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惱怒

第12章 惱怒

雲桃在這哄小孩，宴席上仙侍們負責收尾，昊天擺駕去看望東海老龍王。

老龍王剛才哭的涕泗橫流，雨下的很大，現下不哭了，這雨自然也就停了。

本來好好一場壽宴，就這樣被打攪了，西王母娘娘不悅，昊天臉色自然也不好看，但他念在老龍王年歲頗高的份上，并沒有過分苛責，溫聲詢問：“這般大喜日子，老龍王為何哭天抹淚？”

老龍王戰戰兢兢：“啓禀陛下，老臣是為陛下和娘娘開心啊，從前天庭百廢待興，如今治理有方，這都是陛下和娘娘的功勞啊，老臣很是欣慰，有感而發，不想卻擾了王母娘娘的興致，實在是罪該萬死。”

昊天神色不明，他怎會相信這老貨胡謅，若真是喜極而泣，這九重天上也不會下瓢潑大雨，但他懶得追究，輕言安慰幾句，便開始明裏暗裏送客趕人“老龍王性情中人，朕哪裏會怪罪。”

“如今宴席也已結束，東海政務繁忙，老龍王便速速回去罷，朕就不留你了。”

說完，昊天擡袍起身：“玉闕宮還有事，朕先走了，老龍王自便。”

老龍王躬身作揖，很是恭敬：“恭送陛下。”

他眼看着昊天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暗惱自己不該失态，在這九重天上涕泗橫流，可他實在忍不住啊，他知道敖丙護心麟丢了的時候感覺天都要塌了，他就這麽個寶貝兒子，老來得子，看得比眼珠子還珍重，哪裏還能顧及那麽多。

老龍王确定昊天走遠了，吩咐身邊的蝦兵蟹将：“去尋太子殿下。”

蝦兵蟹将領命：“諾。”

昊天從老龍王那處出來之後，坐着華曲轎攆，回玉闕宮。

今天西王母娘娘壽辰，他從卯時開始便一直陪着母後，眼下還有一堆政務沒處理。

剛到玉闕宮就有仙侍急匆匆來通報：“陛下，翊聖真君在書房等您。”

昊天神态溫和：“知道了，先退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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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侍退下，昊天獨自前往書房，他是個喜靜的人，在書房處理政務的時候，一向不喜有人打擾，更不喜仙娥随侍。

走近了，就看見翊聖真君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房門口。

昊天神色淡淡的，擡步進了書房，聲音清冷：“随我進來。”

翊聖真君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跟着昊天進了書房，低眉斂目，靜聲屏氣地站在玉案前。

昊天坐下，儀态端正，不怒自威：“翊聖，你有何事尋我？”

翊聖真君呼吸略微急促了些，深吸一口氣後和盤托出自己的心思：“陛下，臣願求娶桃夭仙子，望陛下成全。”

原本一直神态平靜無波的昊天，聞言，動作一頓，擡起頭來，意味不明地盯着翊聖看：“何出此言？”

翊聖真君情真意切，語氣又急又快：“陛下，臣對桃夭仙子一見鐘情，她化形之初，我………無論如何，臣願意對她負責，陛下。”

昊天沉聲問：“她化形之初，你如何！”

翊聖真君紅着臉，吞吞吐吐：“桃夭仙子化形之時，她是天地初生之态，雪膚烏發，我不小心看了她的身子，後她又贈我吐蕊玉露，臣喜愛她，願意迎娶她。”

昊天眸子越發暗沉，平日裏極溫潤清冷的人，即使現下心中升騰起滔天怒火，也依然隐忍不發，面上看不出絲毫端倪，他毫不留情，直接開口斬斷了翊聖真君的旖旎心思：“你們二人之間無緣，她不是普通的桃花精怪，是西天佛祖讓我照顧她一段時間，她不日便要回佛國淨土去了。”

聞言，翊聖真君臉色白了白，似乎不敢相信，神态浮上幾分茫然，喃喃道：“陛下，怎會如此……”

昊天側臉緊繃，沉聲吩咐：“若無其他事，就先退下罷。”

翊聖真君雖然神傷，但還謹記君臣之別，不敢放肆，失魂落魄地躬身作揖：“臣告退。”

他離開後，昊天臉色頓時沉下來，一雙幽深的眸子冷的像漫天冰雪，幾乎快要把人凍傷，怒火滔天在他胸腔中猛烈翻湧。

翊聖竟然看了雲桃的身子！

這浪蕩的登徒子，他當初就不該讓翊聖去給雲桃澆水，這才讓他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雲桃哄完小敖丙，從他那裏脫身之後，只覺得渾身輕松，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目前最大的隐患，她志得意滿，慢悠悠地往書雲殿走。

她本來是想回書雲殿的，可半路又轉了個彎，直奔玉闕宮。

雲桃過些時日就要回西天靈山了，她得抓緊時間報答昊天，身為現代人最拿手的本領就是見縫插針，充分利用好碎片化的時間。

即使今天已經過了大半，但報恩這事也沒有時間限制，想到了就去做。

雲桃到了玉闕宮，輕手輕腳地往書房走，她敏銳地察覺到今天氛圍不太對，感覺有些許壓抑，侍奉的仙娥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平日裏還會有灑掃的仙娥出出進進，今日這是怎麽了。

她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房側面的窗下，施了個仙法，偷偷将窗子開了個小縫，想偷偷瞧瞧昊天在幹什麽，窗戶打開一個小縫，正好夠雲桃偷窺，她看清昊天正在批閱公文，穿着玉皇帝袍，神态嚴謹，和往日處理政務的姿态似乎沒有太大分別，可雲桃又覺得他眉頭好像比往日皺得更緊一些。

她也分辨不出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實在是當慣了上位者的人把自己情緒隐藏得太好了，下面的人絞盡腦汁琢磨，還摸不清他心思。

雲桃有本能，能敏銳察覺到潛在危險，她思來想去覺得今日還是先不報恩了，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去觸昊天黴頭，仙娥們都退下了，她不看眼色直接往上湊，還不正撞槍口上，萬一拿她殺雞儆猴怎麽辦！

不去了，不去了，報恩計劃延遲。

雲桃單手成決，将窗戶開着的小縫緩緩關上，她輕舒一口氣，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剛挪出去一步，書房裏就傳來昊天清潤溫和的聲音，明明是這麽溫柔的聲音，可又暗含上位者不容拒絕的威嚴氣勢：“既來了，便進來罷。”

雲桃沒想到自己偷窺被正主發現了，雖然有些尴尬，但她最會揣摩人心思，聽昊天這聲音就知道他心情雖差，但不會把情緒發洩給身邊人，不會遷怒，她也就放下心了，笑盈盈的提着裙擺，邁進書房。

昊天沒看她，依舊低着頭處理政務，雲桃狗腿子似的走到他身邊，讨好他：“我為陛下磨墨。”

說着，挽起水袖，眉目盈盈的開始研墨，她手腕翻轉，往墨裏面加了兩片桃花瓣，霎時間桃花香四溢。

雲桃眼看着昊天的毛筆尖幹了，連忙接過蘸了蘸墨水，又遞還給他，揚唇笑的嬌俏：“這叫桃花墨，寫完字還留有餘香，陛下試試。”

昊天怒火滔天本也不是因為她，而是惱恨翊聖癡心妄想，眼下見了雲桃古靈精怪，絞盡腦汁讨好他的模樣，終于翹了翹唇角，露出點笑模樣。

雲桃見昊天喜歡，她也很開心，畢竟他是她恩人，化形之前，他硬生生從額心逼出心頭血時的痛苦蒼白模樣，還歷歷在目，若是沒有他，她現在可能還只是一截光禿禿的小樹枝，哪裏能變成這樣豔光四射的大美人。

她願意回報昊天。

昊天處理政務時很專注，和雲桃沒有過多交流，端的是天人之姿，不食人間煙火。

雲桃便在旁邊靜靜磨墨，偶爾四周環顧一圈，在心裏琢磨着還能為昊天做點什麽，她突然想起鼻息間冰冷厚重古老的氣息，整個玉闕宮都是這樣的味道，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雲桃不喜歡這樣的味道，她在心中揣測，昊天日日待在這樣冰冷的宮殿中應當也會感到孤寂吧。

她研完墨，站到稍遠一點的地方，輕揮了揮衣袖，頓時襲來滿殿桃花暖香，仿佛人間四月，置身十裏桃林，沐着和軟日光，讓人昏昏欲睡。

昊天鼻息間滿是桃花香氣，他擡眼看向雲桃，一張清俊的臉龐精雕細琢，戴着冕旒，更顯矜貴威嚴。洪樓淑院

雲桃撞進他幽深平靜的眸子裏，莞爾一笑：“我過些天就回靈山了，怕陛下想我嘛，到時候陛下聞着這桃花香就能想起我。”

昊天沒想到她輕薄的話随口而出，掩在玉袍下的白皙肌膚頓時紅了大半，逐漸有往上蔓延的趨勢，故作鎮定地訓斥她：“胡言亂語。”

雲桃站着磨了半天的墨，早都累了，走到他玉案對面坐下，單手托腮，笑盈盈的，明眸善睐：“陛下就當我是胡言亂語罷。”

“只聞聞香不香？”

她聲音本就軟糯嬌憨，此刻尾音微微拉長，更覺妩媚勾人。

昊天看着她俏白的臉蛋，有些情動，小腹微微發熱，情絲又開始作祟，喑啞着聲音：“香。”

他等着雲桃來親近他。

可如昨晚一般奇怪，這情絲似乎對雲桃不起作用了。她絲毫沒有難耐，要親近他的意思，只是單手托腮，眼睛水淩淩的盯着他看，沒有動作。

昊天不知為何這情絲對她沒了效用，他只覺得越發洶湧。

這玉闕宮的所有仙侍仙娥都被他吩咐退下了，這裏只有他和雲桃兩人。

雖然與其他仙家相比，他的年齡還甚小，可他已經做了好久的玉帝陛下了，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冰冷無情，享受尊崇的同時也要承受被抽去七情六欲的漫天孤寂。

昊天此刻突然不想再忍了，他倏地起身，身子向前傾，重重地吻在了雲桃嬌嫩的唇瓣上，水潤柔軟清甜，他激烈地舔舐啃咬，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盡數吃掉。

雲桃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一絲情動，她被護心麟壓制了七情六欲，所以她感受不到，但昊天的唇瓣很軟，有點像剛才在西王母娘娘壽宴上，她撕下來的那一小塊七彩祥雲，軟軟的。

一吻結束，雲桃神态有些呆滞，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昊天吻的又兇又急，現下有些疼，她看向昊天，眼底浮現幾分迷茫。

昊天恢複清明，又變回那副清潤冷淡疏離之姿，溫聲開口：“你自己說過，要報恩的。”

雲桃倒也沒覺得昊天這行為渣男，畢竟一開始是她先撩撥他的，後又戴了敖丙的護心麟壓制了七情六欲，所以才對他沒感覺了，親就親罷，她就當吃雲彩了。

七彩祥雲沒味道，但他的唇瓣倒是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