人。”

當時歸終和若陀也跟着胡鬧，直直的在一旁起哄，空氣中，桂花釀和琉璃百合的清香久久不散，至今還讓鐘離記憶猶新。

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哦，他只是端着自帶的方杯子，無奈的試圖解釋，“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我在這方面沒什麽講究，再者，凡俗的衣物對我也較為雞肋，幾下便會損壞。”

只是歸終和若陀不願意就此放過他，大概是對他一只就這樣一套衣物早就看不過眼了，誓要讓他換一件衣服。

“沒關系沒關系，凡俗的織布不行，不還有仙家的衣物嗎？但也沒見摩拉克斯你換過啊？”

“就是，怎麽說摩拉克斯你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是庇護璃月的岩之魔神大人，怎麽能只有一套衣服呢？而且這套衣服還是神裝。”

歸終和若陀一人一句，直接無視了鐘離所謂＇璃月并非我一人治下＇之類的話，自顧自的表示：總而言之，你必須換一套衣服！

而當時鐘離，或者是說摩拉克斯，拿他們兩個人沒辦法，只得表示自己确實沒有什麽中意的衣物。

那時動亂紛擾，璃月雖有他們庇佑，但也并無長久的太平，所謂聚會，也不過是忙裏偷閑，在少有的安平之中，逃一浮生小敘。

卻沒想到，彌怒當即拍着胸脯道：“這個交給我，我保證設計出帝君您喜歡的衣裝來。”

當時衆仙都甚是驚訝，仙人之中有好機關之術、符隸之法亦或是武藝之精的，稍微小衆一點也就是像馬克休斯一樣，喜歡研究凡間美食。

卻無一人在服裝設計上有所興趣或是造詣。

誠然，大多數的仙人在審美和眼光上都差不到哪裏去，但要他們親自去憑空設計，确實難上加難。

但驚訝過後，大家就立刻對彌怒表示了支持，也有人調笑說，“咱們帝君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你小子可要做好準備啊。”

彌怒只是笑着，“這有什麽，如果我能設計出帝君也喜歡的衣服，那麽就說明我成功了，這以後要是不打戰了，在凡間我還能靠這個謀生不是？”

有仙人就問，“你們以後是想去凡間生活？”

談起未來，尚還年輕的岩夜叉也滿是期待和歡欣，“對啊，等以後天下太平了，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就去人間，過和人類一樣的日子。”

“那倒也不錯。”他身旁的仙人咂咂嘴，如此感嘆道。

而摩拉克斯只是輕笑着抿了抿杯中的佳釀，應下了這個他的提議，“好，那就交給我們的心猿大将了。”

“嘿，您別嫌我找您試穿麻煩就行。”

後來時過境遷，鐘離收藏的衣物一件件的多了起來，衣櫃也不再空蕩蕩的，而當初給他設計衣服的人，卻沒能再來找他試穿新衣服。

而今，鐘離相比于當初确實在衣物上有了明确的偏好，但也正是因為當初彌怒上手就是一系列的私人定制，導致鐘離在如今日常的生活之中，依舊處于對一般衣物都很随意的心态。

對他而言，那些衣服左右都差了一些意思，所以也都差不多。

而就眼前這件衣服來說，已經達到了林楓所說的情景要求的标準了。

想來林楓和那位服裝師也是這麽認為的，才會定下這套衣服。

而事實也基本和鐘離思襯的差不多，林楓其實到現在依舊認為這件西裝差強人意，但不得不說，在這個片段裏頭，西裝确實是一個不出錯的标準答案。

鐘離拿着衣服就進了換衣間，等再出來的時候，林楓确實感到了眼前一亮，鐘離穿西裝的實際效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上不少。

那種東方美人的韻味加上西裝革履的禁欲和嚴肅，确實別有一番風味，那一條織金的龍紋閃閃發亮，襯得他多了幾分古老的威嚴。

但随後，林楓又皺起了眉頭。

好是好，但總感覺，又差了點什麽。

鐘離如今的形象其實已經達到了标準，甚至超出，如果要說驚豔感和吸睛感，絕對是夠了，但林楓總覺得還是少了一點味道。

一點獨屬于鐘離、獨屬于歷史、也獨屬于博物館氛圍的味道。

服裝師則是繞着鐘離轉了一圈，紅着耳朵和臉比劃了一下确認西裝的各個部分都是貼身的，沒有過小或是過大。

等确認完之後，再來到鐘離正面，一邊在心底尖叫帝君這個樣子好帥！一邊拿出手機詢問，“那個帝君，我能拍一張嗎？”

鐘離含笑應了。

其他的規矩她都懂，林楓也沒攔着他，繼續兀自在那思索。等服裝師直接繞着鐘離，前後拍了大小有十幾張照片才将将停下動作之後，才發現林楓已經很久沒出聲了。

“林導？怎麽了，難道說效果不好？”

應該不會吧，畢竟鐘離這一身簡直帥炸了好嘛。

沒想到林楓搖搖頭，“不，其實效果上已經可以了，但是在我看來，還是差點感覺。”

他嘗試着描述自己想要的那種氛圍，“沒有那種和古物的交流感，我想要的是那種，引導人和古物好像是一個時代，但又不是一個時代的感覺。”

“随着引導人的娓娓道來，觀衆應該能透過引導人、透過博物館和衣裝塑造的氛圍，看到歷史的厚重感，最好還能利用一下鐘離先生自帶的氣質和經歷。”

但說完他自己又搖了搖頭，“算了，這種衣服必須從頭設計，嘗試各種搭配才行，完全是從零開始。我們只是一個紀錄片，還沒這個精力。”

何況這個片段在整個紀錄片裏占據的分量不到十分之一，是他鑽牛角尖，想要再一步精益求精。

就在他想說就這樣的時候，鐘離卻突然開口，“林先生說的這種衣服，我可能有一件。”林楓聽到這話，瞬間眼前一亮，連忙道：“真的？鐘離先生可有帶來？能穿上看看嗎？”“自然”鐘離點點頭轉而又道：“但我有一個請求。”

“您說。”

“如果這件衣服符合要求，也達到了你想要的效果，并且用到了拍攝之中，那麽在相應片段的服裝設計名單裏，要标明他，也就是這件衣服制作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