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歡迎來到,地府

第77章 歡迎來到,地府

不管這幫人是誰,尚雲茶和尚雲傑被劫走是事實。

“沈東湛,你大意了!”尚遠坐在囚車裏,笑得那樣恣意張狂,“本侯的兒子和女兒,都被救走,你失職了!皇上面前,若是計較起來,怕是會吃不了兜着走。”

周南憤然,若不是當時他得護着睿王那個廢物,無法及時趕到,又怎麽會……

“別忘了,皇上的聖旨上只寫着,請定遠侯前往殷都對質。”沈東湛不緊不慢的開口,“上面可沒有提及尚家兄妹,也就是說,你的一雙兒女,不過是你的附帶,就算弄丢了,也不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裏。”

尚遠眦目欲裂,“睿王會告訴皇帝。”

“睿王殿下就算說了也不打緊,你還期許着皇上派人,把你的兒女找回來?”沈東湛勾唇,目色清冽,“就算要派人,那也只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你應該求一求睿王,最好隐瞞尚家兄妹之事,免得到時候,白發人送黑發人!”

尚遠啞口無言。

不得不承認,沈東湛所言不虛。

見狀,沈東湛拂袖而去,重新清點損傷,以及布置巡防。

外頭,依舊雨聲嘩然。

李珏冷着臉坐在那裏,外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聽說尚雲傑和尚雲茶被人救走,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沈東湛的無能。

可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

“殿下冷靜點。”慶安在旁寬慰,“高人說了,不管發生何事,您不能自亂陣腳,都得保持緘默,由着定遠侯府和錦衣衛去争鬥。咱們是收網的主子,不是撒謊的奴才,有些事不必記挂在心,待到了皇上跟前,自有定奪。”

李珏狠狠閉了閉眼,權當方才是做了一場噩夢,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不知道。

周南回來的時候,瞧着李珏翻身睡着了,極是不耐的裹了裹後槽牙,外頭打得這麽厲害,他竟也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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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天之驕子的心裏,命如草芥是常理。

黎明之前,雨歇。

昨夜大雨,今兒倒是天朗氣清。

只是滿地泥濘,車辇并不好走,行程略顯緩慢。

“爺。”周南環顧四周,策馬上前,“昨夜那幫人不像是定遠侯府的死士?”

沈東湛面無表情,“何以見得?”

話雖然這麽說,但策馬的速度卻明顯緩了下來。

“咱們這一路上,跟定遠侯府的死士交手數次,每次他們都是下了死手,直沖定遠侯而來,對于尚雲傑和尚雲茶這兄妹二人,幾乎是不聞不問。”周南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這一次,救定遠侯是幌子,帶走尚家兄妹卻是真。”

沈東湛後來也仔細想過,所得到的結論,與周南相差無幾。

昨夜這些人,不是定遠侯府的死士。

那麽問題來了,既不是尚遠的人,那又是誰?既可以救走尚家兄妹,為什麽不連着尚遠一起救走,須知……尚家兄妹毫無價值可言。

尚遠的兵,壓根不會聽從尚雲傑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吩咐,所以救走尚雲傑,對尚家軍來說,沒有半點威脅之用。

“爺?”周南低喚。

沈東湛回過神來,“既是丢了,那就不找了。”

“不找了?”周南詫異,“可是……”

很顯然,這背後還有人在操縱,若是就這樣不找了,萬一再倒騰出其他的幺蛾子呢?先劫走尚家兄妹,虛晃一槍,然後再來一次,劫走尚遠。

尚家這一家三口算是團聚了,他們錦衣衛可就要完犢子!

“不用可是。”沈東湛心意已決,“回殷都再說。”

他回頭,瞧了一眼坐在馬車內的尚遠,想來尚遠的疑惑,并不比任何人少,是不是自己的人劫走了兒子和女兒,事後想想便明白了。

好在,歷經此事之後,再無其他波折,那些死士仿佛都消失了,再沒有出現過。

進殷都之前,沈東湛将尚遠從囚籠裏拎出來,重鐐加身,丢進了馬車。

“便宜你了!”周南與尚遠同車,得仔細盯着他,免得再生枝節。

聽得馬車外的動靜,尚遠面如死灰,目中滿是絕望,已然到了殷都,還真是沒有掙紮的餘地。

茶樓上。

窗戶虛掩,蘇幕冷眼睨着睿王的車隊穿過長街,徐徐朝着皇宮方向行去,目光逡巡一番之後,終是落在了沈東湛身上。

官服在身,硬氣迫人。

“招搖過市!”蘇幕緊了緊手中杯盞。

年修恰躬身進門,聽得這話,心下微轉,尤其是走近了,眼角餘光瞥見恰從窗下走過的沈東湛,當即明白了自家爺的意思。

這話,說的是沈東湛。

可不是招搖過市嘛!

瞧瞧,街邊的少女,一個個癡迷的眼神,偷偷喊着他名字竊笑的樣子。

蘇幕手一擡,年修知情識趣的合上窗戶。

“您身子剛剛好轉不少,怕是經不得冷風吹,還是仔細着為好。”年修順道給她找了個臺階下。

蘇幕揉了揉眉心,“二皇子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義父那頭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待不起。現如今沈東湛回來,事情只會越來越棘手,一旦錦衣衛插手,咱們就會很被動。”

“爺,人都被督主帶回去了。”年修猶豫了一下,“您看……”

蘇幕眼角眉梢微挑,端起杯盞淺呷,“義父的事情,素來不喜歡旁人插手,留着那兩個廢物,多半是有用處。”

“既是廢物,想必也沒什麽大用。”年修低語。

這道理,蘇幕比誰都懂。

回到提督衙門,便有蕃子上前行禮,說是督主有請。

請去哪?

牢。

哀嚎遍地,刺耳的聲響,震動着人的耳膜,呼吸間滿是濃郁的血腥味,彌漫不散,經久不去。踏入這地方,就跟踏入閻王地府沒什麽區別。

“義父!”蘇幕行禮。

栾勝單手負後,立在牢籠外頭,指腹輕輕摩挲着扳指,目色沉沉的瞧着躺在地上的二人,“你在簡城的時候,斷了尚家的子孫根。”

“義父……”蘇幕垂眸,“是!”

栾勝深吸一口氣,“殺人誅心,這事兒做得很好。”

“彼時不敢動尚家,未能拿回賬本,總歸是要小心,若是尚遠狗急跳牆,參咱們東廠一本,蘇幕萬死難辭其咎。”她以眼角餘光,睨着牢內的二人。

兄妹二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但胸前略微起伏,可見還是活的。

“蘇幕,心慈手軟是大忌!”栾勝橫了她一眼,“當日尚家氣勢猶存,今日卻是強弩之末,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蘇幕委實有些不太明白,“義父,尚遠一旦被定罪,這兄妹二人根本跑不了,您為何要……”

要多此一舉?

“你送回來的那批財帛,皇上很是高興。”栾勝徐徐側過身,掌心輕輕落在她的手背上,“龍顏大悅,功過相抵。”

蘇幕當即跪地,“多謝義父。”

“是你救了自己。”栾勝彎腰,将她攙起,“這兩個不中用的東西,就留給你慢慢玩,最好玩出點名堂來,算是為父給你的獎勵,你可莫要辜負為父的一片苦心啊!”

蘇幕深吸一口氣,“蘇幕明白!”

玩出點名堂來?

這倒是值得深思。

栾勝走後,蘇幕低眉看着自己的手背,目色微沉。

年修近前,瞧着牢內昏迷的二人,“這是從錦衣衛手中劫回來的吧?”

“沈東湛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呵!”蘇幕行至一旁的座椅處,拂袖落座,“把人拖出來,弄醒他們。”

年修颔首,“是!”

這樣的天氣,一盆冷水下去,不凍醒才怪!

尚雲傑惶然無措,尚雲茶驚恐至極。

環顧四周,一張張慘白的容臉映入眼簾,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蘇幕唇角輕勾,“歡迎來到,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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