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第七章

蘇老師，你認真的嗎？這是可以說的嗎

不要仗着是外國人，就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敢說啊！

先有半夜給合作方發“你喜歡我嗎”這種騷擾消息，現在又來更離譜的“能不能教我營業”，蘇航完全是在危險的邊緣反複試探。

要不是向遠殘存一絲理智，真想反手把聊天記錄發給蘇航的後援會，用擴音喇叭在她們耳邊大喊：各部門請注意！一級警備！你們哥哥要賣腐啦！

他現在很想問問蘇航口中那個“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明目張膽勸藝人營業賣腐？

不會就是上次轉發【無人知曉的浪漫，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遠航糖點總結】帖子的那位勇士吧？

向遠死死地盯着屏幕，只期盼蘇航能及時撤回消息。轉眼間撤回時效已過，那幾行字還依舊留在對話框中，絲毫不給他裝傻糊弄過去的機會。

向遠很擅長虛與委蛇，但面對蘇航發出的如此直接的營業邀請，他反而開始頭疼。

“早點休息吧，明天又是早上飛機。”見向遠神情專注地盯着手機，Fiona在一旁貼心提醒道。

最近向遠和蘇航新簽了某護膚品的雙人代言，明天需要一起為品牌線下活動站臺，工作地點在H市某著名商場。

所以即使向遠現在裝作沒看到消息，明天也不得不和蘇航本人見面。目前的狀況已經很複雜，他可不想面對“向老師你為什麽不回我消息”這個靈魂質問。

飛向遠方：我不太懂蘇老師的意思呢。不然我們明天見面後詳聊？

A蘇老師：明天不見不散！

飛向遠方：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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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不樂觀，”剛剛出門考察的Fiona回到休息室，對正在化妝的向遠說：“商場四層，密密麻麻全是粉絲，據說外面交警都出動了。”

這是向遠蘇航第一次共同出席線下活動，難得能一次見到兩個真人，粉絲——尤其是cp粉——熱情格外高漲。

一旁的商場經理和品牌方工作人員如臨大敵，所有人都眉頭緊鎖地忙着打電話發消息。小小的休息室氣氛緊張得如同作戰準備室，空氣分外膠着。

有人突然問：“蘇航老師到哪了？還來得及妝發嗎？”

向遠敏銳地豎起耳朵。

“他從D市開車過來，還有一小時車程，妝造在車上做。”

某人可真大牌哦。

向遠一邊暗自吐槽，一邊對化妝師姐姐露出乖巧的笑容：“老師今天只需要畫我一個人，麻煩把我畫得好看點呀~”

“沒問題！”被笑顏蠱惑的化妝師狠狠點頭，恨不得使出看家本領，為向遠打造完美妝容。

半小時後，精致到每一根頭發絲的向遠，被告知一個悲傷的消息：活動取消了。

因為人群過度聚集，影響周邊交通，怕發生踩踏等安全事故，最終這次見面活動被有關部門叫停。

主辦方滿臉歉意地和向遠解釋，畢竟他為了本次活動淩晨就趕飛機過來，一直敬業地等到最後一刻。

向遠卻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體貼地安慰工作人員：“沒關系的，誰都不希望活動取消。大家才是真的辛苦了，感謝各位對我的照顧，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新晉流量能如此親切謙和，讓在場的工作人員相當感動，甚至有人特意發了誇獎向遠的朋友圈。

實際上向遠的內心活動：好耶！老子下班啦！

*

“下個行程是在明晚，我們有一整天的空閑時間！”勤勞的Fiona同學對于此次突如其來的假期十分滿意。

此刻的向遠正打開手機瘋狂自拍，堅決不浪費今天的精致妝發。

“我們現在去哪？不如直接在H市逛逛？”

向遠放下手機，無奈地搖頭：“省省吧，現在粉絲都知道我在H市，你确定我們能出門？”以他的熱度，去哪都得被粉絲們圍觀。

Fiona思索片刻，大膽發言：“那只能我自己出去玩了，你就在酒店呆着吧。”

還沒等黑心老板向遠發表反對意見，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向老師，”對面傳來蘇航歡快的聲音，“你在哪，我去找你？”

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蘇老師啊，”向遠趕緊找補，“我以為活動取消，你就直接回D市了呢。不是說劇組時間很緊嗎？”

“是啊，原本璐璐姐說調頭回去，但我想昨天和你有約，就還是先來H市見你。”

倒也不必這麽守信。

“向老師你不會忘了要和我見面吧？不是說好不見不散嗎？”對面的聲音明顯低沉下來，朝着委屈方向發展。

“怎麽可能忘，”為了維護和諧的同事關系，向遠趕緊表态，“我給你發個餐廳地址，我們一會見。”

挂斷電話，一旁偷聽的Fiona正疑惑地瞪着向遠：“不見不散？什麽時候約好的？怎麽沒告訴我？搞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

向遠心想，還真的是不可告人的勾當。

“我本意是說今天活動現場不見不散，”有一個愛咬文嚼字的同事實在令人頭疼，向遠糊弄道：“你也知道，外國人對中文理解能力有限。”

*

“向老師，這地方好難找呀。”全副武裝的蘇航推門進來。

向遠定的餐廳是他在H市的好哥們開的，雖然菜品一般，但勝在隐蔽性高，除非有預約不然無法進入。

“怎麽就你一個人，璐璐姐沒跟着嗎？”

“她剛好有事，吃完飯來接我。”蘇航解釋道，但向遠懷疑他是故意支走助理。

果然，蘇航這頓飯吃得坐立難安，一會看看向遠，一會又看看Fiona，簡直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

只有Fiona沉浸在放假的氣息裏，快活地大吃大喝，還把蘇航的近況打聽了個遍。

“Fiona，我想喝XX家的椰子凍奶，你去幫我買一杯吧？”向遠怕蘇航再待下去會愁得掉毛，趕緊想辦法支走Fiona。

“啊？它家排隊要很久的。”吃飽喝足的Fiona懶得動。

“很好喝嗎？不然我幫你去買吧？”蘇航熱心地提議道。

“別別別，還是我去吧！”Fiona趕緊跳起來，生怕蘇航一個不小心引回來一大幫粉絲。

等Fiona出門，包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蘇老師，你昨天說的……營業，我研究了一下，”見蘇航猶猶豫豫不敢開口，向遠先發制人，“可能是指的炒cp營銷？”

“應該……是吧？”蘇航遲疑地點點頭。

“你怎麽突然想要營業了？還以為蘇老師作為表演藝術家，淡泊名利，看不上這些虛名呢。”

确實，在如今流量為王的時代，蘇航的營銷出乎意料的少。

當年《夏日落幕》熱度正高時，蘇航卻選擇回英國讀書，直接銷聲匿跡，讓粉絲每日苦苦尋覓他的蹤影。

正式回國進入演藝圈後，蘇航沒有參加綜藝活動賺熱度，而是馬不停蹄進組拍戲。他微博不常更新，也不追趕各平臺的潮流熱點，曝光度一直不高。

雖然近期《下一秒》的播出為蘇航刷足了存在感，但他的網絡數據比起真正的頂流依舊相差甚遠，就連向遠的粉絲數都超過他一大截。

向遠以為蘇航是準備走低調沉穩的實力派演員路線，沒想到他竟然也要開始營銷了？

面對向遠的疑問，蘇航真誠地望着他的眼睛，直截了當地表示：“因為我想當影帝。”

“但我資歷不夠，在國內也沒有背景，又不夠紅，現在根本接不到電影劇本。”他越說越無奈，“所以我想火。火了才有更多的選擇權，才能演到最好的電影。”

聽到對方的解釋，剛才語氣還略帶嘲諷的向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以向遠對蘇航的了解，他可能真的是為了“演最好的戲”這種崇高的藝術追求，選擇進行營銷。

“你還這麽年輕，不必急于一時，”向遠寬慰他，“以你的演技，多磨練幾年積累好作品，将來一定會有好電影找上門來的。”

“但我不想等那麽久，” 蘇航搖搖頭，嘴角向下神情落寞，好像一只被搶走玩具後耷拉着耳朵的巨型薩摩耶，“我父母一直不支持我當演員，覺得演戲不是正經工作，搞科研或者經商才是正途。”

“所以我向他們保證，五年內，拿到國際級別的影帝，不然就老老實實回英國。”

五年，從純新人到國際影帝，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向遠不禁感嘆。

但別說，如果是蘇航，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實現——前提是，他真的有機會去演電影。

蘇航當初能接到《下一秒》，也是機緣巧合。

當時某影視公司籌拍一部刑偵懸疑短劇，因為預算有限，女主選了投資人欽點的當紅花旦顧文辰後，剩餘的資金只能找個便宜新人當男主。

公司老板娘剛巧看過《夏日落幕》，認為蘇航戲中高冷、花絮中陽光的反差感，和《下一秒》中男主氣質很像，就約了他來試鏡。

所以雖然蘇航看似星途坦蕩，拍一部火一部，但并沒有後臺，更不是許多人以為的資源咖。

他既沒有前輩提攜，家裏又沒有影視資源，根據內娛現狀，除非是頂流，不然很難接觸S+級項目，更不要說出演能獲獎的電影。

“我朋友告訴我，在娛樂圈想要人氣高，最快的方式就是炒cp營業，”蘇航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發現我們倆的cp比較火，就也想試試……”

想到蘇航在《下一秒》主創直播那天笨拙的嘗試，向遠忍不住微微彎起嘴角。

“但我朋友說我表現得太生硬了……她讓我多向你學習，說你在這方面就做得很好。”

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向遠咬牙切齒，發誓早晚要把這個陰陽怪氣的“朋友”揪出來。

在娛樂圈這幾年，向遠早就對各種博眼球的手段司空見慣。人人都想出名賺錢，向遠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他也是其中一員。

但許多人都故作清高，一邊看不起流量，一邊背地裏拼命營銷。

蘇航卻如此直白地承認，他想火，甚至願意為了火而學習營業。他毫不掩飾欲望，反而有種光明磊落的坦蕩，竟然讓向遠從心底生出一絲羨慕。

“所以向老師，你能幫幫我嗎？”蘇航委委屈屈地懇求向遠。

這讓向遠回想起兩人剛認識時，蘇航中文水平時好時壞，也經常這樣黏黏糊糊地和他講話。

一晃兩年多。

“事先聲明，你那個朋友對我有誤解，”向遠首先把自己撇清，“其實都是粉絲在自發嗑cp，和我可沒有關系。”

“不過，我确實可以幫你。”

畢竟作為5G網速的沖浪達人，向遠不僅定期發布自拍、短視頻、vlog，偶爾還搞些線上直播，堪稱全平臺營業的優秀典範。

“我們之間可以增加線上互動，只要能引發話題，熱度自然就高了。”

向遠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Cloze男團巡演在即，正需要增加關注度。畢竟體育場那麽大，光靠他的唯粉可填不滿場子。

比起向遠自己在網絡上絞盡腦汁地單機營業賣腐，當然是直接和蘇航合作營業效果更佳。

而且蘇航又是一個只會埋頭演戲、完全不懂內娛營銷套路的傻子帥哥，兩人合作後豈不是他說什麽蘇航做什麽，分分鐘拿捏！

“真的嗎？”聽到向遠說願意幫忙，蘇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但營業不當，可能會适得其反，”向遠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所以你做任何行動前，都記得和我商量。”

“好的，沒問題！”

向遠再次露出他的完美偶像笑容，向蘇航伸出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于是，在西湖邊上這家隐秘的小餐廳裏，向遠和蘇航口頭簽訂了兩人之間的營業協議。

就連桌上被吃剩半條的西湖醋魚都忍不住要說：那（內）魚（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