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小黃，你怎麽也在這裏呀？”

趙經年一下車就聽見許輕意對着大海說。

什麽小黃？他指定又是記憶混淆了，趙經年想。

就是大海這個舔狗，被人喊了小黃之後就興奮地吐舌頭，直往許輕意身上蹭，完全忽略了他這個剛下車的主人。

許輕意好像也格外高興，抱着大海開心地喊“我的小黃”，一人一狗黏黏糊糊情深似海，趙經年被晾了個徹底。

他狠狠瞪了大海一眼，拿了東西欲進屋，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收拾屋裏，而許輕意這時候站了起來，想跟他一塊兒進去，趙經年把人攔住：“等會兒！你和大海先在這玩會兒，我收拾好你再進來。”

許輕意雖然有點懵，但也沒拒絕，輕輕“哦”了一聲，繼續蹲下和大海玩，玩一會兒反應過來，回頭道：“大海是誰？”一看趙經年已經進屋了。

趙經年一進屋救看到了那個放了一周的碗，走過去一看，裏頭的碎渣都凝固了，再不來該發黴了。

他一陣惡心，抄起碗就進屋收拾，前前後後弄了快半個小時，他才把人叫進來。

許輕意和大海前腳攆後腳進來，看大海那樣，趙經年都怕它給許輕意絆倒，沖它喝道：“大海，過來！”

大海總算注意到他了，屁颠屁颠跑過來就拱他身上，趙經年一拍它腦袋：“白眼狼，悠着點！”

後邊的許輕意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眼裏流露出驚喜的模樣：“老公，這就是我們的家嗎？”

趙經年忙着逗狗，只輕輕“嗯”了一聲。

下一秒許輕意跑到陽臺上，驚呼：“老公，這裏能看到海！”

一瞬間他想起了老師給他說的那句：“你老公家住在海邊，可以每天看海。”

那時的激動和向往在此刻落到了實處，許輕意開心地沖了過來，一把抱住趙經年：“老公，我好喜歡這裏！”

趙經年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差點沒站穩，連大海都被擠到了一邊。

大海汪汪叫了兩聲，企圖引起注意，見倆人沒理它，硬是擠到他倆中間，伸出舌頭舔人，狗尾巴搖來晃去。

許輕意手被大海舔到，他松了松手，沖大海道：“小黃你別舔了，好癢。”

終于被放開的趙經年還沒喘幾口氣，又看到許輕意鑽進了廚房：“老公，我以後每天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趙經年看着他頭上那塊白布，淡聲道：“傷好了再說吧。”

“可是我只是腦袋受傷了。”許輕意小聲反駁。

趙經年看他一眼，心說他摔哪兒不好非摔個腦袋，再摔重一點他倆都得完蛋。

“不行，做飯的時候磕着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會很小心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趙經年态度堅決，“你就安安穩穩養傷就行，別的什麽都不需要你做，好全了再說。”

許輕意眼皮微耷：“可是我想做。”

“想也不行。”趙經年回頭看他，見他委屈那樣，十分不理解。

這世界上怎麽還有人不喜歡閑着呢？

“你要真想做，就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再吃得胖點，你看你瘦得跟個猴似的，能幹啥活？”

他說這話沒多加思考，想到什麽就說了出來，結果許輕意面色一下子白了起來：“老公，你是說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嗎？”

趙經年眼睛都瞪大了：“我什麽時候說了？我只是說你現在很瘦，要多吃點，沒別的意思！”

許輕意神情卻并沒有緩和，他低聲道：“我知道了。”而後又擡起頭，“老公，浴室在哪裏？我…我想洗個澡。”那語氣，就差要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了。

趙經年原本還想解釋什麽，聽他這麽問，指了指樓上：“你的房間在樓上最裏邊那間，裏面有浴室，裏頭的東西都能用。”

許輕意抓住重點：“我的房間？”

趙經年一噎，不知道咋接，只好含糊地“嗯”了一聲，轉頭在茶幾下薅出鑰匙，遞給許輕意：“去吧，我讓大海帶你上去！”

說完又沖大海道：“大海，帶他回房間！”

許輕意半推半就上了樓梯，眼瞅着快到門口，趙經年沖他喊：“洗澡的時候注意別碰着腦袋！”

“知道了。”許輕意應道，聲音裏帶着幾許失落。

趙經年聽是聽出來了，但他并不能對此做什麽，本來就是假的，他沒直接說出真相就算好了。

趁着許輕意洗澡的功夫，他把小蔡車給弄幹淨了，回想起這段時間耽誤了小蔡蠻多時間，趙經年心裏挺過意不去，決定今晚弄點大餐招待他，再把隔壁陳霜給喊上，人家好歹給他照顧了那麽久的大海。

只是家裏沒啥菜，他得去菜市場走一圈，這麽一合計，他又坐上了小蔡的車，直奔菜市場。

再次大包小包提回家的時候，許輕意已經洗好了澡，趙經年一進門就見他蹲在沙發上，身上是新換的白T恤，衣服是他的碼，穿許輕意身上有點顯大。

許輕意見他回來，擡起了眼，趙經年一看他眼睛紅紅的，眉心忍不住一皺。

“老公，你去了哪裏？”許輕意問他，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趙經年不知道他咋了，解釋道：“我就去菜市場買了個菜，你這是怎麽了？”可別悄悄哭啊。

許輕意輕抿嘴唇：“老公，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趙經年疑惑，這有什麽好說的？而且：“你那會兒不是在洗澡嗎？”

許輕意愣了愣，眼眶驀地一濕：“老公，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趙經年一看，完犢子，真給人惹哭了，盡管他對對方這個莫名其妙的結論非常無語，但醫囑不得不遵，趕緊放下東西來哄人：“沒有的事兒，我沒不喜歡你，你別胡思亂想了，我下次有什麽事兒都給你說，好嗎？”

許輕意還是哭：“可是，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們為什麽沒有睡在一個房間？”

趙經年給他拍肩膀的手一頓，不得不開始頭腦風暴。

“那什麽，就是……嗯…前段時間我們吵架了，你非要搬走，我沒辦法，只好依着你！”編出這個理由的時候趙經年有被自己聰明到，這下對方應該沒辦法再發難了吧。

許輕意：“我們為什麽吵架？”

趙經年：“……”

“那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咱們是冷戰，就是你單方面不理我，我這邊什麽也不知道。”

許輕意看着他：“真的嗎？”

趙經年點點頭。

許輕意：“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趙經年松了一口氣，松完他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他怎麽這麽窩囊？

許輕意或許是真的信了他的話，一下從沙發上下來，對着他提進來的一堆東西道：“老公，你怎麽買這麽多菜？我們吃得完嗎？放久了會壞。”

趙經年解釋：“買來招待客人的。”說完他意識到請的是小蔡，許輕意可能會害怕，便又給他道：“還記得今天在病房門口出現的男人嗎？我今晚會請他來咱家吃飯。”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許輕意的神情，發現許輕意只是輕輕皺了下眉，似乎并不那麽排斥。

他再接再勵：“他不是壞人，我們坐的車還是他的，知道嗎？”

許輕意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不是壞人，他是好人，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實際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害怕小蔡，但看了小蔡今天在醫院的舉動，許輕意莫名其妙地就不害怕了。

“那我請他來家裏吃飯的話，你會介意或者害怕嗎？”趙經年直白問他。

許輕意搖搖頭：“老公，我不介意的，我還可以跟你一起做飯等他。”

趙經年不由得放下了心，又給他說了陳霜也會來的事，許輕意一開始不太樂意，一聽對方是個女孩子，立馬就答應了。

趙經年發現他害怕的從來都是男人，對女生的反應倒是非常正常，趙經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異性戀裝gay了。

不過，看許輕意這樣子，也裝不出來。

晚上做菜的時候，許輕意坐不住，非要來幫趙經年，趙經年拗不過他，讓他簡單做了洗菜摻水之類的打下手的事兒，炒菜的時候沒讓他跟着，廚房的油煙味兒太重，不利于他恢複，他讓大海把人攆了出去。

趙經年廚藝一向很好，一桌忙活下來，什麽菜都有，堪稱滿漢全席。

許輕意在旁邊崇拜得不行：“老公，你是不是因為做得比我好吃，才不讓我做的？”

趙經年不明白他是如何扯到這上面去的，但這是一個讓他遠離廚房的好時機，于是道：“對，我熱愛做飯，并且會做飯，沒幾個人比我會做飯！”

他十分誇張地把一盤油焖大蝦端在離許輕意遠一點的地方，把頭扭過來賤兮兮沖着許輕意。

許輕意一點沒生氣，只看着那盤蝦咽了咽口水，道：“為什麽放那麽遠？”

“這盤太辣了，你的在這。”他另一只手端出一小碗沒什麽顏色的蝦放在許輕意面前，和另一盤對比起來簡直寡淡無味。

許輕意霎時間食欲大減，還有些不開心：“為什麽？”

“醫生說了，少吃刺激性物質，嗯？”

“知道了。”許輕意不甘不願地說，但總歸是為了他好，總比故意不讓他吃的好。

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一點動靜，趙經年按住許輕意，自己走了出去。

小蔡和陳霜趕巧一塊兒來了，趙經年上去将兩人攔住，道：“跟你倆說個事兒，就那個，裏頭那位，腦袋受了傷，現在失憶了，把我認成了他…老公。”

“啊？！”倆人異口同聲。

“反正就這麽個事兒吧，醫生說不能刺激他，得順着來，你倆一會兒別穿幫了，就當我是他老公，知道嗎？”

倆人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趙經年知道這事有點扯，但他沒轍，偏就遇上了，略微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反正你倆就當我和他現在那什麽，是一對兒，啊？”

陳霜以為那裏頭是個女孩，對對方深表同情，居然将一個男同認成了老公，但震驚歸震驚，到底點了頭。

但小蔡不一樣，小蔡知道裏頭是許輕意，而且他雖然和趙經年一塊兒長大，但二人成年以後聚少離多，疏遠了些，壓根不知道趙經年是同性戀這事兒，他一臉被人耍的模樣，把趙經年拉到一邊兒小聲道：“大年你幹什麽，你們不是倆男的嗎？”

趙經年正要解釋，後邊響起了許輕意的聲音：“老公，湯好像好了。”

三個人震驚回頭，見許輕意一臉懵然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