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八字

第30章 八字

入秋的夜裏, 寂靜又蕭寒,一陣晚風過,天上的星子便被雲朵遮的幹淨, 寒夜裏的涼氣似白霧一般蔓延開來,讓人不自覺打了兩個寒顫。

夏家的蟬蟲此刻已隐蔽起來,四處靜悄悄, 白府的夜裏卻不大消停。

“啪!”的一聲在夜裏響起。

白胡氏目眦欲裂道:“你可是故意報複我, 才會故意害我二郎, 若非是你我家二郎怎會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他身子本就弱, 又受這秋日裏的冷水侵沒, 身子怎麽能受得住!他若有事,便拿你這賤蹄子的命來抵!”

白染身上的衣裳還未幹透, 一張臉紅腫的厲害, 上面便是五指章印, 啜泣跪倒在那處不敢說話, 只眼淚止不住的流,求饒委屈的看着一旁冷溶冰霜的白岩。

白岩卻是視若無睹, 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撫湛, 心頭卻是慌得六神無主。

“為什麽是你掉進了湖裏”白岩冷聲問她。

白染啜泣的身子猛地一顫, 神色有幾分慌張, 閉了閉眼道:“是,是女兒不當心才掉進了湖裏。”

要是讓爹爹知道, 是自己漏了馬腳被換了藥,才掉進了湖裏順便連累了二哥,她定然會被趕離出府, 辦事不利便也罷了,要是連暗害這一事都是從她這裏洩露出去, 事情嚴重便大不一樣了。

也不知那阮瑤清在玩什麽把戲,分明沒喝那藥,竟然是昏迷過去被抱出了府,且不論她到底想如何,既當時未拆穿她,事到如今,她便抵死不認就是。

白岩未置可否,一雙如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片刻才道:“明日為父帶你去莫家認錯,便道你不慎掉進了湖裏,才使得她受驚昏厥,無論他們如何罰你,你都需得認下。”

白染聞言一怔,愣在了原處,只覺得這夜是越發涼了,近乎刺骨。

見她未應,白岩眯眼睨了她一眼,聲冷且厲道:“若是牽扯到湛兒,你當知道後果是怎樣?為父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若還是出了差池,你當知道我白府可不養廢物。”

“爹爹.....”白染一臉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胡氏卻顯然不肯這般放過她,起身用力拽住白染垂落的發絲惡狠狠道:“若非是她,我湛兒怎會受此苦難,我早就反對這招極險,二郎這身子這麽弱怎可能受得住這湖水寒涼,你不打死這賤人,将我與湛兒放于何地!”

“給我閉嘴!若非昨日撫蕪添亂,壞我計劃,二郎何至于走此險招!昨日便事成了!你竟還有臉在這處鬧?蕪兒叫你教的驕縱無禮,商兒亦是聲名狼藉,唯有他尚配的上侯爺千金,不若如此,你當我舍得拿二郎的命去搏個前程?”

胡氏猶如被點了命脈,一時間啞口無言。

白岩懶得在看她一眼,轉頭又看向白染,目光似看死人一般,冷到沁人,讓白染打了個寒顫。

她垂下眸子,認命的彎下脖頸輕聲道:“女兒知道。”

然,白家想到卻是美,他們第二日登門致歉時,卻被攔在了門外,攔人不是莫家的家丁,卻是武成候手底下的兵卒,白岩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擅闖,一行人只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白染不禁松了口氣。

因着阮瑤清這事兒,在加上榆陽庶務未盡,阮義舟到底是又延了兩三日出發的行程。

除卻每日定時去莫海苑看看養病中的阮瑤清,他便紮根在蜀衙中處理庶務,即便是在百忙之中他卻發現,這莫海苑,有人比他跑的好要勤。

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他便就恰巧碰到他三四回了,湊巧的實在明顯,他越想佯裝不知,這小子便總出現在他跟前。

他也有側面敲擊過阮瑤清态度,見她含羞垂臉笑笑,阮義舟便知她也是有意的。

短短幾日相處,他雖也能瞧出來這莫賀之算的是個乘龍快婿,但想想阮瑤清的年紀,他實在是舍不得,便想再留她幾年,正想着敲打敲打他,一封書信卻是打斷了他的所有計劃。

他捏緊手上的書信,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的看,待确定這信上所寫事實,只聽見“嘭”的一聲,椅背被應聲拍斷。

“去,将莫二公子尋來!”他身影略滄桑對着外頭道。

他示好這般明顯,賀莫之早心有準備,會被侯爺叫去敲打,是故侍衛來尋他時,他反倒是松了口氣,他挺了挺脊背走進了書房內。

“侯爺!”莫賀之躬身行禮後便立在原地,由着阮義舟打量,他已做好打算,無輪他如何阻攔敲打,他都會堅定表明心志,石赤不奪。

“你今年多大了?”

“賀之今已二十又一”莫賀之恭敬答道。

阮義舟點了點頭又道:“你這年歲的好友,怕是皆已成親,孩提或都及膝了。”

莫賀之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他見阮義舟态度溫和,倒是有些摸不準他的态度了。

“身邊可有通房,侍妾?”阮義舟又問道。

莫賀之目光坦然答道:“賀之之前唯有家族生意,未曾将目光放在兒女閨房之中過,是故通房侍妾皆無,至此院中幹淨孑然一人。”

阮義舟聞言倒是有些意外,光院內幹淨,在他這處印象值便又加了一分。

他又一時沉默,只盯着莫賀之瞧,指腹細細摩挲着手中的信件,而後默然嘆了口氣,聲音沉沉帶着幾分滄桑道:“我若将阿茗嫁于你做正妻,你可能好好待她?”

莫賀之眼眸忽的睜大,他簡直覺得自己幻聽了,他想過一萬種被刁難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順遂的宛若陷入夢中一般。

他猛然回過神來,欣喜若狂道:“自然!賀之待阿茗表妹之心明月可鑒,若有幸娶她為妻,必盡我所能不叫她受一分委屈。”

這話,阮義舟自然是信的,畢竟整個莫家待阮瑤清都極好,這也是他願意選擇的他的原因之一。

他有些疲累的将手中紙團攥成了球,點了點頭:“我不需你目下許些什麽遙不可及的承諾,若是你以後待她不好,我與她兄長有的是法子教訓你。”

出自疆場之人,有的是辦法對付叛軍叛徒,摸爬滾打見慣了人心,什麽都不能輕信,唯獨手中權勢最為穩靠,只要他在一日,他便護她一日。

“我唯有一個條件。”

莫賀之道:“侯爺請講。”

“你們莫家的生意是該往京城去了。

無人發覺,此刻一只灰喙的藍鴿悄無聲息的自莫府西北角飛出,從空中劃過,直奔京城的方向,利一看着白鴿飛行的方向,不禁內心祈禱,這只萬不可偏離方向出任何差錯,眼下這情景,是半分都耽擱不得了。

再耽擱下去,這未來太子妃可都保不住了。

“吱呀”一聲,門被從裏頭打開,阮義舟将一封信将到了莫賀之手上:“這是阿茗的八字,合庚便交由你去準備。”

莫賀之鄭重接過,點了點頭。

柳氏手拿着阮瑤清的八字,眉眼笑的眯起,滿目的春風得意,片刻都不願耽擱,難得她這兒子開竅了,她哪裏能等,忙命人将榆陽城內最有經驗的媒婆請來,讓她好好合一合這兩人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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