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放火

外面天還沒亮，聽到公雞打鳴第一聲，大概清晨三四點左右的樣子，楚芸珍猝然的醒了，迷糊了幾秒。

利索的起床同時，還小心翼翼的不驚動熟睡的女兒和兒子，穿好衣服輕輕的關上房門鎖了起來。到廚房裏，把早就準備好的瓶子和火柴帶到了身上，還把那在自己背上披了一件破麻袋當外套，一步一步的走到楚二衣他們住的房子後門處。

瓶子裏裝的煤油可是家裏藏着年底用的，但是現在被楚芸珍全都拿了出來。

楚建軍比她預期所算的時間早了三天，一是她錢沒拿到手也沒存款，二還沒有整治舅舅他們和楚二衣這老烏婆一家，她怎麽可能讓楚建軍那麽輕松就得到他所要的一切？

她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人幫忙了，她想要阻止明天的離婚，給自己争取時間就必須下狠心、下毒手。

楚芸珍一邊想一邊提着裝了煤油瓶子，往那道破門上撒，一直蔓延到堆木柴禾的棚子下，她才停了手。全部做下來，也不過幾分鐘，但是楚芸珍仿如過了幾個世界，殺人放手她兩世都沒有敢想過的事。

此刻她已經動手在做了，放火……

要知道她提着瓶子倒煤油時，手都抖個不停，她內心還一直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她不能再窩囊了，她必須在離開之前，別說報仇至少要帶走一份讓他們一家三口到外地生活的資金。

當公雞打第二聲鳴時，楚二衣家的後院的小偏房離廚房處火越燒越大起來。

楚芸珍離開不過一分鐘，又一個小身影跑了出來。

他并沒有呼救，更沒有救火。

而是把楚芸珍因手抖心思恍惚之際掉地上的火柴頭和裝裝煤油的瓶子給收了起來，也一起扔入了大火裏，左右按楚芸珍一路走來的路線把痕跡全都打掃幹淨。

順腳踢倒那楚二衣準備第二天一早要倒的尿桶，直到那臭味蓋過煤油的味後，又快速離開。

不管雲光是打掃現場痕跡，還是跑步回家，那速度，都比楚芸珍還要快。

到目前為止，雲光都沒有把媽媽往重生那邊想。他只是更恨楚二衣一家和楚永樹那一家了。

他想着媽媽今晚在三點多來這裏，铤而走險定是那些人把媽媽逼急了，逼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不然善良溫柔的媽媽，怎麽會做出放火這樣的大事來？

不過，雲光一回想，又覺得這樣的媽媽很好，至少她不會随意再被人欺負了。媽媽，就該更厲害一點，更兇一點，他才放心。

雲光的小腦袋裏，還想着，要不要等他們離開楚家村後，教姐姐一點拳腳功夫什麽的？

沒錯，在雲光的眼裏，姐姐也是個可愛的小天使。

雲光上床剛裝睡不過三十秒，楚芸珍就推門進來了。只是，這次她沒有繼續上床睡着，而是靜靜地坐在兩個孩子身邊，看着他們。不時的幫蓋下被子，不時的輕輕的嘆口氣，不時的嘴角上揚露出幸福的笑。

似乎那顆狂躁害怕的心，看到孩子們安穩的睡臉，便瞬間得到了安撫。

雲光裝睡裝睡還真的睡着了，畢竟他身體還好，年齡還小嘛。

不過半個小時，原本黑暗的天空突然紅了半邊天，呼救聲，哭喊聲一聲高過一聲，緊随而至的是各種雞飛狗跳，敲臉盆，打銅鑼的一連串各種的聲音。震響了也驚醒了整個安眠沉靜中的楚家村！

“着火啦，着火啦，快來救火呀！！”

“救命呀，救命呀，這裏還有孩子呀，快來人呀！”

“天哪，快拿水桶去救火，快，快！！”

“那是楚二衣家的廚房呀，快跑快跑，趕緊裝水去救火，那火也燒得太大了吧。”

“快來人呀，幫我抱抱孩子呀……我肚子痛，救我……”

楚春蘭原本想等着楚建軍從姐夫家回來再睡的，但是她肚子太大沒等多久就睡着了。結果半夜被楚二衣的一聲尖叫聲和楚建玲的哭喊聲給吵醒。

醒來細細一聽，再看向窗外噼裏啪啦的燒個不停，吓得她從床上滾落下來。一着急，她開口就喊楚建軍的名字，失望的喊了大半天才發現，楚建軍根本就沒有回家。

她和兒子都離那廚房很近，外面的火勢眼看就越燒越大，要往他們這邊燒過來了，楚春蘭拼命的喊呼救，喊救命。她四歲的兒子也蠢，就坐在床上哭，也不會趁着這會門外還沒着起來，先跑。

不過，楚春蘭怎麽喊兒子，怎麽安慰，兒子就像個傻子一樣呆坐在那裏大哭，最氣的是，那哭聲蓋過了她呼喊呼救的聲音。

很快，她感覺到了自己下身傳來的疼痛感以及黏黏糊糊的東西，是血！

她才六個月，現在要是再不送她去醫院，別說是肚子裏的孩子了，她的命也有可能都保不住。

一陣心慌，讓楚春蘭操起離自己最近的煙灰缸，砸向兒子。還很準，把她兒子砸中了頭，血一流出來，她兒子看到血就直接吓暈了。

如果她不記得自己兒子暈血，楚春蘭真的覺得自己要交待在這裏了。

心裏一邊罵楚建軍，一邊撕破了喉嚨使勁的喊救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聲音真的很大聲，把住在離他們房子三百米遠的楚建民給喊了過來。

楚建軍撞門而入，手電筒直照過來，就看到楚春蘭癱坐在一灘血水上面，露着蒼白的臉，嘶着嗓子呼喊。再入睡的就是倒在床上的侄子，那側腦袋被什麽打破了，血到現在還在流。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沒敢直接搬動楚春蘭，而是跑過去抱起失血過多而暈迷的侄子直接入外面沖，一邊跑一邊對趕來的楚家村村民喊道：“你們快進去，把我大嫂給擡出來，她流産了，快呀快呀。再不快點，我大嫂就要一失兩命了。”

跑來的幾個大男人被楚建民這麽一吼，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不懂楚建民喊的大嫂是誰，他們都知道，楚芸珍可不住這裏呀！

楚春蘭的求救聲又響起，那幾個大男人這才又沖了過去，把她擡了出來快速送到衛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