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墨玉清醒

笛墨玉雖進了幻境，心裏卻是清楚的很。眼前的一切都不相信，只是盤坐在地上，一心想着只要湮滅了這裏所有的幻象，總會出去的。這樣正喚動着仙靈，忽然聽到急切的鳥叫聲。

“小鸩……”笛墨玉不由得喚了一聲。可是他意識依然清醒，當下就反應過來，“不對！小鸩自從修成人形以後就很少幻化成鸩鳥了，而且小鸩現在正在長生殿裏休息呢，不會是她。”便想要專心突破幻境，可是那聲聲的叫喚，直惹的他忽然就亂了方寸，突然就起身尋聲飛過去。

只看見濃霧裏小鸩正被一條鎖仙鏈鎖住了兩只鳥爪子，那鎖仙鏈一陣一陣竄出的邪氣打在小鸩身上，無助的小鸩疼的只能叫喚。

笛墨玉記起這是在鬼境裏初遇小鸩時的情景。那時是被打落鬼境多久之後，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自己慢慢就習慣了鬼境裏的生活，每天除了修習道法和譜曲子，就是在那漫無邊際的地方一路飛着，去尋找除了雪之外的東西。

記得那一天他寫了首很滿意的曲子，心情大好。就向着遠方的一處雪山一路痛快的飛着，不知過了多久，雪花也漸漸飛揚起來。突然聽到一陣鳥的嘶鳴，笛墨玉立即就飛了過去，卻見一只紫綠羽毛的鳥兒被一邪氣的鏈條困住了爪子，痛苦的直叫喚。笛墨玉立馬揮動長笛，只一下就将鳥兒腳上鏈條劈了個粉碎，卻是将這可憐的鳥兒也吓的愣在了原地。剛回過神兒來，卻發現這長笛之人已經一把抱住了自己正要帶自己離開。想要躲開，卻為時已晚。

笛墨玉抱起鳥兒正要飛身，卻突然噴出一口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癱軟的滑落到地上，已經慢慢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只恍惚覺得身邊一陣急促的拍打，一會兒口中就多了顆溫熱的果子，周身忽然變的舒服起來，便一口将那甜甜的果子吞了下去。瞬間渾身舒暢的醒轉過來。就看見那美麗鳥兒正在跟前嗷嗷的哭着，頸部那墨綠的羽毛都跟着一顫一顫的。忍不住就伸手去輕輕撫摸着那頸羽，柔聲說道：“好鳥兒，你哭成這樣，可是後悔把你的甜果子給我吃了嗎？”那鳥兒聽到後急的上下拍打着翅膀，急切的想說，是把自己的一顆本心丹喂給了他，哪裏有什麽甜果子。

其實，笛墨玉在癱倒的瞬間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抱的這鳥兒想必是只鸩獸，這鸩毒兇猛，無藥可解。便想着，自己怕是就要這樣中毒死去了。卻沒想要這鳥兒竟将她的一枚本心丹喂給了自己。如今看到這鳥兒在跟前這樣的急切的亂叫着解釋。笛墨玉只忍不住看着她笑了笑，就抱着她飛離了這裏。

縱然現在是在幻境裏，他也不能看到小鸩再受這苦楚，笛墨玉長笛一揮就将那鎖仙鏈打了個粉碎，忙一把就将那鸩鳥抱在懷中，卻當即就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再睜開雙眼時，卻看見榻前小鸩正盈盈的笑着看着自己。笛墨玉只愣了一瞬，就記起自己還在幻境之中，斷不能相信眼前看的一切。便起身坐起來，正要喚動仙靈，将這眼前的幻象湮滅，卻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忙睜開眼去看，迎面正走來一身的白衫的仙君。

笛墨玉看到後，忙不疊的就下榻跪在了那仙君面前，低聲喊道：“澈影仙君……”。那仙君只輕輕的将他扶起身來笑着道：“小笛，怎的還叫仙君，卻是忘了你早就行了拜師禮了，莫不是受了傷竟有些糊塗了嘛？叫師父。”笛墨玉聽着這話已經漸漸亂了思緒，只是怔怔的叫了聲：“師父……”。

澈影仙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現在傷已經好了，就帶着前小鸩先回家裏去報個平安。你們成親也有段日子了，該回家去看看了。”笛墨玉聽到後只覺得又驚又喜，自己竟和小鸩已經成親了嘛。忙轉身看着小鸩，只見她那一張面龐淺笑嫣然，笛墨玉看着腦子忽然就亂成了一團。

澈影仙君看着笛墨玉這樣直直的盯着小鸩看的都呆住了，便低聲笑了笑就轉身出去了。這時小鸩忽然跑過來一下抱住了笛墨玉輕聲道：“墨玉哥哥……”。

笛墨玉只覺得胸中一痛，輕輕推開了小鸩道：“你不是小鸩，小鸩不會叫我墨玉哥哥，更不會跑過來主動抱我……”說罷思緒又清醒過來，遂又笑道：“這幻境的幻象也不過如此，哈哈哈……”旁邊小鸩看到笛墨玉忽然這樣便被吓哭了，只哭喊着：“墨玉哥哥，你怎麽了，為什麽推開我……”。

雖然是幻象，可是笛墨玉聽到小鸩這樣聲聲的哭泣，忍不住就上前輕輕扶住她的肩膀道：“小鸩，不要哭了，雖然知道你是假的，我也不忍心看見你哭。”

小鸩卻只是哭着抱住笛墨玉輕聲說道：“墨玉哥哥，你留下來陪着我，好不好……”，笛墨玉的心又被抽動了一下，只覺得好疼。但還是輕柔的推開了小鸩，輕輕笑着道：“小鸩，你有喜歡的人，可是……不是我，你忘了嗎……”小鸩只是一直哭着搖頭，已經說不出話。

笛墨玉慢慢閉上了眼睛，喚動周身仙靈引動長笛劇烈的震動，“砰！”的一聲就打破了幻境，回到了文慧閣裏。緩緩的睜開一雙眼，看到的是滿殿的冊子，耳畔卻似乎還幽幽的回蕩着那聲聲的“墨玉哥哥……”。笛墨玉心有餘涼，悲切戚戚。頹然坐在了地上，只想靜靜的呆一會兒。

這邊小寒和阿龍二人聽到震動便尋了過來，看見笛墨玉正閉目坐在地上，忙趕上前去詢問他狀況。笛墨玉只輕轉着長笛睜開眼笑道：“自然無礙，那幻境困不住我的。”看了下他倆又道：“小白還沒有走出來嗎？”

小寒也隐約有些擔心，只輕搖了搖頭看着笛墨玉道：“煞羽哥他太過執着，我只怕，他若是陷進幻境裏不願出來可就糟糕了。”笛墨玉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道：“小白卻是最令人擔心，看來我們只有想個辦法進入他的幻境，一起将他救出來。”想了想又道：“小寒，你和小白皆是承襲了子耀的道法，我和阿龍就來為你護一個仙障，你想辦法釋放體內魔靈試着追尋小白的靈氣。只要能觸到小白掉落的幻境，便将我和阿龍一起引進去。我們先進到他的幻境裏，再想辦法救小白出來。”言畢三人便坐在了一起開始引動周身靈力。

那時白煞羽只是剛打開冊子，就一下跌落進了那霧蒙蒙的幻境裏。再睜開眼時，卻看到了那抹淡紫色的紗裙正迎面緩緩走過來。白煞羽恍惚的站起身來，怔怔的看着那晃動的紫色光暈，耳邊響着那熟悉的呼喚聲。漸漸看清了她的面龐，溫柔似水的一個小臉正看着這兒淺淺的笑着。

正是和暖的午後，春風來的輕巧，吹動了他深埋心底那股濃濃的思念。想要跑過去，卻又怕驚到如此溫柔的她，不若慢慢走過去，可是卻想快些觸到她，這樣思前想後的又怕這僅僅是一個夢，愣是連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只是直直的盯着，那夢幻的一片青春。

白煞羽就這樣走走停停終于走到了她跟前，剛觸到她的手就一把将她攬進懷裏，低頭把臉埋進她的發間，熟悉的茉莉花香瞬間襲來。白煞羽的淚已不知覺間浸濕了那紫色衣衫，忍不住就将她抱的更緊了，只聽到她的心跳“噗通噗通”的撞進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