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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溫別聲的手從涼瓷褲兜退了出來,又向他的屁股兜摸去,涼瓷現在松了那口硬撐着的氣後渾身都沒有了力氣,變成了一只任由擺弄的可憐小貓。

被拽起來了些。

他感覺到溫別聲的大手伸進褲兜,隔着布料碰到他的屁股上。

有氣無力:“操,你還真拿自己不當當外人。”

溫別聲沉默着又向另一邊屁股兜摸去,這次摸到了一個手機。

涼瓷:“……那是我的。”

溫別聲根本不聽他說話,把手機拿出來确認了一眼,烏黑眼珠這才向涼瓷看去。

涼瓷小祖宗手一擡:“拽我起來。”

溫別聲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像是拽起了一塊吸滿水的海綿,沉沉的向下墜,他手又攥得實了些。

随着涼瓷站起,幾滴血掉落在地。

溫別聲瞥了眼,把手松開。

“你的手機在車裏。”

涼瓷拖着哪哪都疼的身體向車子走去,只走了兩步就打了下晃,好不容易才站穩,他扭頭看着就在他身後的溫別聲。

真不愧是情敵啊,這都不帶扶他一下的。

他繼續向前走去,每動一下就疼得更厲害,尤其是腦袋後像是有人正拿着小刀扒他頭皮,汗水不争氣的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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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抱着孩子從車上下來,跑到他身邊想要扶他。

涼瓷躲開了她的碰觸,緊抿着唇一步步蹒跚着向前移動着,比蝸牛還慢。

車子在他眼中搖搖晃晃,好疼,原本肚子就疼,被那個雜種砸了下後連肋骨也疼了。

溫別聲不着痕跡的觀察了下女人,着重看了眼她懷裏的小孩,像是在觀察那小孩和涼瓷長得像不像。

兩人跟在涼瓷身後,女人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剛才她明顯被拒絕了,很怕引起對方的反感。

涼瓷第一下甚至沒有把車門打開,打了個晃,視線黑了好幾秒才恢複些光亮,他再次用力把車門向外拉去,動作間肋骨好像真的要抻斷了,好不容易打開車門後差點直接摔進去,一手摳着車門,一手按住車框勉強撐住身體。

眼淚濕了滿臉。

真得好疼啊……

他知道自己傷的并沒有那麽重,應該只有腦袋傷的重一些,可是他真得好疼,操,溫別聲還不如不出現,自己提着一口氣或許還不會像現在這麽疼,當他察覺到有眼淚掉下來時慌了下。

“他好像情況很嚴重。”

女人求助的向溫別聲看去,雖然她不認識這個人,但是他們之間好像認識。

溫別聲:“你……”

涼瓷忽然向裏一竄,溫別聲見狀迅速伸手去拽車門,車門幾乎是擦着他指尖關上,就聽咔噠一聲。

溫別聲沒有猶豫,立即向後車門走了一步,拽了下車門沒拽開。

後排車門也被鎖上,防窺的車窗阻擋了視線,讓他無法看清裏面的情況。

涼瓷克制着痛呼的聲音在座椅上趴下,這一折騰他徹底要散架了,還好他比溫別聲快,眼淚流得簡直比前晚的雨還要大,他完全無法控制,整個人越來越無力,腦袋也越來越暈乎。

血從腦後的傷口流出,經過柔軟的發絲,染紅了白皙的脖頸。

他掙紮着向醫療包摸去,摸一會兒歇一會兒,好半天才摸到藥瓶,眼皮越來越沉,已經快要無法支撐,藥倒灑了大半瓶,剩下的小半瓶在他手上積成了一個小山,手哆嗦着把藥往嘴裏塞,還沒等吞咽人徹底昏死了過去。

車外

溫別聲敲了下車窗。

“打開車門。”

“涼瓷。”

沒有回應。

溫別聲不再叫他,轉身向加油站走去,女人晃着懷裏的小寶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好在溫別聲很快就回來了,手裏多了瓶滅火器。

他去到後邊車門,對女人說了句:“捂住他的耳朵。”

女人不敢耽擱,立即照做,捂住小寶寶耳朵。

溫別聲舉起滅火器向車窗砸了過去。

女人瞪大了眼睛,不敢吱聲,這個人雖然有些過于高大,但看着挺斯文的,真沒想到……她向周圍看去,以防有喪屍被吸引過來。

車窗兩下就被輕易砸碎,溫別聲拽着衣袖裹着手把碎玻璃簡單清理了下,這才伸手進去打開了門鎖。

車裏很安靜。

他進到車裏後看了眼前面一動不動的涼瓷,打開駕駛位的門鎖後從車裏退了出去。

又從外面打開駕駛位的車門,一眼就注意到涼瓷垂下的手,上面有幾粒藥片,至于車座底下更是到處都是藥。

他探身過去拿起藥片看了眼,之後把涼瓷拽了起來。

一直趴着的人也露出了臉。

溫別聲動作停住,瞧着涼瓷臉上未幹的淚痕,濕漉漉的睫毛,紅彤彤的眼睛和嘴巴。

所以他是躲在車裏偷偷哭

那個嚣張又炸毛的涼瓷?

躲在車裏把座椅都哭出了一汪水?

不管溫別聲接不接受這個事實,涼瓷脖頸上鮮紅的血液刺激着他的視線。

裏面空間太小,他要把涼瓷先弄出來,原本想要抓肩膀把人拖出來的手,從涼瓷腿彎下伸過,把人從車裏抱了出來。

涼瓷很輕,單手抱也很輕松,溫別聲另一只手把醫療包拿了出來,向着燈光明亮的加油站走去。

女人想要跟上被他阻止了:“麻煩你盯着下周圍情況。”

女人接下了這個任務。

溫別聲抱着涼瓷來到加油器後方,把人放下,讓涼瓷偏着腦袋。

他扒開頭發找到傷口,傷口的大小是不需要縫針的程度,最需要擔心的是腦袋內部情況。

他扒了下涼瓷眼皮,瞳孔正常,又摸了下涼瓷的脈搏,跳動有力,陷入昏迷後呼吸沒有變得又淺又快,也沒有出現嘔吐行為。

初步判斷沒有造成重度腦震蕩,不過還要等他醒來後再觀察一陣。

他打開醫療包,戴上手套後開始為涼瓷清理傷口,就聽涼瓷哼唧了聲,原本平和的臉皺成了一團。

作為常年上手術臺的醫生,溫別聲迅速處理好了傷口。

一塊方方正正的紗布出現在涼瓷後腦勺上。

溫別聲不确定他身上還有沒有傷,只能做進一步檢查。

把涼瓷背帶褲上半部分脫了下去,掀起裏面的衣服,入眼的是一大片青紫。

果然還有其它受傷的地方。

腹部平坦,他在那片青紫上按了按,同時觀察着涼瓷,沒有太大的反應,裏面應該沒什麽問題。

他摘下一直背着的背包,從裏面又拿出一個醫療包,取出噴劑對着那片青紫噴去。

之後他上手把藥水緩緩塗抹開,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寬大的手掌放上去幾乎要占滿涼瓷的腰腹,他的膚色并不黑但涼瓷白的過分,形成了明顯的膚色差。

藥水在掌心下慢慢升溫,昏迷中的人感覺到舒服,漸漸舒展了眉頭,身體都放松了很多。

藥水推幹後,溫別聲把涼瓷的上衣完全脫了下去,面無表情的快速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其它受傷的地方後就打算把衣服給他穿上。

拿起衣服,入手潮濕。

他看向皺皺巴巴,髒兮兮的衣服,除了血腥味外隐約還有汽油的味道。

溫別聲最後放下了涼瓷的衣服,再次打開背包,背包裏分門別類的放着各種獨立袋子,他拿出裝上衣的袋子,給涼瓷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之後他又把涼瓷同樣慘不忍睹的背帶褲拽了下去,露出修長白嫩的腿,溫別聲一眼注意到腳踝處的青紫。

他噴上藥,揉着涼瓷腳踝那塊凸起的骨頭,又忽然停下。

他把涼瓷的腳稍稍扭了下,在跟腱位置有半顆小星星,剩下的被襪子蓋住了,溫別聲盯着看了好半天,手指最終還是将襪子勾住,扒開,視線無阻擋的落了進去。

是一串小星星,一直到腳跟處。

襪子放了回去,這一次那半顆小星星也被遮住了。

溫別聲開始準備檢查涼瓷的腿,能看到的地方都沒有受傷,剩下的——他抓住涼瓷腳踝想要掰開些,當拇指和中指碰上,眉眼間閃過一絲錯愕,看向被他一手握住的腳踝,仿佛稍一用力就會被輕易折斷。

這麽細,踹人倒是疼。

他沒看到傷口,而是在涼瓷左腿.內側看到了一條小魚刺青,一條只有魚骨頭的小魚,魚頭朝上,像是要游進某個地方。

連這種位置都有刺青,溫別聲想。

只是刺青師傅的手藝不算太好,魚骨有着明顯的不連貫,溫別聲視線微凝,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下意識地把手裏的腳踝又向旁邊扯了下,空出可以讓他靠近的位置。

魚骨下果然是一道猙獰的,攏起的傷疤,這才是魚骨不連貫的原因。

溫別聲瞧着,腦海裏冒出涼瓷身上那些散落各處藏寶圖般的刺青,把腳踝重新拿了回來,手指順着跟腱從上到下緩慢滑過,不平整的觸感,是疤痕沒錯。

他看向涼瓷,燈光照着那張哭花的臉。

受這些傷時,他也像剛剛那樣躲起來偷偷哭了麽……

溫別聲又拿出了條自己的褲子。

他的褲子對涼瓷來說有些過大,手裏沒有合适的東西可以當做腰帶,他向四周看去,對面一輛車門打開的車裏,露出了個蛋糕盒子。

他過去,車裏有很多血跡,蛋糕盒子上也濺着血,裏面的蛋糕倒是完好無損,寫着寶貝生日快樂。

他解開盒子上的粉色絲帶拿了回去,扶起涼瓷靠到自己肩膀上,他把絲帶從褲袢上穿過,雙手從後環過涼瓷的腰把絲帶勒緊,系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像是在包裝一份精致的生日禮物。

十月底的夜裏,氣溫已經很低了。

涼瓷奔着熱乎氣,本能的往溫別聲那邊靠,從他的肩膀蹭進了他懷裏,腦袋窩進他的頸窩。

剛把濕巾拿出來的溫別聲,擡手放到涼瓷腦袋頂,無情地把他移開了些。

之後抓起涼瓷髒到不能看的手開始擦,一只手就用了兩張濕巾才擦幹淨,左手食指上有一處比較長的劃傷,他撕開創可貼纏了上去。

涼瓷那張小花貓臉也沒被放過。

溫別聲拿出一管藥膏擠到棉簽上一些,向涼瓷眼皮上那道基本已經愈合的傷口上抹去。

處理好涼瓷全部的傷口後,他把人重新抱回了車上,放到了副駕駛,座椅向後放倒。

女人在後面瞧着煥然一新,幹幹淨淨散發出淡淡香味的涼瓷,心裏瘋狂猜測兩人之間的關系,這收拾的也太細致了,就連衣袖都貼心地卷了上去,正好到手腕那裏。

這種程度,就連她老公……

女人怔了下,幾乎是瞬間就要落淚,她老公已經不在了。

溫別聲看向女人:“明早出發,你可以休息。”

女人收斂悲傷的情緒:“你休息吧,我來守夜。”

“你休息好才能照顧好你的孩子,我們并沒有照顧孩子的能力和經驗。”

“那你有事随時叫我。”

溫別聲關上副駕駛的門,随意地靠了上去,他點了根煙,擡眼看向還在放着的煙花,這麽久了,估計是煙花廠爆炸了,

五顏六色的煙花把他烏黑的眼珠染了色,又被夜風吹得眯起,把所有的顏色全部吞沒。

“生日麽……”

褲兜裏另一部手機上,信息欄裏一條來自人員登記處的信息停在了剛剛過去的十二點。

【溫別聲先生,生日快樂。】

修長的手指磕了下煙蒂,他看向後面的車窗,仿佛看到了裏面昏睡着的涼瓷。

“生日快樂。”

“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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