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張床
一張床
先前棕果在林鎮肆虐,必然在林鎮外也有蹤跡。為何不在棕果大量流入雲國前就從源頭控制?
“盡數銷毀。”江玉陽不知秋鈴心中所想,直言此行的目的。
“真的能全部銷毀嗎?”
江玉陽察覺出秋鈴話音外的擔憂,他側臉注視秋鈴平靜的面容。
雖不知她心中所想,但江玉陽明裏暗裏調查棕果流入雲國之事數月,是鐵了心要通過此行徹底解決棕果的存在。
不論背後的關系網多錯綜複雜。
解決問題先解決源頭,再轉向雲國找出藏匿背後的黑手。
“并不能。但整個大州中棕果發源于滇國,先控制住滇國內棕果的外流。”
聽得認真的秋鈴眼中滿是贊賞。
她眉眼彎彎點點頭,“沒錯!”
看來打消她的疑慮了。江玉陽并未錯過秋鈴眼中浮現的贊賞,心裏很歡喜。
“時辰尚早,你到馬車內稍作歇息。邊角的木匣中備有水囊糕點,別餓肚子。”
話音剛落,秋鈴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幾聲。
她抿抿唇,捂着肚子回到馬車內。
打開木匣,水囊鼓鼓囊囊随着馬車的前行而晃動,咕咚咕咚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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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層則是好幾個油紙包。
取出最小的一個,秋鈴隔着油紙便聞到煙筍肉幹的香氣。揭開油紙,六個小包子白白嫩嫩很是誘人。
雖然很饞,她還是合上油紙,提上水囊到馬車外。
“喝水。”
江玉陽下意識接過水囊,手上感知到的重量告訴他水一滴未少。
見秋鈴拿起包子吃,他才單手撥開水囊蓋子仰頭往嘴裏倒水。喝了幾口又蓋上蓋子,“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秋鈴接過水囊又遞出一個包子,滿眼含笑,“墊墊肚子吧,我猜你也沒吃早飯。”
接過一個依然溫熱的包子,江玉陽張口欲說謝謝。
“趁熱吃吧!”秋鈴取下水囊蓋子,也仰頭往嘴裏倒了幾口水。
雖同用一只水囊,但未觸碰到水囊壺口。
牽引馬車的兩匹馬兒精神頭十足地跑了一路,秋鈴盯着馬兒後頸上随風飄搖的鬃毛心思一動。
三兩口地吃了包子擦擦嘴擦擦手。
再瞟向江玉陽手中握着的缰繩,“能讓我試試嗎?”
“好。”他滿口應下,交出缰繩前不忘提醒:“別用力拉。”
“我知道了。”秋鈴雙手抓着硌手的缰繩止不住興奮,感受到缰繩的牽動手臂微微顫抖着。
“若要加快,就稍稍用力甩動缰繩。”
秋鈴扭頭瞅了眼江玉陽說好。
再正視前方甩了甩略重的缰繩,兩匹馬兒瞬間撒開蹄子提速。
馬車頓時被馬兒帶着飛速往前沖。
握緊了缰繩的秋鈴整個人往後仰,被身後有力的臂膀護着。她沖江玉陽揚起笑臉,沒有半點懼意。
他們走的山道,路面坑窪不平。車輪時不時硌到石子兒或陷入低窪而颠簸。
馬車左搖右晃的秋鈴身子也跟着晃。
勁風吹亂她額前的碎發擋在眼前。
一路疾馳到經過山間彎道時,路面橫七豎八倒了不少枯枝。秋鈴登時愣神。
江玉陽眼疾手快地抓住秋鈴握着缰繩的手往後勒,快速奔跑的馬兒“咴咴”叫着擡起前蹄偏向右邊。
在不安地走動幾步後,馬兒停了下來。
江玉陽不敢放開缰繩,蹙眉看向懷中瞪大眼的秋鈴,“你怎麽樣?”
“咚咚咚!”的心跳聲從胸口傳到秋鈴耳中,她仰頭注視神色不安的江玉陽微微搖頭。“沒事。”
揉揉不知是因興奮還是什麽而發燙的臉,秋鈴移開臉輕推身側炙熱的胸膛。
“你進去休息,我帶馬去喝水。”
“嗯。”小聲應着,秋鈴頭也不回地進入馬車。
外面的馬蹄聲漸漸遠了,她才撩起窗口的簾子往外瞅。只遠遠瞧到江玉陽的背影。
他不會生氣吧?
自己不會駕馬車,也不注意路況,要不是他反應快,方才馬車就撞上手臂粗的樹枝人仰馬翻了……
他生氣是應該的,自己不該因為好奇就駕車。
颠簸了一路,秋鈴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越想越後悔。
可別把人家氣壞了半路丢下她啊!
秋鈴擰眉咬唇死死盯着遠處的背影,這才第一天就給人家添麻煩。
放下簾子,秋鈴腦袋靠在馬車上愁眉不展。此時起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人家嘴上雖未說什麽。
心裏指不定多嫌她麻煩呢……
~
直到馬車外“噠噠”馬蹄聲越來越近,秋鈴才從自責中回過神。
從木匣中取出水囊出來馬車。
江玉陽單手握着缰繩剛坐上馬車,眼前便出現了水囊。
他稍一側目,便看清水囊後的俏麗臉蛋。“路上的樹枝我清理了。”
“我--”面對他遞來的缰繩,秋鈴驚訝不已,“可我不會駕馬車,可能,駕不好。”
實在不好意思再提先前的事。
“熟能生巧。”
“我,我再試試。”秋鈴大着膽子接過缰繩。
望向前方的轉角,又忍不住扭頭去看江玉陽。他倒一如既往的平靜,秋鈴牽強地笑了笑,“我這次慢些。”
“有我在,不用擔心。”
秋鈴察覺自己方才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錯開視線時眼中閃過幾分羞愧。
“嗯。”輕輕甩動缰繩,馬兒擡起前蹄繼續前行了。
她兩只手捏緊了缰繩,下定決心要掌握駕馬車的技術。這樣還能和江玉陽輪換着,免得路上都是他駕車,自己卻閑着無事。
馬車平穩地經過山間彎道,徐徐在郁郁蔥蔥的山間小道上前行。
~
自從秋家漁館只做中午一頓後,秋鈴每日下午都要補覺。通常睡小半個時辰就醒了。
午時兩人簡單吃了些幹糧。
秋鈴同江玉陽說了聲便回到馬車內補覺,後腦沾到枕頭的瞬間,就抵擋不住突來的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還夢見坐在小船上,水面波浪不斷,連帶着小船也晃晃悠悠。
忽地小船就不晃了。
耳邊還傳來呼喊聲。
“秋鈴,醒醒。”
“我還想睡。”秋鈴嘟囔着翻身,下一刻就睜開了眼。
入眼是一片漆黑,僅有微弱的燭光從車門處照來。她立即掀開毯子坐起身,腦中清醒無比。“到了嗎?”
“還未到。天色已晚,我們今夜先在客棧投宿,明日再趕路。”
“好。”秋鈴走下馬車,擡頭看懸挂彎月的夜空。暗自惱自己睡太久。
“兩位客官這邊兒請!”店小二樂呵呵地把人帶到櫃臺前,沖站在裏頭的中年男人說:“掌櫃的,有兩位客官住宿。”
客棧掌櫃聞言放下賬本擡頭。
瞧見一男一女便皺眉,兩人之間頗生分。看來不是夫妻,“唉,今日小店就剩一間上房了。”
一間房?
江玉陽面露不悅,低頭欲對秋鈴說換一間客棧。
卻見她眉眼彎彎,毫不在意又有些意外道。
“這一間房的事兒竟然被我遇上了!”秋鈴方才聞言便笑出聲,要不要這麽巧。
“我們去別的客棧問問。”
“不必。”秋鈴從包袱中拿出碎銀放上櫃臺,“一間上房,兩人份的飯菜。夠不夠?”
掌櫃笑呵呵地收下銀子點頭,“夠了!”原來是夫妻啊!
“兩位樓上請,飯菜随後就送到房中。”
江玉陽想掏銀子,但已經來不及。
想再問問掌櫃是否有空房,又被秋鈴拽住衣袖往樓上拉。
店小二推開房門立即讓到邊上,“就是這間房了,熱水毛巾馬上就送來。”
“好。”秋鈴大步邁過門檻,帶着江玉陽進屋。
直到身後響起“吱呀”響的關門聲,他才恍然回神拿開秋鈴的手。
後退到門邊,江玉陽反手欲開門。
“怎麽了?”
面對秋鈴的步步逼近,他緊繃的臉偏到一邊。“我去別的客棧住一晚。”
“住一晚而已。”秋鈴雙臂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笑。“床只有一張。”
“所以--”
“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她搶先開口,指向窗邊的床說:“有好幾床被褥,放心吧。”
深知秋鈴別無他意,但江玉陽還是回絕:“不合适。”
眼看他開了些門縫,秋鈴三作兩步上前擋着門。“我不磨牙不說夢話不打呼,也不會輕薄你!”
趁他愣神之際,秋鈴将門合上。
就當她小心眼吧,怕他離開客棧就不回來了。
“不是因為這些--”
“那就是你要打呼磨牙說夢話?還是你要夢游?”秋鈴笑着擺擺手,“我睡得很沉,不會知道的。”
背後的門被敲響,江玉陽打開半扇。
是店小二送來飯菜。
“二位--”
“好了好了,你不用睡地上。”秋鈴笑着上前握住江玉陽手腕走開幾步。
“床讓給你,我睡地上。”
耳際因秋鈴的話語變得滾燙,江玉陽對上她笑盈盈的杏眼幾度開口卻欲言又止。
“不走了吧?”
……
拿開秋鈴的手,江玉陽無奈道:“我睡地上。”
秋鈴狐疑地眨眨眼,“我可以睡地上。”
“你睡地上,我只能睡門外了。”
“噗--”秋鈴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聲,不過是逗逗他,還較真了。
店小二尴尬地敲敲房門,“二位客官,飯菜就放在桌上了,二位慢用。”
逃似的出門後,店小二不忘關上房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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