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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唐成益笑了，低頭笑得極暢快，低沉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其餘幾位來面試角色的工作人員也一起笑了起來，唐成益的好脾氣人盡皆知，一時間工作室裏其樂融融。

唯有肖渺仍是肅着臉，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笑。

“你的個性果然跟他說的一樣，”唐成益再擡頭時，臉上那點揶揄也沒了，徹徹底底恢複了他平時溫和的老好人模樣，“不管別人說什麽，做什麽，你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是誰？”肖渺問道。

“我的一個朋友，”唐成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試戲吧，就試你死的那場戲。”

他不說，肖渺也沒有追問，她沒那麽多好奇心，馬上起身表演角色死亡那一刻。

衆人眼睜睜地看着肖渺如同僵屍一樣直挺挺地倒下，“咚”的一聲，上半身來回撲騰了兩下，然後猛地閉上了雙眼。

“沒了？”唐成益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點憋不住笑。

肖渺聽了唐成益的問話，覺得他大約不是很滿意，于是輕輕“呃”了一聲，張嘴把粉紅的舌尖露出來，一副眼歪鼻斜的死相，她生得太美，這樣非但不醜，還有一股俏皮的嬌憨，像是在逗人玩。

“哈哈哈哈！”唐成益也真的被她逗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對着肖渺的“屍體”咳嗽不止，“咳咳，你……你起來……”

肖渺馬上睜開雙眼，起身拍拍裙子，端莊坐下，又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冰美人。

唐成益止不住地搖頭，他怎麽會相信許安意，認為這樣一個木頭美人能演好他電影中那麽重要的一個角色，肖渺的演技他在片段裏已鑒賞過，着實可怕，他原本以為那些導演也得付一部分責任，這麽看下來，那些導演已經是盡人事了。

這不是一塊朽木，朽木雖琢不成美物，尚可雕也，這是一團氣，聚不齊，也成不了形，根本沒有自己的個性氣質。

“肖小姐，說實話，是因為一位朋友的極力推薦，我才會邀請你，”唐成益打開名單，肖渺排在最後一格，他拿出黑筆圈了圈，又敲了兩下桌子，輕聲道，“看在這位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讓你再試一個片段。”

“看在那位朋友的面子上，我同意。”肖渺點頭，她的神情認真，像是真的做出了巨大的犧牲讓步。

饒是像唐成益脾氣這樣好的人也忍不住有點不滿，冷淡道：“就演那一場阿蠻首次出戰。”

肖渺馬上就随着他的話做出舉動，她動作僵硬地擡手，應該是在模拟拔劍的樣子，只是非常不好看，讓唐成益挑眉呼出一口氣，雙手盤臂，顯然是不期待她接下來的表演了。

“你很走運，能成為我劍下第一個亡魂。”肖渺淡淡地說道，接着左手一揚，然後有些笨拙地收劍。

從頭到尾，她的神情、語氣絲毫沒有變化，這句殺氣騰騰的臺詞讓她說得如同吃飯睡覺一樣普普通通，淡琥珀色的眼珠微微一動，清澈又天真，美麗又殘忍。

唐成益驚得上半身已微微離開椅子，肖渺擡頭望向他，“好了。”

那一瞬間，唐成益仿佛成為了電影中阿蠻的那位師傅，活生生的阿蠻站在他面前，向他禀報她剛剛殺了人，她毫不膽怯，毫無對生命的敬畏，他終于将天底下最美麗的小姑娘養成了最無情的殺人兵器，他本來應該高興，卻沒來由地感到刺骨的寒冷。

“你……”唐成益過了起碼一分鐘才出戲，他望着眼前安靜坐着的肖渺，難以置信為什麽兩場戲她前後的差距會這樣大？她是在耍他嗎？

唐成益一言不發地盯着肖渺看了很久，久到肖渺忍不住扭了扭腰，“唐導，結束了嗎？”

唐成益發現了，太像了，肖渺與阿蠻太像了，她像個無心肝的美麗妖物，他終于明白了許安意的意思。

“這個角色簡直是為她而生，”許安意微微一笑，晃了晃酒杯，溫柔的眉眼隐沒在昏暗的燈光之中，“你見到她就會知道我說的沒錯。”

“肖小姐，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談談，”唐成益起身，在衆人的眼中走向肖渺，向她伸出手，“可否賞臉？”

在外頭等待的女星們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肖渺出來，搞不懂試肖渺的戲還需要那麽久嗎？她的演技不就一眼望到底的水平？

“肖小姐，請。”翹首以盼的女星們眼睜睜地看着唐成益與肖渺肩并肩去了隔壁房間。

小文在PG影視大樓逛了一圈，搜刮零食茶點，猶如蝗蟲過境，吃得肚子飽飽都快打嗝，才想起去看看肖渺怎麽樣了，上樓一看，椅子空了，小文摸摸頭，猜肖渺是進去試鏡了，站到工作室門口等。

“小文，”有個曾與肖渺有過合作的女星笑道，“肖渺在隔壁那間哦，跟唐導在一起，”在小文疑惑的眼神中，吐出最後兩個字，“單獨。”

小文頓時臉色大變，起身擡腳對着隔壁的門就要踹，腳剛碰到門上，她的理智回籠，放下腳，先貼在門上聽聽裏面的動靜。

模模糊糊的聽不清，兩個人好像是在說話，小文偷偷擰開門把手，就聽到一個男聲說道：“你能答應我的條件嗎？”

“不行啊苗苗姐！”小文連忙沖進屋內，像母雞一樣展開雙臂護在肖渺面前，對着唐成益吹胡子瞪眼，“唐、唐導，就算你是國際名導，也不能對我們苗苗姐提出無理的條件，我們……我們……超有錢的！”

“這是你的助理？”唐成益歪了歪頭，利用身高優勢與肖渺眼神交彙，桃花眼微微一眯，輕笑道，“她說的沒錯，你不缺戲，也不缺錢，完全可以拒絕，但是肖渺，這絕對會成為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戲。”

“我同意，”肖渺點頭，“明天就開始。”

唐成益沒想到她答應的那麽痛快，微微一愣，“你真的考慮好了？”

“嗯。”肖渺不覺得有什麽好考慮的，試戲，過了，就演，考慮什麽呢？“小文，走吧，下午還約了按摩。”

唐成益失笑，這嬌滴滴的美人真的知道她剛剛答應了什麽？

“什麽？！”小文震驚道，“練劍？！”因為太過震驚在車上跳了起來，頭還磕到了車頂。

肖渺好整以暇道：“唐導說練出個大概的架勢就行。”

“他瘋了？”小文拍大腿道，“不行不行，大……大家不會同意的！”

“我同意就好。”肖渺才不管別人的想法，大家是誰？她的事還需要別人同意？

……

“回來了。”肖明輝坐在樓下客廳沙發裏，一身西服，正襟危坐，滿臉嚴肅地盯着進門的肖渺。

肖渺看到肖明輝還是有些異樣的感覺，點頭輕聲道：“是，大哥，我先上樓休息了。”

“站住，”肖明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肖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遵從她一向的習慣，聽大哥的話，乖乖坐在肖明輝身邊。

肖明輝側頭打量她，雪白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像個洋娃娃，分明還是很乖的樣子，“今天去試戲了，怎麽樣？”

“過了，”肖渺道，“明天就開始訓練。”

“訓練？”肖明輝皺了皺眉，“訓練什麽？”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練劍，我演一個劍客。”果然跟肖明輝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肖明輝的胸膛微微起伏，怒意從他的胸口湧向大腦，他壓住怒氣，盡量平和道：“推了。”

“不行，”肖渺下意識地反駁道，反駁完之後才擡頭看肖明輝，發現他的臉色很差，她對于別人的情緒感知也很遲鈍，只是在肖明輝身邊長大，多多少少對肖明輝的了解比別人要深，随即難得的解釋道：“我已經答應了，答應過的事不能出爾反爾，大哥你教我的。”

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肖明輝氣得夠嗆，雙頰邊的肌肉抖動，他把她保護的滴水不漏，平常連她多掉幾根頭發絲都舍不得，她說跑去練劍就跑去練劍，一點不愛惜自己！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錯

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讓你更寂寞

才會陷入感情漩渦

怎麽忍心讓你受折磨

”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如果你想飛

傷痛我背”

痛心疾首的悲戚男高音在肖渺耳中緩緩響起，甚至搭配了系統模拟的哭腔，“嘤嘤嘤，宿主，你對你大哥的好感度竟然超過50了，我真的好感動。”

“閉嘴，這是親情。”肖渺在腦中阻止道。

肖明輝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苗苗，你會受傷，會吃苦。”

“這就是愛這就是愛

這就是愛這就是愛

這就是愛愛愛愛愛愛……”

系統：“宿主，這是我點的歌，跟肖大哥沒關系，我建議你現在倒在他懷裏嘤嘤嘤一下，畫面一定非常有愛。”烏青熊貓臉上寫滿了興奮，它憋了好久才出來，真想多放幾首歌！地球的歌真是太好聽了！宿主倒在肖明輝身上的歌它都準備好了！

“大哥，”肖渺拔出手起身，堅決道，“我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