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偏航

14.

或許真的是詩爾帶來了幸運，阿航期末考到了年級12名。

高三時間緊任務重，假期非常短暫，到臘月二十六學校才放人。阿航回到小漁鎮，依舊沒有閑下，白天要幫家裏大掃除，晚上空了看會兒書，寫寫作業。

隔壁張姨的女兒小施來年中考，想讓阿航幫忙看看她的一些試卷。

阿航去看了，點出幾個問題，小施連忙做筆記。

她寫字的片刻，阿航開始走神，心不在焉地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每隔幾秒看一次。

詩爾這兩周沒有給他發消息，阿航是個話少的，不會找話題，不像詩爾能從早餐聊到晚修坐班老師的新發型。他昨天鼓起勇氣發去問候，還沒收到回複。

阿航心口悶悶的，止不住想她現在在做什麽，考試順利不順利，過得開不開心，會想他嗎……

直到小施叫了他幾聲，阿航才逐漸回神。

……

除夕，阿航見到輛熟悉的車從鎮口駛進，連續幾日的抑塞情緒驟然消散。

車窗緩緩搖下，少女探出腦袋。她圍着一條白色圍巾，習慣性把下半張臉埋起來，那雙靈動的眸對着路邊的他眨了眨。

眼是彎着的。

阿航一下想到了許多年前，他微笑着揮了揮手，露出那顆虎牙。

他們在年夜飯後見了面。

黑黢黢的海灘，漫無目的地散步。

“阿航，你穿得好少，不冷嗎？”詩爾摸摸他的手。

阿航搖頭，想到她也許看不見，低聲開口道：“不冷。”

“哦，我有點冷。”詩爾順勢牽住了阿航的手，尾指撓他手心，眼底藏着狡黠。

阿航慢半拍，徐徐回握，把詩爾發涼的手包在掌心。

遠處有一群人在沙灘上放起焰火，詩爾拉着阿航跑去湊熱鬧。沙子太軟，沒跑幾步她就要跌倒，還好阿航及時扶住。

詩爾不跑了，喘着氣，含笑問：“阿航，你有沒有想我呀。”

阿航想她想得快瘋了，聽了她的問話，只是輕輕“嗯”了一句。

那一行人點燃煙花，嘭的巨響，夜空盛開五彩的火花，無數流星滑落。

詩爾把圍巾挂在阿航脖子上，兩手一拽，阿航被迫俯身。

借着一閃一閃的火光，詩爾尋到了阿航的唇，踮腳慢慢吻了他一下。

阿航的嘴唇和他整個人都不一樣，軟軟的，還有點甜，她隐約嘗到了荔枝味。

太久沒見面，詩爾很害羞，親了幾秒就往他懷裏鑽，捏着他衣角撒嬌：“阿航阿航，你就不能主動親親我嘛，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

“我那幾天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想給你個驚喜嘛。”

“阿航阿航，你親親我吧。”

阿航被她鬧得笑起來，滾了滾喉結，極低地答了聲“好”。

他握着詩爾的涼手，放進自己衣服口袋，微微低頭預備吻她。

“嗯？等下。”

驀地被叫停，阿航大氣不敢出，好不容易低下的頭又擡起，轉過去，和茫茫的深海對視，以掩飾自己的羞意。

詩爾從他口袋摸到塑料包裝的東西，拿出一看，是幾顆糖。她撕開包裝，含進嘴裏，含糊着說：“好了好了，阿航，再一次。”

阿航垂眸望向她手裏的包裝紙，重新調整呼吸，先用指腹摸到她下唇位置，側過臉，屏息靠近。

鹹鹹的海風吹拂而過，頭頂的焰火仍在綻放，衆人的歡笑有一陣沒一陣地響起。

明暗交替的光影中，阿航覆上了她的嘴唇，僅僅貼着，被那濕軟的觸感電麻了全身。

阿航感受到詩爾的唇角揚起，她又在笑，她真的好愛笑。

她笑得他心發顫，唇也顫。緩了會兒，才不徐不疾繼續吻她，将她的笑音吞沒，于是阿航嘗到了甜甜的荔枝味。

那晶瑩飽滿的果肉，散着芳香，阿航拿虎牙去咬，總覺會迸出汁水。

詩爾起初揪着阿航胸前的衣料，他用小尖牙咬她，她便把冰涼的手伸進阿航衣服下擺，貼着他滾燙的身體，在黑暗中用手指勾勒出那些線條的形狀。

阿航受她刺激，不禁扶住她後腦勺，大着膽子探進她的齒關。

詩爾把糖藏在了舌下，阿航細細尋過每一處才找到。他用舌尖卷起，想要帶入自己口中，詩爾調皮地來和他争搶。

這一番争搶沒有結果，糖化成黏膩的甜水在兩人唇舌間纏繞。

氣息漸漸急促，詩爾必須倚着阿航才不至于倒下。她想咬碎剩餘的糖分一半給阿航，不料咬到了阿航的舌頭。阿航悶悶低叫，詩爾含着糖吻他安撫他。

煙花停了，海風還在吹，夜黑得更深沉。

周遭一瞬安靜，以至彼此的呼吸與心跳清晰可聞。還有，令人臉紅的水啧聲。

她的甜軟俘虜了阿航。

阿航想，他要徹底完蛋了，以後再吃荔枝糖，他一定會想到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