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我不累，你就讓我去吧。”蘇航抱着向遠不肯撒手。

休息時間轉瞬即逝，向遠不得不返回片場拍戲。他原計劃讓蘇航先回酒店休息，等晚上他結束工作後再一起和朋友們聚會。

但兩人許久未見，蘇航一刻都不願意分開，非要黏着向遠一起去片場。

“我給你當了那麽久場外指導，總該驗收一下學生的作業吧？”

老師都已經發話，向遠只得答應。結果剛到達片場，他就開始後悔。

按理說他和蘇航之前合作過兩部劇，拍過無數場對手戲，應該早已習慣蘇航的注視。

可是這次，向遠卻格外緊張，一站到攝影機前就微微冒汗，餘光也總不自覺地飄向場邊的蘇航。

“卡！”

一條結束，導演果然對向遠的表現并不滿意，委婉地要求重拍：“這條還可以，但我們再保一條哈！”

向遠抿抿嘴唇，努力集中注意力。結果再次開拍效果更差，連臺詞都有些卡頓。

“小遠提提狀态呀，咱們今天争取早點收工。”導演知道向遠明天生日，此刻又有朋友來劇組探班，自然也想早點拍完給他放假。

重拍兩次，聞歆倒沒有不耐煩，反而還有心情開玩笑：“蘇航那麽嚴厲嗎？怎麽他一來監工，把你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向遠苦笑着搖搖頭。

不過實話實說，他确實很想在蘇航面前表現好，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進步。

Advertisement

雖然向遠從來沒有當影帝這種遠大志向，但再怎麽說他目前也是正經男一號，總歸會有些好勝心，不想被诟病成只有長相沒有演技的花瓶。

這段時間蘇航給他補課，把每句臺詞掰開了、揉碎了講解，費了不少功夫。為了不辜負蘇航的付出，向遠不僅學的認真，拍戲時也毫不松懈。

他之前取得的進步就連導演都贊不絕口，怎麽今天在蘇航面前卻一直掉鏈子？

大概是因為向遠滿腦子想的都是接下來的生日聚會，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難以進入角色。

正當向遠彎腰讓化妝師給他整理發型時，Fiona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在他耳朵裏塞了一只藍牙耳機。

“蘇航哥說讓你聽點音樂，容易找到感覺。”

頓時，激昂的鼓點在他耳邊響起，他的心髒也随着敲擊聲而震顫。

目前拍攝的戲份，其實是男主從平凡上班族蛻變為搖滾鼓手的轉折點。理智告訴他應該繼續安穩的生活，可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卻把他推往另一條未知的道路上。

男主心中的渴望與恐懼糾結在一起，而女主則是點燃一切的那簇火苗。兩人都有自己的堅持，理想和現實的碰撞使得二人在演出後臺激烈地争吵。

向遠閉上眼睛，任由狂熱的搖滾樂掌控自己的思想——音樂是感知一切的媒介。

再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完全變成劇中的角色。

向遠摘掉耳機交還到Fiona手裏，對着她輕輕點頭。

“Action！”

*

“卡！這條過了！”

聽到導演的指示，向遠松開緊握的拳頭，長舒一口氣。

“還好吧？”他問對面的聞歆。

這場戲情感波動比較大，還有連喊帶叫的争吵部分，幾條拍下來兩人的嗓子都有些嘶啞。

聞歆有氣無力地沖他擺擺手，場邊的助理馬上沖過來給她送上溫水，化妝師和造型師也湊上前給她補妝。

向遠看向自己的助理，果不其然，Fiona正在場邊和蘇航聊得火熱。

我早晚要開除方小滿！向遠第一百零八次在心裏暗暗發誓。

蘇航注意到向遠的目光，立刻對着他興奮地揮了揮手，還不忘豎起大拇指。

向遠對着他輕輕彎起嘴角，轉身投入下一個鏡頭的拍攝中。

進入狀态後，向遠的表演愈發游刃有餘，接下來的幾場戲也順利完成。

“向老師演技真的進步很大，令我刮目相看！”蘇航望着走到場邊準備換服裝的向遠，眼中是藏不住的贊許。

“比起蘇老師，我還差的遠呢。”

蘇航和向遠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注視下，友好地“商業互吹”，一點也看不出不久前兩人還抱在一起膩膩歪歪地說情話。

這種欲蓋彌彰的氛圍，倒是別有一番刺激。

幾人正聊着，Fiona扭頭看到夏輕歌正優雅漫步而來，頓時笑開了花：“輕歌姐，你今天怎麽來片場了呀！”

前一陣夏輕歌為了新書在閉關趕稿，Fiona都好久沒見到過她。

“聽說今天蘇航老師來探班，我也過來湊湊熱鬧。”

夏輕歌穿着一條改良款新中式裙裝，氣質溫婉可人，宛如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她對着蘇航淺笑道：“好久不見。”

蘇航看到夏輕歌倒是沒有什麽驚喜的表情，只是禮貌而生疏地點頭打招呼：“夏小姐，好久不見。”

向遠知道蘇航莫名其妙地把夏輕歌當作假想敵，忍不住暗暗偷笑。

換好造型後，向遠又開始下一場戲的拍攝。因為是在舞臺上打架子鼓的戲份，路辰彬也出現在片場進行指導。

路辰彬抓着向遠右手上的鼓棒，牽引着他狠狠敲擊了一下吊镲：“這個動作，再誇張用力一點。”

如果說蘇航對夏輕歌只是有點冷淡，他對路辰彬則是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目光陰沉地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同樣臉色很差的，還有Fiona。自從她知道路辰彬的性取向後，少女心破碎一地，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熱情似火。

不過向遠無暇顧及場邊的低氣壓小分隊，全身心投入在表演中。

這段時間的學習，讓向遠漸漸愛上了架子鼓這門樂器。他原本就是舞臺型偶像，此刻在劇組臨時搭建的舞臺上打鼓，讓他不禁懷念起巡演的時光。

等他終于完成拍攝，才發現蘇航已經不在場邊。

“蘇航呢？”

Fiona搖搖頭：“剛才他被璐璐姐叫走了，不知道有什麽事。”

還沒等向遠去找人，蘇航就跟着丁璐璐回到了片場，一臉的生無可戀。

“小遠，對不起呀，”丁璐璐滿懷歉意地開口，“我們可能要先走了。”

*

“我準備出發了……”

只有兩人的化妝間裏，蘇航斜靠在牆邊，對着正坐在鏡前卸妝的向遠委屈地開口：“你不送送我呀？”

向遠随手拿起一塊卸妝棉擦掉唇妝：“慢走不送。”

自從知道蘇航不能留下陪他過生日，他心情就糟糕到了極點。

剛才丁璐璐告訴他們，因為天氣原因，蘇航原定在下周的某個廣告拍攝臨時提前，他們今晚就得坐高鐵趕到拍攝地。

向遠表面上說着“沒關系，工作要緊”，心裏已經把蘇航的合作方翻來覆去罵上了八百遍。

雖然他知道這不是蘇航的錯，蘇航也是受害者。甚至為了能在月末趕過來探班，蘇航已經連軸轉工作了快一個月。

但向遠心裏就是憋着一股怨氣。

可能在外人看來，蘇航只是在休假中順便陪朋友過個生日而已，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應該随時為已經傾注了大量資源的工作讓路。

但在向遠看來，這是他們兩人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他希望能留下些特別的回憶。

而且原本今晚是兩人交往後第一次過夜，向遠還偷偷做了些小準備……結果對方卻突然要離開。

就像小時候精心計劃許久要去游樂園，日思夜想終于等到那一天。他買好門票帶上零食，臨出門卻被一場大雨困在家裏。

如果他們是公開的戀人，他會不會就能理直氣壯地對蘇航說，留下來。

別走，留下來。

“你別難過，等我拍完廣告就盡快回來陪你，好不好？”

蘇航輕嘆一口氣，他有合約在身，有時也不得不接受公司的安排。

見向遠低着頭不說話，蘇航語氣更加低落：“我真的走了，下次再見。”

說完，他就朝着門口走去。

“欸，你等一下，”明明是向遠不理人，但見蘇航真的要走，他又連忙起身去攔着，“你還沒……”

蘇航猛地轉身，擡手把向遠直接按到牆壁上，把他籠罩在自己的懷抱中：“就知道向老師舍不得我。”

發現蘇航在故意逗自己，向遠頓時惱羞成怒。

他氣哼哼地試圖把蘇航從身上推開，沒想到卻被對方抓住手腕，死死地壓在了牆上。

“你你你……你給我松手。”

因為身型和力氣的巨大差距，向遠掙紮半天也沒成功，還搞得自己面紅耳赤。

蘇航低下頭，看着懷中被完全壓制的向遠：“寶寶，你親我一口，我就放開你。”

向遠無可奈何地擡起頭，在蘇航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可以了吧？”

蘇航卻皺起眉，不滿地搖搖頭：“向老師現在演技已經過關，但這吻技……還有待加強啊。”

“不如也讓我來教教你？”

“首先，把嘴張開一點。”

“誰要你教……”向遠頓時咬緊嘴唇。

“乖，嘴巴張開。”

蘇航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不像中午那般冷淡，但依舊控制欲十足，宛如惡魔充滿誘惑的低語。

向遠的耳根被呼出的熱氣燙紅，在他的懷裏難耐地扭動幾下。

其實向遠自認為他臉皮已經足夠厚，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只要蘇航氣場全開，他就只剩下乖乖被欺負的份。

就像此刻，向遠被對方深邃的眼睛凝視着，仿佛被蠱惑一般，微微張開了嘴。

如蜜桃般飽滿的雙唇露出縫隙，隐約能看到其中一抹淡紅的舌尖。

蘇航嘴角揚起笑意，俯身吻住向遠的嘴唇，身體力行地教導他該如何親吻。

“嗯……”

小小的化妝間裏，回蕩着暧昧的水聲。

深吻結束，向遠微微喘着氣，臉紅得不敢擡頭：“不是說不欺負我了嗎……大騙子。”

“明明是你欺負我，”蘇航可憐兮兮地說，“我被臨時抓去工作已經夠慘了，男朋友還生氣不理我。”

向遠把頭埋在對方懷裏，輕輕拱了拱，像是只撒嬌的小貓咪。

“舍不得你走。”

蘇航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化妝鏡中兩人相擁的身影上，輕聲說：“等我。”

*

當晚，蘇航的保姆車駛離了向遠所在的影視基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很少有人知道，當時車上除了他和助理外，還有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