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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俗話道“說眼盲心不盲”。

未失明前阿姒并不認為這有多難能可貴,但當真失明後,才發覺要修煉到這等境界有多難。

因看不見,她時常對所聽到的聲音萬分留意、過度揣測。

正如此刻,她笑自己多心,卻控制不住去回味他語氣裏微不可查的變化。

很快,阿姒琢磨出這微妙之處。

從前他對凡事都不在意,眼眸傲寒,語氣淡漠如寒潭之水。

如今仍舊冷淡,卻像刻意摻了冰而變涼的春水,蘊着不易察覺的笑意。

似乎還有淡淡嗤諷。

因阿姒自己常喜歡暗地裏捉弄旁人,對他人流露出的狡黠亦格外敏銳,聽出這諷意并不尖酸刻薄,倒像含笑旁觀、不動聲色的捉弄。

這本就算不上惡劣,只是這語氣放在江回身上,很是陌生。

分別數日,他經歷了什麽?

見她凝神思忖,晏書珩興致更濃,複問:“覺得我有何處不同?”

阿姒回過神:“是夫君你說話的語氣和從前有些微不同。”

“是我不夠周全,”對面慢悠悠道,“可還發覺其他不同之處?”

阿姒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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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可曾覺得今日的我與你過去認識的人似曾相識?”

阿姒不明就裏,垂睫思量。

江回惜字如金,從不說廢話,揪着這一點定有用意。想來還是因生性木讷,不善傳情達意,想同她多說話卻不知從何入手。

阿姒心中有了數,長睫掀起,露出飽含情意的清澈眼眸:“在我心中,夫君自是獨一無二,誰能與你相似?”

對面寂然不作回應。

阿姒習以為常,他這是又害臊了。

她曾在他未歸時暗下決心,若夫君平安歸來,定要待他好些。顧念他這愛聽情話又易害羞的性情,阿姒體貼地把話引到正經處:“其實,夫君方才所說不無道理,多活一日,便離死更近一步,活着的确無異于等死。但若如此,那阿娘辛苦懷胎,生下一個注定會死的我,豈不憑白受苦?我若向死而活,和即刻奔赴黃泉又有何不同?”

想到過去數月,她有感而發:“永不屈服便是活着,坐以待斃便是等死。”

有了這些正兒八經的鋪陳,對面果然不再尴尬地沉默,笑道:“在理。”

阿姒暗嘆,她簡直是在哄孩子。

嘴上卻不失時機地吹捧:“其實,我要對得起的人除了阿娘,還有夫君。”

“我?如何說。”

阿姒面容在日光下純真如赤子:“夫君帶我出逃,便是我失明了也不離不棄,你這麽好,我自然要對得起你。”

他笑了笑,大概是高興了。

阿姒趁機問:“對了,夫君上回說的請郎中如何了?可是手頭拮據?若是如此,這事可以緩一緩的……”

她微仰着臉,晏書珩垂目,正好和那雙無神卻滿含情意的眸子“對視”。

她對她那便宜夫君倒信任得很。

不過他也需借助郎中來确認她是失憶還是做戲,便道:“不必擔憂,我近日謀了份新差事,手頭尚有餘錢,郎中晚些時候來。”

阿姒心裏高興,嘴上也抹了蜜般:“我就說夫君最好了。”

晏書珩低頭淺笑,坦然地代替她那夫君收下了這一句關心。

出門時,不經意看到地磚上她摔倒留下的印子,晏書珩稍稍側首:“其實,你适應的方式可以溫和些。”

阿姒語氣松快道:“無礙,摔痛了才能記得更真切。”

晏書珩回頭看向她。

話到嘴邊又止住了,淡道:“也對。”

他回到書房,吩咐穿雲:“稍後派人去請位善治眼疾的郎中。”

穿雲懷疑自己的耳朵。

以德報怨并非長公子作風啊。

半年前,長公子于雅集赴宴偶遇友人,得知一女郎去世的消息。

那日風和日麗,青年對着茫茫江波,半垂着的眸子難辨悲喜,只濡墨為亡人作了幅畫,墨跡未幹,畫被風吹走,被一欺男霸女、惡名在外的纨绔子弟所見。

見畫上女郎貌美,那纨绔子弟色心大動,回府後私自畫出那女郎衣衫不整、春情難耐的模樣。甚至還在私宴上将畫拿出炫耀,稱得神女入夢,有感而作。

彼時長公子也在。

只淡淡望去一眼,并不以為意。

但次日,穿雲聽聞那浮浪子弟死于陰溝,某處被野狗撕咬一空。

那夜晏府設宴,長公子與名士談笑風生,唯獨一直跟在身側的破霧不在。

穿雲未曾親眼見到那畫中女郎,只旁側敲擊,從破霧處得知畫中女郎與郎君并不算熟絡,甚至還招惹過他。

世家中人以利當先,情随利動。

穿雲猜測,以晏書珩的性情,與其說是見不得那浮浪子弟玷污已故之人,更像是見不得自己的畫為人玷污。

按理,刺客險讓郎君喪命,對可能是刺客妻子的人,應更恨才是。

穿雲不免好奇:“您為何要給刺客的妻子請郎中?”

晏書珩正提筆蘸墨,頭也未擡地淡聲道:“我既承了她一聲夫君,替我的妻子請郎中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提及刺客,少年眉間肅起:“這幾日我們在城外及山間小院附近加派了人手,并未見到可疑之人,城中也搜不到,那刺客莫非是會隐身術?還有鄭五,依然杳無音信。”

晏書珩長指輕叩筆身:“刺客當不會回來了,鄭五,大抵也是。”

他笑着說罷,又道:“多想無益,明日我要攜美出游。”

穿雲沒有破霧那般缜密,關于晏書珩的舊事也所知不多,猜測他這是想拿刺客的妻子當做誘餌,忙去準備。

.

晌午,竹鳶領來郎中。

這回的郎中措辭斯文,聲音蒼老,想必是個醫術精深的老郎中。

阿姒燃起希望,主動告知:“我于八個月前受了傷,過往記憶全無,還不時頭疼,失明前我險些墜馬,雖未受傷,當夜頭痛許久,次日便失明了。”

老郎中切過脈,又仔細查看她雙眼:“夫人失明非因眼疾而起,當是腦有淤血,您似乎不清楚此事,莫非傷後未看大夫?”

“請是請過的,只是……”阿姒稍稍停頓,語氣漸涼,“那郎中隐瞞了。”

當初她從病中醒轉時腦中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似乎叫“阿姒”,見床前立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下意識喚了聲“阿爹”。

那中年男子便是鄭五。

鄭五愣了會,判斷出阿姒失了憶。

随即他告訴阿姒,自己便是她爹爹,是位郎中,早年為了生計把她托付給故鄉的親戚,因戰亂把她從故鄉接來歷城,來時道上馬車傾翻,讓她受了重傷。

阿姒依稀有種直覺,她的确是因戰亂才随親友離開故鄉,爹爹也确實不在身邊。

因而她對鄭五的話深信不疑。

若非那夜親耳所聞,她怎麽也想不到,平時對她那麽好的爹爹竟是個陌生人,待她好是要借她獲利!

如今聽郎中一說,更為明了。

當初他救下她,是見她面容姣好,想将她送給好色的城主。被誤認後才将錯就錯,想先和她培養父女情誼,日後得更多利處。

鄭五能替城主治病,醫術必也精湛,他不希望她恢複記憶,便故意不替她診治,一拖再拖,才引發後來的失明。

好個為她計深遠!

好個醫者仁心!

她收回思緒,問郎中:“可能治愈?”

老郎中嘆息:“久病成疾,腦子裏的傷本就棘手,老夫也只能開些方子亡羊補牢,夫人也要做好無法複明的打算。”

縱已想過可能無法複明,但聽到這話時,阿姒心口仍如針紮火燎。

郎中走後,竹鳶上前寬慰:“夫人莫太難過,我家親戚當時病了,郎中也說備好後事,但這會還不是沒事人似的。”

阿姒笑笑:“我無礙。”

她垂下眸,壓下眼底寒意。

原本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還想恩怨兩消。但如今她改變了主意,若有生之年再遇鄭五,定要以牙還牙!

.

阿姒只失落了一小會,又是無憂無慮的模樣。這夜她歇得有些早。

燈燭盡暗後,竹鳶出了小院,将今日聽到的話報給晏書珩。

晏書珩正在曲橋上散步,眉心漸攢:“她受過傷,且失憶了?”

竹鳶:“失明也是因腦中有淤血且未及時就醫,能否複明還未可知。”

晏書珩低頭想了想,又問:“除去失明,可有其餘症狀?”

竹鳶搖搖頭:“女郎同郎中說自己偶爾健忘頭疼,其餘并無異常。”

晏書珩低眸沉吟許久。

微帶感慨的話在夜色中顯得寂落遺憾:“她是真的盡忘前事,可惜。”

竹鳶回了小院,破霧認真剖析前後諸事:“若是如此,那女郎受傷或許也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加害?事後發覺她失憶才将計就計,将人送到長公子身邊。

“如今看來,女郎當是不知情。”

晏書珩笑道:“破霧心生憐憫,認為我該放了她,對麽?”

破霧想解釋稱他當初曾偶然得過那女郎的相助,但記起晏書珩對貼身護衛的要求便是“心如寒鐵,身如飛箭”。

他神色變得毫無波瀾:“公子憐憫,屬下便憐憫;公子若有其他安排,屬下亦照做。只是屬下不解,那人為何要把女郎放在您身邊,莫非是想讓您在親事上出錯?”

如今世家門閥之間大都相互聯姻,以穩固權勢,長公子是未來的一宗之主,姻親上自然馬虎不得。

晏書珩含笑折下一片竹葉,指節如竹,和竹葉渾然一體:“若是有意為之,那人必對我的喜好相當了解。又費盡心機弄來個聲音相似的刺客,或許,還知道些別的事。”

破霧猜不出,只能寄希望于能從陳、姜兩家中能查出些什麽。

他看向晏書珩。

青年正把玩竹葉,指腹捏着葉面,自葉尾緩緩順至葉尖。

仿佛把玩匕首鋒利的刃尖。

正值望日,明亮月色将竹影打在青年那修勝玉竹的長指上。清風拂過,竹影搖曳,周遭景象漸漸扭曲……

竹葉成了一枝竹竿。

一只稚嫩瘦白的小手扶住竹竿,淘氣地問:“阿爹!我可像個采蓮女?”

腦袋被輕揉了下。

有個溫和的聲音無奈道:“念書時也未見你如此熱忱。”

提到念書,小孩很是不滿,猛搖竹竿,竹筏輕晃,漣漪圈圈震開,複又消散,碧波翠荷亦被震碎,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後——

“為何讓我畫十七歲的你?”

清越聲音如玉落幽潭,打破無邊寂暗,如鏡水面上,漣漪又起。

有微光蔓延,所照之處,水面冒出片片嫩荷,花開花落,初日荷花已成蓮蓬。

蓮蓬被一只纖柔的手摘下。

又被另一只修如玉蕭的手接過:“但你尚在金釵之年,我如何能畫十七歲的你?”

清稚女聲如銀鈴陣陣,煞是悅耳:“我不管,要麽以畫抵債,要麽……以人抵債,大哥哥你且自行權衡!”

青年輕笑:“那我覺得,娶十七歲的你,比畫十七歲的你合算。”

心尖忽而悸動,如漣漪漾開。

不料狂風驟起,小船傾翻,那只修如玉竹的手忽然消失。她拼命往前游去,只抓住一朵帶血蓮蓬,心間宕然一空。

流水退去,腳下成了平整的木地板,侍婢端着漆盤上前,其上盛着羅裙釵環,裙衫微光流動,步搖熠熠生輝。

溫潤好聽的嗓音變成恭敬規矩的婦人聲音:“女郎,該更衣赴宴了。”

她赤着腳懶懶起身,展開雙臂任婦人侍奉着穿衣,步搖方戴上發間,垂懸的珠翠忽而輕晃、發出清脆聲響。

身後有平穩的腳步聲走近。

來人語氣中帶着若即若離的缱绻和逗弄:“小阿姒不記得我,可我還記得當初承諾,兩年太久,我不願等,不如——”

話語溫柔缱绻,卻讓她無比心虛,惶恐地轉身,卻不見說話的青年。

明亮廣室成了荒野。

頭頂寒鴉簌簌飛走,發出可怖凄鳴,踉跄奔跑中,目光所及處皆晃成虛影。

淩亂的灌木。

淩亂的山石。

淩亂的呼吸。

不斷逼近的刀劍。

路戛然而止,腳下斷崖深不見底,似張饕餮巨口,将她扯下。

阿姒緊緊閉眼,急劇的下墜過後,背後碰上一片柔軟平實。

夢斷了。

阿姒睜開眼,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仍是那漫無邊際的寂暗,一時不知是該為逃出噩夢而慶幸,還是為醒後的黑暗失落。

阿姒怔怔然坐起,喚來竹鳶:“勞煩阿鳶,幫我取來縛眼的綢帶。”

竹鳶先望一眼窗邊,這才道:“娘子稍等,婢子這就去拿。”

阿姒已平複心緒,将綢帶覆在眼上,繞至腦後正要打結。

“本已失明,為何多此一舉?”

來人聲音雖清越動聽,但來得猝不及防,又因夢中驚懼未散,阿姒手上綢帶脫落,吓得從榻上彈坐起來:“夫君?你是何時回來的!吓死我了……”

她彈起的模樣像只兔子。

晏書珩笑得頗為愉悅:“剛來。”

竹鳶垂下眼,假裝聽不見也看不着。什麽剛來?娘子做噩夢時長公子就來了,當時娘子嘴唇張合,不知說着什麽夢話。

長公子俯下身,在榻邊側躺下來,一手撐着腦袋,另一只手溫柔拂過娘子眉眼,專注地端詳着她的神情。

目光含情,看起來真似新婚燕爾。

可他卻不喚醒夢魇中的女郎。

竹鳶本以為長公子喜歡這女郎,畢竟他看向女郎的目光是那般煦然溫柔,可現在竹鳶猶豫了,哪有人見心上人做噩夢,不叫醒安撫就罷了,還在邊上靜看?

就像貍奴看着抓到手的耗子。

也像狼審視誤入狼窩的羊。

真怪,太怪了。

.

這廂阿姒捂着心口平複,想起方才自己被吓的事,不免有些窩火。

但面上未顯,還是溫溫柔柔的。

“夫君回來,可是有事?”

晏書珩不回應這個問題,俯身拾起綢帶,走到榻前,停了下來。

阿姒正要開口,眼上一陣柔軟。

他在替她系上綢帶。

手上動作比這柔軟的綢帶還要輕柔,好似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阿姒微微愣了愣。

這人出去一趟回來,竟是開竅了?

“這綢帶有何用處?”他随口問。

阿姒半是認真,半是胡謅道:“夫君不知道吧,其實盲人也能感光,光太亮時雙眼會難受。當然縛眼還有別的好處,譬如可以暗示旁人我是瞎子,讓着我些。還有——”

她用腼腆溫婉的笑藏住狡黠:“只要遮住雙眼,旁人便看不清我,免得有人見我生得貌美生了歹心,要奪人之妻。”

此情此景下,這話實在意味深長。

立在角落裏的竹鳶眼觀鼻鼻觀心,頭埋得更低了,她偷偷擡眼看向晏書珩。

晏書珩只淡淡笑了笑。

青年輕擡長睫,看向阿姒。

此時此刻的阿姒神态羞赧含蓄又似深受美貌困擾,實在不像話裏有話。

他含笑将綢帶繞至阿姒腦後,打了個漂亮的結,仿着她那位好夫君的語氣,淡聲問:“這裏的旁人,只有我和你的侍婢,竹鳶是個小女郎,會‘奪人之妻’的,大抵也只有我一人,莫非夫人話裏有話?

“還是說,你想嫁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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