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回王城

回王城

秋鈴急忙抓住被子要給江玉陽蓋住脖子,可她瞬間察覺到手上的觸感不對勁。

兩床被子不可能捏着這樣薄啊。

她低頭看,手上只抓着床薄被。

怎麽會?

他昨晚整夜就只蓋了這床薄被!

秋鈴頓時鼻頭一酸,心中不是滋味。趕忙将兩床被子給江玉陽蓋好。

他整晚都睡在厚被子上只蓋床薄被。

注視仿若熟睡卻陷入高燒的他紅了眼眶。

“傻瓜……”

夥房裏秋鈴在小竈前往裏添上一根幹柴,竈上的藥罐散發出愈發濃郁的苦味。

待一鍋水熬成一碗發黑的藥汁後,秋鈴端着藥碗回到房間。

熟練地扶起昏睡的江玉陽靠在自己肩上,秋鈴左手摟着他的頭,右手去端小凳上的藥碗。

叩叩,老夫妻倆的女兒走進未關的房門。“都快一天了你夫君還不見醒。”

“明日再不醒,我便帶他去鎮上看大夫。”

“村裏的大夫說你夫君兩日內才會醒,別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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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鈴牽強地笑着,好在高燒退了。

說着舀起一勺藥喂到江玉陽嘴邊—

“咳咳!”

“他醒了!”

又驚又喜地放下藥碗,秋鈴忙捏住袖口給他擦淨嘴角的藥漬。

看清近在眼前的人,江玉陽渾身僵住。

“你可算醒了!”

江玉陽視線掃向出聲的女子,目光又回到秋鈴明顯瘦了一圈的臉上。

注意到她紅紅的眼睛,即使嗓子發幹也忍不住開口問:“你--”

“你要再不醒過來,鈴姐姐眼睛都哭腫了!”小姑娘沒有惡意,有些誇大但事實也是如此。

“你真是有福氣能娶到鈴姐姐。”

“為了給你熬藥,鈴姐姐不聽勸非要到山澗的險溝裏去采藥。大夫都說了沒有那味藥就是退燒退得慢。”

秋鈴實在來不及攔住這個話匣子姑娘,她故作輕松道:“在山上随便就采到了草藥,沒她說的那麽誇張。”

“你--”

“你什麽你,快把藥都喝了!”秋鈴扶江玉陽坐好,就把依然溫熱的藥碗交到他手裏。

“鈴姐姐,我去端飯菜來給他。”

“多謝你了!”秋鈴心懷感激,送人送到門外。

轉頭關上門上了門栓腳步匆匆地趕回床邊,盯着江玉陽尚未恢複的臉色,她小聲說:“你感覺如何?”

“無大礙,害你費心了。”

秋鈴接過空碗回頭瞟了眼緊閉的房門,就湊到他耳邊,“我們回王城吧!”

見他露出不解的神情,秋鈴眉心微皺。“路上和你細說。”

“好,都依你。”

得到爽快的回答,秋鈴眉眼舒展開來嘴角揚起。“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

“我們現在就離開回王城。”

“現在?”

江玉陽點頭,正色道:“你的事要緊,事不宜遲。”

秋鈴聞言輕聲笑着,“倒也沒這麽趕--”

砰砰敲門聲不适時的響起。

~

一家人剛送兩人到院外馬車邊,天色便黑了。

小姑娘遞上一盞紙糊的燈籠眼露不舍。

“走得這樣急,還給我們一兩銀子!”

秋鈴單手牽着缰繩,空下的手将燈籠遞給非要坐在身邊的江玉陽。“伯母也為我們準備了不少幹糧不是。”

“實在是有急事趕着回家,就向伯父伯母你們道別了。”

皎潔月色下的土路上,一輛馬車緩緩穿過寧靜的村落,直至出了村子外數裏才忽地停下。

車頭上懸挂用來照明的燈籠随之輕晃,投下的光從秋鈴俏麗的側臉掃過。

江玉陽注視側過頭的秋鈴。

“現在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秋鈴淺笑着撩起厚重的防風簾,“你進去好好休息一晚,非必要不要出來。”

見他身形未動,秋鈴歪着腦袋說:“你才剛答應我不久,難道要食言?”

“我沒事--”

“你真的要食言不成?”

瞧她不悅地擰眉,江玉陽無奈一笑。自己絕不對她食言。

伸手擋住簾子,他微微點頭。“那今夜我們在馬車內休息,明日繼續趕路。”

秋鈴不是很信他,“你先進去。”

“好。”

等江玉陽乖乖進了馬車,秋鈴的眉眼瞬間舒展開。

對上馬車內他催促的眼神,秋鈴心滿意足地進了馬車。

鋪好床褥被子,秋鈴看向江玉陽說:“第二件事,你要蓋好被子!聽見沒有?”

想不到他二話不說就鑽進了被窩。

仰起脖子偷看躺在那頭已經閉眼的人,秋鈴有些愣神。

她抓起被子的一角慢吞吞地鑽進被窩,生怕碰到江玉陽的身體。

好在馬車內寬敞,被子也大。

可半晌過去秋鈴依舊僵着身子,不敢翻身更不敢動。

還毫無睡意……

頂上懸挂的燈籠忽地熄滅,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秋鈴雙手捏住被子輕輕往邊上挪了挪,別扭歸別扭,她才不會傻傻地只蓋一床薄被呢!

睡覺!

強迫自己閉上眼,秋鈴從一只羊數到一百只羊都沒能睡着。

她不怪他昨晚不好好蓋被子了。

從記事起,她就從未與人蓋過同一張被子睡過一張床。

可這些都為江玉陽破例了。

秋鈴直到昨晚還自信滿滿地把江玉陽當做朋友,今夜卻不知怎的變了。

她為什麽能接受和江玉陽蓋同一床被子?

換做是黃玄東或吳淵哲呢?

秋鈴腦子裏立即冒出“不行”二字。

苦惱地捂住不停冒出酸水的心口,她莫名地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意。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對江玉陽有了別樣的心思。

真不知明日天亮後該如何面對他……

~

馬車後挂着一鴿籠,一灰一白兩只埋頭啄食,時不時濺落的幾粒被地上的灰雀搶食。

直到馬車內傳出“砰”地巨響,膽小的灰雀紛紛展翅逃離。

秋鈴邊揉撞疼的手肘,邊低頭避開靠過來關心的江玉陽。

“沒事沒事,不疼。”她毫不在意地笑笑,撩開窗上的簾子往外瞅,“天亮了!”

随即繞過他興沖沖地出了馬車。

仰頭深呼吸一口,濕潤且涼的氣息沁人心脾。

背後響起枯葉被踩碎的沙沙聲,秋鈴不自覺地揚起笑臉回頭。

恰巧與他目光相撞。

悄悄的,深埋在心裏就好。

“我向他們要了一條魚,正好給你做烤魚。你去撿些幹柴來,我等你。”

“好。”江玉陽滿口應下,注視秋鈴笑意滿滿的杏眼為之心動。

迅速撿了一捆幹柴回到馬車邊。

卻見盆裏的魚兒游得正歡,他看向秋鈴的眼中帶着意外。

“我從破魚開始教你做烤魚。”

江玉陽眼中的意外加深,“教我?”

秋鈴笑盈盈地沖他點頭,“這樣你今後不論在哪兒,都能吃上喜歡的烤魚。”

不知她此番是為何意,江玉陽略遲疑後走向木盆去抓魚。

“不對不對!”避開掙紮的魚甩來的水珠,秋鈴握住江玉陽的手将魚放回木盆。

轉而用拇指與食指去抓魚兩邊的鰓迅速從水中提起。“這樣抓魚不會掙脫。”說着她又放下魚,“你試試。”

江玉陽學秋鈴張開拇指食指。

在得到她的點頭一笑後,迅速從水中抓起魚。

殺魚、去魚鱗、破魚,每一步秋鈴都讓江玉陽自己動手。

教他把柴火搭成适合烤魚的樣子。

歪着腦瓜瞧江玉陽将切成兩片的魚插上棍子,秋鈴滿意地點點頭,“刷上一層油再放到火上翻烤。”

他不言不語可臉上的笑就未消失過。

對秋鈴的話言聽計從,在魚肉表皮烤得滋滋冒油後,刷上一層醬繼續放到火上烤。

秋鈴将調味竹罐一一擺放在江玉陽手邊,“你想吃什麽口味就按自己的喜好來放。”

“你想吃什麽口味?”

“我?”

江玉陽盯着秋鈴揚起唇角點點頭,“你喜歡哪種口味?”

“既然是你下廚,那你只管做吧。”

“不會後悔?”怕她嫌棄,江玉陽試着做成糖醋味。

火堆中手腕粗的幹柴忽地斷成兩截。

秋鈴邊接過江玉陽遞來的一半烤魚,邊歪着腦瓜避開濺出的火星子。

轉動棍子瞧這烤得黑黑的烤魚,她不禁掩嘴偷笑。

他放了好多醬油!

在江玉陽充滿期待的眼神下,秋鈴咬下一口魚肉細細嘗。

“味道如何?”江玉陽眉間輕蹙,右手握緊了插着魚肉的棍子。

“嗯,有那麽一些鹹了。”

“很鹹?”

秋鈴連連搖頭,“只有一點點!快趁熱吃吧。”說完便不顧燙大口大口吃烤魚。

江玉陽吃了一口自己做的烤魚,眉心頓時皺成個川字。

可她吃得很香,他也大口大口地吃。

滿滿一個水囊秋鈴喝下一半才覺得口中的鹹味兒淡了些。

蓋上塞子,注視喝水的江玉陽時便忍不住臉上的笑意。目光忽地落在他上下滑動的喉結上,秋鈴頓時收起笑側開臉去。

“你現在會做烤魚了,以後随時可以自己做。”

聞言便放下水囊的江玉陽盯着秋鈴收拾滿地狼藉的背影。

壓下心中的不安,他收好水囊去幫秋鈴收拾雜物。接過她手中裝滿的籃子,江玉陽直言:“我只喜歡你做的烤魚。”

“我--”

“我只想做烤魚給你吃。”

對上他深邃洶湧的眼眸,秋鈴強裝鎮定淡然笑着,“我們趕回王城吧,我還有好多事要抓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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