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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遂唐的燒終于徹底地退了下去，整個人的精神也感到了明顯的好轉。

擺脫病痛後醒來可以感到明顯的神清氣爽，舒展了一下筋骨從床上坐了起來，無意中瞥見已經坐在電腦前的那個身影，顯然有些不太習慣這樣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這人的日子，微微地愣了一下。

池淮坐在電腦前并沒有玩游戲，也不知道在刷着什麽網頁，聽到動靜回頭看來，對上視線的瞬間就露出了笑容：“醒了。”

“早……”林遂唐吸了吸鼻尖，“你抽煙了？”

這回輪到池淮愣住了，随即失笑：“你這都能聞到？看來，我以後還得再跑更遠點了。”

林遂唐知道池淮一直都會抽煙，但也知道這人一般并不會主動去抽，每次一聞到煙味，總歸是心情多少有些不太好的時候。

他的視線在那張臉上轉了下，到底還是沒有多問什麽，習慣性地在醒來第一時間看了一眼手機：“昨天群裏這麽熱鬧？”

“嗯。我紮個頭發，你也起來洗漱一下去訓練室吧，要不然，涼哥應該真得炸了。”池淮的狼尾頭因為有段時間沒剪而顯得有些微長，随意散落的時候顯得格外不修邊幅，稍微半紮起來之後就要幹淨利落很多。

林遂唐：“炸？”

林遂唐一臉疑惑地點開了未讀消息，看到最後面，視線久久地落在了池淮最後回複劉涼的那句話上。

——[Lustre睡覺了，別把他吵醒，他是病人。]

這人真是……

林遂唐嗓子口微微地滾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捏了下耳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地幹咳了一下：“嗯，看到了。”

等林遂唐洗漱完畢之後，池淮遞上了一袋早餐。

路上，林遂唐一邊叼着吐司一邊翻看着微博廣場，可以不出意外地看到在後臺資本的運作下，關于Starry的幾個黑詞條已經被撤了下來，清一色地只剩下了對接下去全球總決賽的應援加油。跟Lustre、Embers相關的倒是還有兩個相關詞條挂在熱搜尾部，網友們讨論得相當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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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遂唐看得一樂：“看來我們倆的流量其實還不錯？”

池淮笑着附和：“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抵達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等在了會議室裏，一進門，可以感受到裏面氣壓低地足以原地引發高原反應。

“來了？”劉涼這一笑，全世界寂靜無聲，“終于睡醒了？兩位昨晚休息得好嗎，都睡得着香嗎，反正我是沒有睡着。”

林遂唐，池淮：“…………”

目前天才班的四人還在華國訓練營裏，劉涼正是負責他們的領隊。

如果有條件的話，劉涼肯定願意在這個時間點将熱搜撤得一條都不剩。但關鍵的問題是，作為一支連職業合同都還沒正式簽訂的隊伍，他們這邊根本沒有什麽閑錢來玩這種資本游戲。

眼下正是槍魂全球總決賽進行的關鍵階段，跟随KOT進軍總決賽的Starry連開播都是在海外的酒店，本就是最受各方關注的時間點。這熱搜一上，熱度更是一漲再漲，排名最靠前的詞條這一挂，就直接挂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漸漸消減了熱度。

前一天剛拒絕了北辰資本的投資合同，劉涼正焦頭爛額地物色新的選擇，結果還沒順利幫天才班物色到下一個合适的合作對象，一回頭就看到了這樣的重磅消息，兩眼一翻血壓險些直接上竄一千八。

被迫憋了一晚上，劉領隊的怨念弄得溢于言表，難得看到兩人齊齊吃癟的場景，讓一直等在旁邊嗑瓜子圍觀的夏冰戈直接笑出了聲。

林遂唐瞥過一眼這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做派，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拉了一條椅子坐下了。

臭臉一擺，誰都不愛。

池淮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話裏話外的嘲諷，主打的就是一個波瀾不驚：“你們早上就開始讨論了？所以現在怎麽說，最後的簽約方向，有商量出什麽結果了嗎？”

“難得啊，你們還知道操心簽約的事。”劉涼哂笑一聲，拿了兩疊資料分別推到了兩人跟前，“前面我剛跟他們說了，現在你們來了，就再跟你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前面在全球訓練營交流賽剛剛拿下冠軍，你們天才班的名字也很好地打出去了，單說來咨詢簽約的戰隊也确實不少，其中也包括了當前聯盟裏面實力不錯的頭部隊伍。”

林遂唐對這樣的結果絲毫不覺得意外，眉梢微微挑起幾分，緩聲吐出兩個字：“但是？”

劉涼看了他一眼，順着話接了下去：“但是，雖然每個人的咨詢量都很大，裏面卻沒有俱樂部同時對你們四個都有興趣。這份文件裏面已經記錄得很清楚了，BFG想要Lustre，TTP問了Rosas跟Chronos，DYT有興趣打包簽約兩位自由人先生……咨詢的最多的就屬SV了，今年成績不理想掉了次級聯賽想卷土重來，但你們知道他們戰隊的支援位是誰，所以就算要大洗牌也只可能更換三名首發，除非Chronos願意附送過去當替補。”

陸致：“那不可能。”

劉涼聳肩：“所以咯，一整個無解。”

林遂唐一邊翻看着資料一邊聽着，神色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問：“那KOT呢？”

池淮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

“KOT？你昨天這麽興奮地去狙人家Starry，居然是對KOT有想法嗎？”劉涼也顯得有些意外，“他們這種頂級豪門俱樂部最不缺的就是選手，說句不好聽的，對于訓練營這種沒有成績的新人從來是看不上的。至少，我這裏還沒有收到過他們打算報價的消息。”

林遂唐扯了一下毫無溫度的嘴角，語調意味不明：“哦，是嗎。”

“總之。”劉涼用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敲，劃重點道，“目前的情況來看，各大俱樂部給出的條件雖然都很不錯，但各家隊伍都已經運轉了那麽多年，直接讓你們四個進隊那所有老選手直接給替換下場，可能性多大應該不需要我說了吧？要想再找到像北辰資本那樣願意下血本成立新俱樂部的投資方估計很難再有了，繼續這樣沒有結果地拖下去，等轉會窗口一開各大俱樂部的選手補充完畢，再想簽約可就更困難了。”

林遂唐能猜到劉涼要說什麽，垂了下眼簾沒有吭聲。

劉涼掃過他這樣的表情，心累地放緩了語調：“我今天才把你們所有人叫到一起，為的就是想要你們給我透個底。這是必須要四個人在同一支隊裏，真就不考慮分別簽約嗎？”

劉涼的每一個字裏，都充滿了十分殘酷的現實問題。

按照慣例，每年的全球訓練營結束之後，都是《槍魂》各大職業戰隊招募新人的時候。

這段時間裏經常可以在基地裏面看到不少熟面孔，各大俱樂部的經理人、聲名在外的資深教練，甚至于親力親為的職業選手們。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對于訓練營的新人們都是絕對的狂歡周，就算沒能被人看上簽約，與偶像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也是千載難逢。

就本屆訓練營的情況，被譽為“天才班”的四人無疑是最炙手可熱的存在，各大戰隊更是絞盡腦汁地想要挖他們進隊。

可惜這四人的态度都十分堅定，抱團打包，概不零售。

一開始各家戰隊的管理還在各顯神通地試圖挖一挖牆角，但是随着北辰資本意圖打包四人組建新隊的消息傳出，來找劉涼詢問情況的人就明顯少了很多。

林遂唐之前就覺得解田那天松手得有些過分幹脆了，現在也已經麽明白過來，這是篤定沒有人能和他們北辰競争，特地等着呢。

就算最近持續走熱，“天才班”說到底也都是還沒有在正式職業比賽上打出過成績的新人，商業圈子就那麽大，既然他們不願意單簽，也沒哪家會願意為了一個虛影都不知道在哪裏的“未來”，去跟北辰資本方就這樣正面杠上。

最初天才班四人決定要一起進同個戰隊的時候，組裏的教練們就一直覺得可行性不大。畢竟每年訓練營中總有那麽一些關系好的訓練生們，可真當到了和俱樂部簽約的時候，這些初生牛犢就完完全全是被挑選的那一批。

以電競圈內資深從業者的角度，訓練營的教練組自然是希望天才班的四個人可以直面現實，根據自己的個人風格和作戰習慣，直接與合适的戰隊進行簽約。直到後來出現了北辰資本願意出資為他們組建新隊的事情，才稍微堵住了這些教練們的嘴。

可偏偏，天才班四人在最後一刻堅定地拒絕了和北辰資本的合作簽約。

其實林遂唐也很清楚，別說四個人同隊了，就算兩個好朋友能如願進一個隊的都少之又少，很多也都是通過日後的轉會期進行了數次調動後才勉強實現的。不過就算真的在最後熬成了隊友，年少情誼這種東西随着賽場上的厮殺交鋒和個人風格的不斷變換，也已經與最初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上一世，天才班所組建的“BIRTH戰隊”解散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管是轉去BFG的林遂唐，還是夏冰戈跟陸致，都因為再也沒能碰上能夠跟上他們節奏的隊友而明珠蒙塵，更不用說被死死困在KOT替補席上的池淮了。

他們天才班的每一個人，在離開這些志同道合的隊友後，終究都被磨盡了鋒芒。

會議室裏長久的寂靜下，林遂唐握在文件上的手隐隐地拽緊了幾分。

最終他緩緩地籲出了一口氣，直勾勾地看向劉涼的時候，語調平靜地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我确定，天才班的四個人，絕對不能分開。”

林遂唐這樣回答的時候沒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肯定的答案，完全是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年月經歷最後那些亂七八糟的結局。但他所經歷過的這些其他人都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覺得分開發展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本來就是四個人在一起，所以才叫天才班。”

池淮的聲音響起，林遂唐一愣，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四目相對下，池淮朝他微微一笑，舉了舉手示意道：“我也投不分開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