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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接下去是激情昂揚的頒獎典禮，再接下來賽後采訪、合影等環節依次展開，雖然次級聯賽的關注度遠不如職業聯賽，至少整個過程進行得相當熱鬧，等到全部結束之後，肖老板振臂一揮，帶着BIRTH俱樂部的集體人員去了早就已經在附近預定好的酒店，舉辦慶功宴。

當然，說是集體人員，實際上加起來也就天才班是四位選手，老淚這位新進隊的教練，一位數據分析師，以及劉涼這位戰隊經理跟肖盛這個老板本人了。

人是不多，但是剛剛奪冠後的整個氣氛都還非常高漲，接連的碰杯之後，“臨門一腳、沖刺職業”的口號一度掀翻屋頂。

等到酒足飯飽之後也不着急回去，肖盛在酒店樓上開了個包廂，帶着衆人浩浩蕩蕩地進軍KTV，這一路風風火火的做派，倒是直接将氣勢拉到了極點。

只是一進去，一個個酒足飯飽的家夥也不着急開嗓，就先在沙發上趴下了。

畢竟剛剛經過了一整天的比賽，MKO奪冠的興奮勁頭一過去，也終于開始感覺到了疲憊，享受起了終于回歸的安逸。

“唉，就真的只差臨門一腳了……”夏冰戈翹着修長的二郎腿，神态略顯感慨，“不過槍魂官方是真不把次級賽隊伍當人啊，職業聯賽的那些隊伍倒是舒舒服服地調整過來了，我們這邊才剛打完總決賽，沒過兩天就又要去參加保級賽了，就算是生産隊的驢也得有時間歇歇吧？”

陸致糾正：“那是人家的保級賽，對我們來說是晉級賽。”

“也對。”夏冰戈這麽一想也釋然了，“行吧，看到他們當中有一支隊伍已經注定要掉次級賽的份上，小爺我就不計較了，權當讓讓他們吧。”

肖盛已經在旁邊點上了歌，見幾個人坐在那裏還聊上了，過來催促：“唉唉唉你們都杵在那裏做什麽？今天可是你們的主場，你們才是今天的主角，快點快點年輕人就應該燥起來，你們就是真正的surperstar！”

夏冰戈配合：“燥起來！”

看着這邊終于熱起了場子，池淮依舊坐在原地不動，就這樣低頭玩着手機。

時不時地，擡眸朝着旁邊的方向瞥過一眼。

比賽結束後林遂唐說過那句話之後就沒再提過半句了，從慶功宴開始也都表現得非常正常，喝了幾口，不算多，大多數時間就在那安靜地吃着菜，偶爾跟其他人搭上幾句話。

是的，非常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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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的時候就是因為太正常了，反而給人一種特別微妙的感覺，就像是——故意在憋着什麽勁一樣。

一想到晚上回去要說的話，池淮的眸色又略微深邃了幾分。

再看去的時候，就看到林遂唐不知道上哪裏弄了一罐啤酒，拉開後就這樣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面，有一口沒一口地喝了起來。

散散的神态看起來非常漫不經心，視線落在中央的屏幕上，但又像是就這樣穿透向了一個更遠的空間，完全沒有落點。

池淮微微地皺了下眉，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今天大家都很高興，相比起來，林遂唐喝的那幾口啤酒，也确實算不上太多。

他控制着自己低下頭繼續去看手機，但是心煩意亂之下一下子又有些看不下去了。

隔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摸了一把口袋裏的煙盒，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

“去衛生間？快去快回啊。”劉涼也沒有回頭，一邊搖着手裏的沙錘一邊應着。

晚上的KTV相當熱鬧，池淮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相對人少的角落。

點燃了手裏的煙，抽完一根還覺得不夠，又再次點燃了一根。

他在缭繞的煙霧裏微微地眯了眯眼。

其實林遂唐真的是個很好猜的人，就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已經可以想到大抵也就那麽幾個可能。

但他們之間的情況确實有些太複雜了，光是提過一句之後，就算他們兩個在今晚一直在假裝沒事人，不自覺之間的氣氛都已經變得無比微妙了——就連無意中對視上，總會有一個人下意識地選擇回避開去。

回去後說。

光是在回去之前的這段時間，也已經變得無比的漫長。

池淮整整地抽完了第三根煙，才在繼續去摸煙盒的動作下停住了。

整個口腔裏面幹啞得難受，他低地輕咳了一聲，到底還是直起了身子往回走去。

路上，沒忘記問服務員要了一杯水潤了下嗓子，還不忘去衛生間沖了下手跟臉，去去身上沾染着的煙味。

反複檢查完畢，才重新推開了包廂的房門。

絢爛的燈光頓時撲面而至。

必須承認夏冰戈确實長了一副極度讨小年輕喜歡的模樣，加上一開嗓的驚豔，轉眼間就把KTV切換成了現場演唱會的模式。

徹底把場子熱起來了，他又開始找其他人的加入，先是拉着陸致來了一首，又開始将魔爪伸到了林遂唐的頭上，一開口就是老哄騙小朋友的誘拐犯調調：“小Lustre，別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坐着啊，來，我們來上一首深情的情歌對唱！”

池淮進門的時候，聽到的剛好是這麽一句。

他掃過一眼林遂唐跟前的桌子，可以看到明顯又多出來的幾個空瓶。

就剛剛抽煙的這麽點時間而已……

林遂唐看起來本來是想要拒絕的，結果一擡頭，剛好看到了推門進來的池淮。

到了嘴邊的話轉了轉，忽然間咽了下去，點了點頭就要去接夏冰戈遞過來的話筒。

前奏的旋律很快響了起來。

夏冰戈也瞥見了池淮，招手打了個招呼，正準備要跟林遂唐一起開嗓，便見跟前人影一晃，等池淮走到跟前的時候，手裏的話筒也已經空了下來：“唉？”

池淮回答：“這歌不錯，我來。”

夏冰戈還要說什麽，看看池淮又回頭看看林遂唐，眼睛裏面隐隐閃過了一抹光，悟了：“好好好，你們來。”

林遂唐顯然也沒想到池淮會突然來這一手，剛發出來的一個音卡了一下，直接進拍給進慢了。

慢慢地，兩個人的聲音在空中融合在一起。

原本聒噪的KTV包廂裏面似乎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池淮的嗓音聽起來比平日裏要低啞很多，帶着分明的磁性，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順着節奏輕輕地在心頭撩動了一下又一下。

林遂唐一晚上基本上都是在放空的狀态，腦海中反反複複地無數次預設着場景，這個時候只感到所有酒精發酵之下直接從脖頸出一路熱到了耳根。

這樣的對唱之下，不斷有畫面從腦海中漸漸浮現。

尾音漸漸有些發顫之下，情歌對唱沒進行到一半，逐漸發散的情緒也終于有些遏制不住了。

“肖盛你唱吧，我去趟洗手間。”林遂唐說着，直接将話筒遞了過去，起身直接走了。

池淮幾乎也是同步地往劉涼的手中一送：“涼哥你來，我也去。”

猝不及防的發展讓劉涼拿着話筒直直地愣在原地，直接到一前一後兩個人影消失在包廂的門口，才緩緩地發出一個音：“啊——？”

還是肖盛率先反應過來：“來來來，劉經理，為了我們俱樂部的未來，我們來合唱一首！”

鬼哭狼嚎的歌聲從包廂的門縫裏傳出，又漸漸地被徹底抛到了身後。

林遂唐其實可以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也大概知道是誰，偏偏下意識地更加快了步伐。

一路直奔到衛生間門口剛要進去，感到有一股力量忽然從身後将他一把拽了過去，緊接着就這樣拖着走了一路，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池淮帶到了走廊的一個角落裏。

燈光和喧嚣一下子被隔在了外面。

林遂唐沒有擡頭去看跟前這人的表情：“我，上個衛生間而已。”

池淮沒有說話，林遂唐可以感受到對方逐漸深沉的呼吸聲，帶着濃烈的煙味。

這個人，剛剛是出來抽煙了？

林遂唐的嗓子隐隐地滾動了一下：“今晚還有事情要說，我有控制……沒喝醉。”

他在陳述事實。

雖然也有借酒壯膽的成分在內 ，但是為了不要喝醉誤事，他确實至少始終保留了一定的清醒。

但即便是在進行陳述，不知不覺間在胸腔積累着的情緒也依舊有些按捺不住了。

連林遂唐自己都留意到了，這樣所說出的每一個字的發音幾乎都已經緊到了極致。

可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掩蓋尾音的發顫。

太多要發洩的情緒擠壓在一起，每過一秒鐘都像是要把人逼到發瘋。

原本他也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地度過這樣的一個晚上，按照原先的計劃，一步一步地……

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就算能夠等待三年的他，到了這個時候，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住了。

幾乎一整個晚上，他滿腦子裏反複萦繞着的都是一個聲音，想要早點結束今晚的聚餐，想要早點回去。

池淮依舊沒有吭聲，但是可以感受到那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像是要将他徹底看穿一樣。

明明很熱鬧的環境，這一瞬間，周圍的氣流都仿佛在凝聚擠壓。

林遂唐垂落的指尖艱難地動了一下。

他覺得池淮再繼續這樣看着他的話，他可能真的要忍不住了。

但是這個地方确實不适合……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頭頂上突然間響起的聲音讓林遂唐愣了一下，他終于緩緩地擡起了頭。

因為背着光，林遂唐看不到池淮具體的表情，就聽到他緩聲重複道：“我給涼哥發消息說一聲，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林遂唐：“我剛說了，我沒……”

池淮打斷了他的話：“再不回去，我也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