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不放
不放
揉揉酸痛的眼,秋鈴實在忍不住了掩嘴打個呵欠。
怎麽那幾個銅鈴就不能同時響呢?
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狐疑地目光投向那仍在掃地的小師傅,他不會是在尋自己開心吧?
不不不!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是出家人又怎麽會诓人呢。秋鈴再次看向樹上的銅鈴耐心等—
“在看什麽?”江玉陽說着遞出糖紙包好的冰糖葫蘆,絲毫不惱秋鈴擅自走動。
恰好此時那串銅鈴同時響起。
整棵樹被風吹得“唰唰”響,秋鈴目不轉睛地盯着一片樹葉緩緩飄落在江玉陽肩上。
“總算等到了!”
眼看秋鈴興沖沖地走來取下肩上的落葉,江玉陽不知其意。
注視她尤為珍惜地将青色樹葉放在手心,想起秋鈴說過“等到了”,是指這片青葉?
“給你,可要收好了!”
“給我?”江玉陽一時愣神。她為何要将這青葉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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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明說姻緣符,他怕是不會接。
秋鈴直接将青葉塞到江玉陽手中,“收好了,這葉子與你有緣。不然它這麽寬的地上不落,怎麽就偏偏落在你身上呢!”
邊說邊真誠地眨眨眼,心裏默念快收下快收下!
“那你頭上這片也是與你有緣?”
“什麽?”秋鈴瞧他從自己頭上取下一片青葉,為使他信服便伸出雙手要接那片葉子。“是啊有緣。”
想不到她會信這些。
江玉陽忍着笑意将兩片樹葉都收入囊中,“我替你收好。”
他這是接受了自己随口找的說法?
秋鈴連連點頭,“好啊!”
該走了。
似被背後的夜風推了一把,秋鈴上前一步。她臉上的笑意不減,聲音輕快道:“下山吧。”
不等江玉陽的回應,便經過他走向石橋。
水面上兩個人影緩緩路過。
不知為何,秋鈴總覺得心裏有些悶。
停在下山的最後一級石階上,秋鈴淡淡出聲:“天色很晚了,我要去客棧投宿。我的包袱就勞煩你派人送到我住的客棧。”
不等江玉陽回話,她又說:“我腳疼,不想走了。”
實在懶得去王府取包袱,更何況秋鈴不知王府離這兒有多遠。
為了讓他信服,秋鈴還蹲下身子捶捶腿。“你走吧。”
話音剛落,視線中他經過自己往前走。這下真的分別了,不會再見了吧。
可他卻在背對秋鈴單膝蹲下。
“你這是?”
江玉陽側頭看她,察覺到她刻意避開的視線。雖感到失落,還是開口:“我背你。”
“這樣不好。”路人不知他的身份,她可是一清二楚!
說着她繞開兩步要走。
“若不想我背你,那我只好抱着你。”
“你!”秋鈴氣鼓鼓地轉身要回絕,下一刻便被江玉陽握住手腕,怎麽也掙脫不開。
“不是說腿疼。”
“不至于路都走不了。我會在附近的客棧住。”秋鈴顧忌周圍人的目光,用盡力氣去掰右手腕上的大手。
原本離開林鎮,他們之間就沒有關系了。
“那恕我失禮了。”
“你幹嘛?”随着一聲驚呼,秋鈴整個人被他攔腰抱起。
本就在夜市,周圍人來人往。
秋鈴當即羞紅了臉,左手拽着江玉陽胸前的衣服,右手去扯江玉陽的臉。“放我下去!”
臉上的痛感不輕不重,但江玉陽從未被如此對待過。
愣神之際更是收緊了雙臂。
“聾了你?放我下去!”
對上懷中人又羞又惱的眼神,江玉陽卻板着臉說:“你的腿疼。”
“只是疼不是斷了!放我下去。”
“不放。”
他邊說邊走,秋鈴繃緊了身子将臉藏進江玉陽的胸口。“好好好!背!背行了吧?”
話一出口,便感知到他聽了下來。
随後被他小心翼翼地放下。
秋鈴鼓着腮幫子瞪江玉陽,可他卻似笑非笑地走到前面單膝蹲下。
差點忘了,他們雖身份有別,但還是朋友啊。
看來是她多想了。忽然想通的秋鈴上前整個人趴在江玉陽後背上,兩只手緊緊捏着他肩上的衣服。
在他側過臉時下意識別開臉。
“要不要去看大夫?”
“看什麽大夫,我的銀子可不是風刮來的。”沒好氣地反駁,秋鈴惱火地拍了下他肩膀。
想不到他竟然悶聲笑,真是氣人!
“趕緊送我去客棧,不準磨蹭!”
“好,遵命。”
像是被他這聲“遵命”澆滅了心頭火,秋鈴緊緊攥住的手漸漸松開。
他的後背寬厚溫暖,似曾相似的安心感再次襲來。眨眨酸澀的眼,秋鈴禁不住側臉靠在江玉陽的背上。
剛才不該跟他發脾氣的。
想到此,秋鈴悶聲悶氣地問:“為什麽背我,我自己能走,你直接回府不好嗎?”
“不好。”
為什麽不好?懶得問了。秋鈴實在撐不住犯困的眼皮,便小聲說:“到客棧了叫醒我。”
睡了睡了……
~
客棧的床好軟好舒服!被子也香香的,秋鈴迷迷糊糊地抓着被子往臉上蓋……
好悶啊。
秋鈴一把掀開被子,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揉眼睛。悶是悶了點,但是昨晚睡得老安穩了。
“咳咳--”嗓子好幹。
下床穿鞋去桌邊倒水喝一氣呵成,再喝第二杯時溫水流過嗓子,秋鈴才發現竟然是熱水!
她瞪大眼看了看纏枝紋的杯子,同款水壺。
這客棧的上等房得多少銀子一晚啊?
秋鈴趕忙轉着腦袋打量四周。
房間大得能頂她在林鎮那個家的後院了!她睡過的那張床裏裏外外數層床幔,勾床幔的鈎子還是陽綠色的翡翠!床單被子枕頭的面料滿是祥雲暗紋!
四周牆上裝飾着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字畫,窗下的梳妝臺有面臉盆大的銅鏡,桌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式镂空木盒。
這是客棧上等房?
門呢?門在哪兒?
秋鈴慌張地沖向垂下的半透明紗簾,到了房間另一邊。桌椅後是占據整面牆的書架,左面的牆則擺放着博古架,右邊是面鳥語花香的屏風,隔開一個好大的浴桶。
牆上的窗半開,不遠處的門上影影綽綽。
有人經過!
秋鈴疾步過去大大推開房門。
“呃--”
好寬廣的院子,花花草草不少,半人高的花壇上還放着一個鳥籠。
難怪夜裏聽到鳥叫,原來是那鳥籠裏的鹦鹉。
看看廊下端着水壺的妙齡女子,再瞅瞅院中幾位身穿同款分欄衣裙的女子,秋鈴尴尬地擡手招呼:“早啊。”
她們是誰?
不管了,秋鈴一溜煙兒地跑回房間還不忘反手将門關上。
還沒等她喘口氣,背後的門被拍得響。
“姑娘要起了嗎?”
“你們是誰啊?”秋鈴忍不住問。
“奴婢是來服侍姑娘的。”
“什麽?”在她愣神之際,房門被打開。五六個女子魚貫而入,架着發愣的秋鈴洗漱換衣。
連刷牙都不用自己動手!
眼看自己又被架到梳妝臺前,秋鈴轉身擡手擋住她們。“我自己來吧。”
“這怎麽行?”
“姑娘不必在意,這是奴婢們分內之事。”
“啊?”地一聲,秋鈴被她們按住肩膀坐正了身子。
與銅鏡中頂着鳥窩頭的自己大眼瞪小眼,秋鈴還來不及說什麽,頭發轉眼間被盤成發髻插上了成套的發簪發叉發梳……
腦袋好重,好像重了幾斤。
臉上的妝太貼,癢癢的。
“姑娘可是覺得發髻與衣裳不搭?”
“還是這根發簪不喜歡?”
秋鈴苦着臉搖搖頭,這千金小姐的裝扮不适合她。“謝謝你們為我裝扮,但我習慣了簡便些。”
邊說邊取下滿頭的首飾,拆開柔美的發髻改成兩條麻花辮。
“呼--”對着銅鏡晃晃腦袋,頓時覺得輕松不少。脖子的壓力都少了。
千金小姐還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姑娘,可是--”
“這是哪兒啊?”秋鈴起身走到門外,該不會是—
“姑娘,這是王府。”
王府兩個字在秋鈴耳邊不斷回響,她擰眉不語。
“诶!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為了甩開後面的侍女,秋鈴抓起裙擺就往院子外跑。先不管包袱在哪兒了,離開這裏要緊!
再不跑不就真應驗了吳淵哲那本《霸道王爺愛上我》的劇情嘛!
後面的侍女緊追不舍,秋鈴慌不擇路地進了長廊。等跑了一圈和侍女險些頭撞頭才察覺這長廊是環形的。
手快地扶住侍女,秋鈴閃身又跑走。
她氣喘籲籲地抹抹額頭的汗,終于明白為什麽以前看的小說裏,女主角為什麽逃不出男主的大別野了。
因為這王府實在是太大了,對于初次來的秋鈴而言宛如一座迷宮。
不行了!
秋鈴累得雙手叉腰直喘氣,環顧四周試圖阻止她離開的侍女只有認輸。
“姑娘,王爺早朝之後便會回府。”
下班肯定回家啊。秋鈴懶得吐槽,擺擺手說:“你們別跟着我。”
轉過身的秋鈴仰頭嘆氣,好餓。
“王爺回來了!”
聞言秋鈴渾身僵住。是啊,江玉陽如今是王爺,不是她的朋友了。
聽到腳步聲漸漸走近,她牽強地笑着面向來人,“你回來了。”
“你的腿如何?”
“好了好了!”方才只瞟了眼他,因着陽光刺眼便錯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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