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空蕩蕩的房間裏漆黑一片，牆壁上的幕布投屏着一部老電影，青澀的少年在綠草地上奔跑着，燦爛的陽光灑向他俊秀的側臉，青春的熱情在他身上燃燒着，無憂無慮，一往無前。

周飛塵輕笑一聲，望着屏幕上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可笑，太可笑了。

當初，他拒絕了一切可以盡早成名的捷徑，他堅持了那麽久，一步一步、清清白白地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原本以為自己完美無瑕，渾身上下無懈可擊，在這個圈子裏裝了太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身上致命的軟肋。

這個軟肋在他身上蟄伏了十年，終于被人狠狠抽出，陳年舊傷，血肉模糊，周飛塵仰頭，擡手遮住泛紅的眼角，揚起的嘴角慢慢緊緊地抿住，下定了決心。

“周哥，車來了。”助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周飛塵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太過沙啞，助理吓了一跳，輕聲道：“周哥，你怎麽了？”

“沒事，”周飛塵撿起手邊的冰塊，幹脆地敷在眼角，“你走吧。”

來接他的是一輛純黑的奔馳，沒什麽特別，從車牌到型號，渾身都透露着低調，果然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周飛塵坐進車內，車立即發動，滿車流淌着沉默。

窗外的夜景周飛塵看了無數次，這條路線這兩天已經在他心裏演練過了無數遍，他三十多歲了，竟然還會幻想跳車的畫面，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周飛塵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抖，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車子緩緩地駛入車庫，一直很安靜的司機停下車，突然出聲道：“周先生，你現在還可以反悔。”

周飛塵狂跳的心髒靜了一瞬，随即跳得更快，“砰砰砰”都快跳出他的喉嚨口，他以為他猶豫了很久，其實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帶路。”

人來人往的HY酒店今夜格外安靜，電梯裏空無一人，那位帶路的司機微笑道：“周先生，88號在頂樓，你自己上去吧。”

周飛塵難堪地按下電梯門，司機臉上始終挂着溫和的笑容，仿佛根本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事，也對，将會發生的事又跟他有什麽關系？

朱紅的走廊靜谧無人，連酒店的工作人員都不見，周飛塵拖着沉重的步伐，猶如奔赴刑場，80、82、84……終于來到了88號房門前，門是虛掩着的，周飛塵反複呼吸，顫抖着伸出雙手，手指摸上冰涼的門把手，心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羞辱感。

肖明昭看着監控裏抖如篩糠的周飛塵，臉上揚起一個看戲的笑容，對着身邊的馮星道：“這人真有意思。”

馮星心中暗诽肖二少真是可怕，臉上也笑道：“看上去膽子不大。”

“那可未必。”肖明昭臉上的笑意瞬間冷了下來，敢欺負到苗苗頭上，膽子可不謂不大。

周飛塵開了燈，發現房間裏沒人之後瞬間松了一口氣，随即又不可避免地更加緊張，他看也不敢看這個房間，站在窗邊，盯着窗簾逃避現實，雙頰的肌肉因為未知的可能性不斷顫抖。

品嘗夠了周飛塵恐懼的模樣，肖明昭揮了揮手，“過去逗逗他。”

馮星點了點頭，利落地起身向周飛塵的房間走去，調戲影帝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何樂而不為？

“周先生，晚上好啊。”馮星慢慢地走進房間，她今天穿了一身典雅又不失性感的裙裝，肩頭微露，小腿修長雪白，風韻猶存，足以迷倒許多男人。

周飛塵在看到馮星的一瞬間，可恥地稍稍覺得舒服了一點，雖然看上去年齡要比他大了許多，但總不至于太過離譜，只不過臉上還是克制不住地僵硬，雙手按在窗前，勉強道：“你好。”

馮星差點笑出聲，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上去這麽純情，倒真是有些可口，她這可是公費揩油，絕不能浪費了，馮星往沙發上一坐，雙腿交疊，向站在窗邊的周飛塵笑道：“過來。”

周飛塵僵着沒動。

“周先生，我以為兩天時間足夠你考慮清楚了，”馮星翹起雙腳，冷漠道，“過來，幫我脫鞋。”

她冷漠的态度終于讓逃避的周飛塵清醒了一點，今晚是一場交易，是對他單方面的羞辱。

周飛塵難堪地走到馮星面前，顫抖地伸出雙手托起她的雙腳，替她脫下高跟鞋。

“很好，”馮星暗爽，輕笑道，“相信我們會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開始之前，我想問清楚，”周飛塵艱難地開口道，“就這一次，之後放過我，對嗎？”

“這要看心情啊，”馮星擡起雙腳，直接把自己的腳塞到周飛塵懷裏，“周大影帝如果活好，讓我滿意，咱們可以細水長流。”

周飛塵倏然擡頭，俊秀的臉上是壓抑的憤怒，“馮小姐，你在電話裏不是這麽說的。”

“周先生，你最好搞搞清楚，”馮星調整了下姿勢，雙腳順着周飛塵的腹部一直往上爬，“今天這裏是誰做主，如果不服，可以馬上滾。”腳上一使力，踢上了周飛塵的下巴。

周飛塵頭微微一偏，臉上神情已漸漸麻木，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在這個圈子裏淪為玩物，他的驕傲他的清高在那雙腳踢來時，被擊了個粉碎。

“脫。”馮星收回腳，冷酷道。

周飛塵幾乎沒有猶豫，擡手就開始解身上的扣子，他已經認命了，何必再故作矯情。

“馮星，好玩嗎？”房間外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周飛塵解扣子的手頓住，擡頭望向房外，有人逆光大步走來，臉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馮星立刻起身，微笑道：“二少別開玩笑了。”

“周飛塵？”肖明昭上下打量了他一通，嗤笑道，“像只白斬雞，沒什麽本錢。”

周飛塵像是被定住了，一言不發地盯着肖明昭，手放在扣子上一動不動。

“穿好，我對男人沒興趣。”肖明昭嫌棄道。

周飛塵終于反應過來，顫抖着手指，反複幾次，才把襯衣上的扣子扣好。

肖明昭環視了房間一周，往窗邊的沙發上坐下，對着馮星道：“你可以出去了。”

馮星點頭，拿起地上的高跟鞋，向肖明昭恭敬地彎了彎腰才退出去，順便關上了門，誰是這裏話語權的掌握者已經一目了然。

“是你？”周飛塵臉上是被愚弄的憤怒，還深藏着一絲恐懼，“你要幹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羞辱你，”肖明昭直白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手上有你的把柄，要你膽戰心驚、搖尾乞憐給我看，就是這麽簡單。”

“肖渺，對嗎？”周飛塵把這個他猜想的名字說了出來。

肖明昭微微一笑，“你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站在這兒的原因就是因為苗苗她為人很善良，我不想以她的名義作孽。”

善良、純真、美麗，周飛塵的臉上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是我的錯，我不該得罪她，是我有眼無珠沒看清她身後站着的是什麽樣的大人物。”

肖明昭沉下臉，良好的教養讓他忍下了動手的沖動，冷道：“表面翩翩君子，內裏龌龊不堪，周飛塵，你的自命清高不過是在粉飾自己的虛僞嫉妒，你有什麽資格對苗苗大放厥詞，你站在了這裏，足以說明你是個什麽樣的貨色。”

“啪嗒，”門被突然打開，肖渺靠在門邊，雙眼清淩淩地望着房間裏的兩人，“二哥？”

“苗苗！”肖明昭立即起身，驚慌道，“你怎麽來了？”

肖渺指了指周飛塵，“他發微信叫我來的。”

“周飛塵！”肖明昭大怒，不假思索地一腳将他踹翻。

被踹倒在地的周飛塵捂住腹部，咳嗽一聲，輕笑道：“怎麽，你以為像我這種從爛泥裏長出來的人，就沒有骨頭？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墊背”肖渺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二哥，你為什麽踢他？”

肖明昭怒火中燒，又不能發作，幾步走到門邊，抓住肖渺的肩膀，“別多問，都幾點了，趕緊回家睡覺。”

“哈哈哈，”周飛塵躺在地上大笑，“肖渺，你真是個幸運的白癡，太幸運了，幸運得讓我惡心！”讓他想拉着她看看什麽才是人間的真實。

肖明昭一邊把肖渺往外推，一邊咬牙切齒道：“閉嘴！”

“二哥等等，”肖渺扭了扭肩膀，掙脫肖明昭的手，走到周飛塵面前蹲下，舉起手中的手機面對周飛塵，“你是騙我的嗎？”

手機上是周飛塵發給肖渺的微信，讓她8點來88號房，他要給她講戲。

周飛塵冷冷地盯着肖渺，不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煩，“肖渺，你這副裝天真的樣子真讓我倒盡了胃口。”

“你！”肖明昭轉身握拳又要打，被肖渺伸手攔住，肖渺看着周飛塵認真道：“你縱容粉絲罵我，還騙我，是因為嫉妒我，對嗎？”

周飛塵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那你真不是個好人，”肖渺拉住肖明昭的拳頭，“二哥，教訓他。”

感謝草兒比花肥、菁、北伊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