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穿越第十一天(三合一)……
第14章 穿越第十一天(三合一)……
這話一落,在場的衆人,都跟着一驚。
誰被打了?
許東升?
許東升是誰?那可是大家口中,前途無量的許家人啊。
大家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許母。
許母甚至忘記了爬起來,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她下意識地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
在北京城這種地界,敢打她兒子的,怕是還沒出生吧?
那人急眼了。
“真的,人都要快送醫院了,你去看看,再不去我怕你兒子都被打沒了。”
這話一說,許母是真慌神了,嗷了一嗓子,下一秒,連滾帶爬的跑起來。
甚至,那鞋子都已跑掉了一只。
可見,兒子的安危比她的一切都重要。
那慌裏慌張逃跑的樣子,看得周圍的跟着暢快起來。
不知道是誰補充了一句,“誰打的啊?”
敢打許家的人,還是敢打有工作在身的許東升。
這大家哪裏知道?
大夥兒面面相觑,忍不住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估摸着,是哪位好人出來普度衆生了。
這下,大家忍不住失望了。
只是,看了這一場熱鬧,到底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的。
大家也都跟着陸陸續續打着哈欠,回家繼續睡大覺去了。
這大夥兒一走,就顯得沈大嫂他們幾人,有些礙眼了。
沈大嫂也想溜走。
但是走到一半,卻被人給喊住了。
“站住。”
是陳秋荷開的口。
她一開口,沈大嫂的臉色當即尴尬了幾分,她搓搓手,“弟妹。”
話還未落。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扇在了沈大嫂的臉上,在沈大嫂震驚的目光中。
陳秋荷冷笑,“記着,這是你欠我家美雲的。”
上一次她來,她就想打了。
只是,她是文化人,體面了半輩子,從來做不出來動手的這活。
但是,今兒得看到自家閨女打,那許家人,陳秋荷是真絕的過瘾。
于是,她就想來試下。
被打的沈大嫂震驚,刺痛讓她忍不住捂着臉,“陳秋荷,你打我?!”
“是,我是打了你,這是你找打。”
“你給我記住了,在敢打我家美雲半分主意,別怪我打你臉,我連你人都撕。”
是她好脾氣了,以為自己要出事了,往日的親戚肯上門,多少能幫襯一下。
可是,在到頭來看,不止是沒有幫襯,還滿是算計。
沈大嫂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被沈大伯給死死地拽住了。
“懷山,這事是我們做的不地道,我們道歉。”
沈懷山,“滾。”
沈大伯臉色難看了一分,但是到底是理虧,連拖帶拽把沈大嫂給拉走了。
輪到沈美娟的時候,她一步三回頭。
可惜,這一次,沒人搭理她。
等他們一家人灰溜溜離開後。
林主任這才慢悠悠開口,“這種人,早該打了。”
他一開口,頓時引得沈美雲他們幾個人呆了下。
要知道,說實話在今天之前,他們和林主任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但是,在今兒晚上,林主任卻三番五次地幫他們。
見沈家人呆了下。
林主任笑了笑,“怎麽?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他大老遠地送錦旗過來呢。
還是沈懷山最先反應過來,“請進。”
等一行人落進屋後,陳秋荷把綿綿交給了沈美雲。
自己利落地去把蜂窩煤爐子的蓋子打開了,煤爐子燒起來,屋子內沒多久也暖和了起來。
林主任一進屋,就四處就打量了一番。
沈家屋內的擺設,要說富貴,真沒有多富貴。只是,收拾得過于幹淨妥帖了一些。
就是,屋內很暖和。
他視線放在蜂窩煤爐子上停留片刻,的嘞,一看着蜂窩煤爐子一天到晚都沒停過。
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一個富貴人兒了。
畢竟,蜂窩煤多貴啊,而且還不好買,是個緊俏的物資兒,都是限量供應的。
當然,就算不是限量供應,也沒幾家人舍得全天燒着煤爐子。
忒兒浪費。
只能說,是不是富貴人家,看這些細節就知道了。
想到這裏。
林主任的态度溫和了幾分,他目光放在了沈美雲身上,他眼裏閃過驚豔,果真是一個仙女一樣的人兒。
這樣來看,他這個人情就賣得更對了。
于是,林主任開口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要去黑省,全家團聚的吧?”
這和在外面那種态度,完全是兩種。
說不上谄媚,但是絕對是溫和。
也不複別人對沈家的歧視和惡意。
沈美雲心裏咯噔了下,思索了片刻,到底還是點頭了。
如果對方對他們家有惡意的話,先前在外面就不會幫他們了。
“黑省我給你批過了,我們這邊的知青辦,是允許你帶着女兒一起下鄉的。”接着,他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有一點啊。”
沈美雲道,“您兒說。”
“你女兒挂在你名下,不能占地不說,且她去黑省下鄉的一切費用,都由你個人承擔。”
怕沈美雲聽不懂,他還多餘解釋了一句。
“例如,你下鄉插隊期間,一天掙五個工分,那麽在這個基礎上,你要養活你的女兒。”
“接手知青的公社大隊,不會承擔你女兒的任何費用。”
沈美雲聽懂了,“我知道。”
“那好。”
林主任接過陳秋荷遞過來的白糖水,齁甜齁甜的,就知道對方家裏是以最高規格來對待他的。
他抿了一口,便站起來說道,“盡快吧,越早越好,盡快下鄉。”
“最遲,不要超過後天。”
免得夜長夢多。
沈美雲沒想到這麽快,她驚了下,想要問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成,我知道了。”
林主任喜歡這種幹淨利落的人,他笑了笑,像是聊閑話,目光放在了沈懷山和陳秋荷身上。
“你們定了嗎?”
這——
屋內安靜了下。
林主任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唐突了一些,他摸了摸腦門,“瞧我,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們去黑省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們打探下關系。”
他在黑省那邊是有人脈的。
聽到這,沈美雲和沈懷山交換了一個眼色。
最後還是沈懷山開口,“同志,你能幫我閨女,我們家已是感激不盡。”
“至于我們這邊,我們也已經打點好了。”
黑省那邊,是陳秋荷娘家那邊的親戚,她當年還小的時候,随着母親改嫁來到北京城。
所以現在,只等他們這邊刀落下後。
一家子便再次回到黑省,也算是重回故地了。
那邊是陳秋荷娘家的根。
哪怕是去思想改造,分配到有人幫襯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樣的。
林主任聽到這話,他便知曉了,于是,便站了起來。
“那行,山水一程,我祝你們一路順風。”
說實話,他的這番舉動,很讓沈家他們一家人驚訝。
“為什麽?”
是沈懷山問的,這段時間,他從高處跌落,也算是嘗盡人情冷暖。
對方肯幫他閨女,幫他們家。
這讓他着實很驚訝,畢竟,連他親親的大哥大嫂,都來落井下石,算計人心。
林主任想了下,“就當我是日行一善吧。”
見沈家人嚴肅,他忍不住笑了,佯裝開玩笑一樣說出來,“我也是一俗人,還不是你們沈家有高人啊。”
這話一說,沈美雲他們幾人都呆了下。
別人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如果真的有,那他們早都找了,又何苦讓自家閨女去知青辦碰壁啊。
“不知道?”
林主任試探道。
“不知道。”
回答的是沈美雲。
這下,林主任更驚訝了,“季幺兒你認識不?”
“對方給沈美雲同志簽的擔保書。”
這下,沈家人更懵了,沈家兩口子看向沈美雲。
沈美雲愣了下,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倒是,沈懷山知道,季家那出名的幺子,在外面大家尊稱季幺。
但是他們家和季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所以,也沒往那想。
而且,他不認為自家和對方能扯上關系。
畢竟,那季家是沈家本家人,踮起腳尖都夠不到的人物。
倒是綿綿探出小腦袋,突然脆生生道,“是警察爸爸嗎?”
她好像聽過,有人問警察爸爸喊季幺呢,就是溫叔叔這樣喊的。
這一聲警察爸爸,喊的大家夥兒都跟着猛的一驚兒。
尤其林主任,眼珠子都瞪大了幾分,得咧兒,他還說呢,那擔保書別人都不敢碰。
為啥,季幺兒就那般随意的簽了。
原來在這裏啊。
這爸爸都喊出來了,那沈美雲同志和對方的關系……
就不言而喻了。
林主任忍不住看向沈美雲,笑着打趣兒,“沈同志,您兒有這麽大的靠山,早說啊?”
沈美雲,“?”
陷入了回憶。
林主任見對方不肯承認,便了解了,原來這一對兒還沒對外公布呢。
他朝着沈懷山兩口子恭喜,“有沈美雲這種閨女,您兒二老以後不說享福,起碼吃不了太大的虧。”
哪裏還用得上他幫忙啊。
就季長峥那個無法無天,護短的性子,壓根不用他出手的。
說完這話,沈美雲他們還想問的,結果,林主任就直接離開了。
因為,他懷疑自己辦壞事了。
就是,提前把不該知道的消息,知道了不說,還透露了出去。
以至于沈美雲他們追都追不上,以至于,只能把重點放在了綿綿身上。
“警察爸爸?”
“綿綿,警察爸爸是誰啊?”
綿綿無辜臉,“警察爸爸就是警察爸爸?”
這下,沈美雲他們對視了一眼,她似乎想起來一件事,便從包裏面拿出了一個地址,果然,看到上面的落款是季幺兩個字。
她就說這個名字好熟悉,原來是在這裏見過。
沈美雲把火車上的事情簡單的和父母說了一遍。
沈懷山感嘆道,“美雲,這是咱們家遇到好人了啊。”
能在這種時候,願意拉拔他們家一把。
沈美雲垂下眼睫,壓住心底的異樣,她在心底輕輕地喊了一聲。
季幺!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因為這一張審批通知書的到來,沈家人的情緒都跟着好了幾分。
這算是他們家這段時間內,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值得慶祝。
于是,沈懷山也一改之前的愁容滿面,語氣輕松了幾分。
“美雲,你和綿綿既然敲定了下鄉的地方,眼瞧着馬上就要離開了。明兒一早你就帶綿綿,去供銷社和百貨大樓買些東西,提前備好。”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到時候多買一些菜什麽的——”
一些做了帶在路上吃,一些菜留着在家吃,全當是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頓。
沈美雲明白對方的意思。
陳秋荷也明白,她便折身返到屋內,把原先放在手頭旁邊,打算急用的錢和票拿出來了。
“先用這個,也不拘着錢和票,能花多少算多少。”
這話,只有他們一家人才能明白。
沈美雲頓了下,她接了過來,安慰道,“媽,我和綿綿先去黑省插隊,到時候您兒和爸也過去,我們一家人就指着去黑省團聚呢。”
而且,有那千萬物資囤着,他們家在哪裏都能過得很好。
有了這話,陳秋荷臉上的笑容才大了幾分。
她便忍不住提前叮囑了下,“嗯,屆時你到黑省的時候,你看看能不能分到勝利公社前進大隊。”
她有個親情的大哥,就住在那。
這下,沈美雲收錢和票的手一頓,忍不住驚訝道,“咱們那邊還有親戚?”
她還以為他們家親戚都在首都呢。
陳秋荷點了點頭,“你還有個舅舅——”
她想了下,也就直說了,“你姥姥當年是投奔遠房親戚,改嫁到了北京城的,當年她只帶走了我,我還有個哥哥,因為要在老家頂門立戶,你姥姥前面的夫家人,不願意我哥跟着一起過來。”
所以,她母親當年來北京城的時候,只帶了她,沒帶她哥哥。
後來,她母親在北京城立住腳跟,也有陸陸續續寄錢回去給她的大兒子。
但是,對方只是收到了錢,卻沒有任何消息。
這也是她母親臨時前的遺憾,這次如果真去黑省的話,回勝利公社也不錯。
“總之,勝利公社的人都不錯,你去那,我和你爸也放心。”
沈美雲一邊給綿綿紮小辮,一邊說,“那到時候我和綿綿先去,在那邊等你們過來。”
“一言為定。”
倒是,沈懷山扶着眼鏡,陷入沉思,“秋荷,明天多做一些飯菜,讓美雲一起裝進去。”
這——
陳秋荷遲疑了下,沈美雲點頭,“當然可以,而且放進去是什麽樣,拿出來也是什麽樣子。”
這下,陳秋荷有些驚喜,“那我可得多做點美雲喜歡吃的溜豬肝,驢打滾,豌豆黃,砂鍋白肉。”
一連着報了幾樣,全部都是閨女沈美雲愛吃的飯菜。
這也讓,沈美雲饞的流口水,要知道母親的廚藝可是一絕。
這一晚上,是沈家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最為輕松的一夜,所有人都做了一個好夢。
夢裏,他們一家人在黑省團聚,幸幸福福的過日子。
*
與沈家的安寧祥和不一樣,西城季家和許家的情緒可算不上好。
夜色下,四合院外,裏裏外外擠滿了人。
全都是來看熱鬧的。
虬枝老樹下,兩個年輕的男人,他們脫了外罩的棉衣,只穿了一件長袖,露出贲長有力,線條流暢的臂膀來。
雙方拳拳相擊,以肉相搏。
呼呼呼——
季長峥的拳頭如同夏日的暴雨一樣,細細密密的砸在許東升的臉上。
許東升毫不示弱,反腳就從季長峥的背後,偷襲過去。
砰——
雙方一觸即離。
就那樣四目相對,都帶着幾分火花。
季長峥雙手握拳,抻在胸前外側,因為力度太大,以至于脖頸以下胸口至腹部的肌肉線條驟然隆起,甚至将襯衣上的扣子都崩開了兩顆。
那種狂野至極的力量,令人血脈贲長。誰也無法想象,這般清隽勁瘦的一個人,竟有這樣的一面。
“許東升,看來你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他是從知青辦回來,才得知今晚上的相親聯誼會。
許東升又去逼人相親了。
一年前他便警告過對方。
許東升聽到這話,他都要氣死了,臉上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季長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管天管地,你還管着老子相親見姑娘?”
季長峥收了拳,襯衫也随之落下,一張英挺的眉眼帶着說不出的冷厲。
“你正常相親,誰管你?”
還不是不正常相親?
這都第十九個了。
坑了人姑娘一個又一個的。這不是害人嗎?
許東升,“你知道我和誰相親嗎?”
季長峥,“不知道。”
“那你管。”
“誰讓我是活雷鋒。”
丢下這句話。
季長峥漫不經心地握了握拳,咔嚓的拳頭聲,像是雷雨一般密集,這更像是威脅。
他聲音低沉而帶着幾分警告,“你記住,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許東升性子嚣張跋扈。
這一片兒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人來瘋兒,也只有在季長峥面前吃癟。
來看熱鬧的衆人,心裏只覺得暢快。
許東升不行的事,早些年還是秘密,但是在後來,根本不是秘密了。
但是他不行,還在外面老是相親,忽悠人女同志。
這不是缺德嗎?
偏偏,他們這些知情的人,又沒法說。
實在是,許東升這做的事,也不算是違規,甚至說,他是在規則之類,打的擦邊球。
你說人家男女作風亂?
那倒是沒有,他一次只相一位女同志,這個不行,那就換下一個。
只是,他和人相親之前,并不和人說他不行。
到了後面和人相處後,眼見着實在是瞞不下去了,這才吐出實情。
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和騙婚有什麽區別?
前前後後這三四年,他都騙了一二十個女同志了。
這一片兒大院裏面,也只有季長峥那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才敢這麽的管。
所以,等許母過來,想替自家兒子報仇的時候,眼見着是季長峥。
她滿臉的猙獰,都跟着熄火了下去,“兒子——”
撲上去就把她兒子給拽了過來,檢查去了。
好家夥,許東升鼻青臉腫的,還頂着倆熊貓眼,嘴角挂着血漬。
“兒子,你怎麽被打成這樣了啊?”
語氣哭啼啼。
許東升無所謂的抹臉,一擡頭看到他母親,臉上腫的面包一樣,他皺眉,“誰打的?”
“你相親那姑娘打的。”
這話一說,現場人頓時安靜了下去。
季長峥忍不住挑眉,眉梢的戲谑幾乎遮不住了,“喲,你們這是踢到了鐵板了,遇到女中豪傑了?”
這女中豪傑,女霸王,真想認識下。
看下對方怎麽收拾許母這個老虔婆的。
他這一笑,引得許母和許東升,齊刷刷地看過來,“季長峥!”
許東升氣急敗壞地喊。
季長峥吹了個口哨,玩味道,“喊你爹幹嘛?”
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在許母身上一掃,頓時收回那話。
這個爹,他可是當不下去的。
這話一說。
許東升臉都綠了。
許母的臉色紅了。
母子兩人臉色都是十分的好看。
許東升深吸一口氣,“季長峥,抛開這,你怕是忘記了,我們明天是有合作任務的。”
季長峥一聽這,收了笑容,臉色冷了幾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和你合作。”
“那你明天去不去?”
“不去怎麽監督你這個狗日的禍害人。”
“你——”
在外面備受人尊敬的許東升,在季長峥這裏,卻屢被摁着地上打。
他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翳,“算了,我不和你扯,明天是正事,你最好別拖後腿。”
季長峥冷眼看着他,懶得搭理。
轉頭回了季家。
季明遠的臉上,帶着擔憂,“小叔,你怎麽把許東升打了?”
季長峥,“怎麽?不該打?”
季明遠嘆口氣,“該打是該打,但是大院裏面沒人敢打許東升。”
許東升就像是一個霸王,沒幾個人敢去碰他。
季長峥擡手,摸了他頭,“我這不就打了?”
所以,小叔才是英雄啊。
只是,這英雄不過三秒鐘,季家屋內就傳來了河東獅吼。
“季長峥,晚上的相親,你為什麽不去?”
季長峥一聽,直接轉頭就走,朝着季明遠說,“我明天有任務在身,晚上就不在家休息了,你在家好好孝順老人。”
季明遠一看自家小叔要跑了,差點沒哭出來。
“小叔,你走了,我日子沒發過了。”
季長峥頭都沒回,“那你跟我一起逃?”
季明遠,“……”
他不敢。
他們家只有小叔是不怕爺爺的,還敢跟爺爺對着幹。
季家還在罵罵咧咧,季長峥雙臂一撐,直接翻了院牆,跑的沒影了。
半夜三更。
他跑到了首都第三招待所,然後敲開了二零二的大門。
門一開,對方臉上的警惕,在看到是季長峥的時候,頓時一收,“長峥,你怎麽來了?”
半夜三更的,溫指導員還以為是敵特份子呢。
季長峥直接進去了,在溫指導員的床旁邊,停留片刻,到底是嫌棄的。
便從櫃子裏面又找打了一套被套出來,直接鋪在了地上,躺了下去,“躲麻煩了。”
每次回家,都讓他相親,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溫指導員一看,立馬明白了,“又被催着相親了?”
“怎麽樣?去見人女同志沒?按照你家的家世,給你介紹的對象,肯定漂亮吧?”
季長峥不想提這個話題,便轉了話,“明天咱們的任務,怎麽和許東升那狗日的有關系?”
聲音都是懶洋洋的。
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在那語氣中聽出不滿。
溫指導員一聽,也不八卦了,立馬精神一凜,瞌睡都沒了。
“明兒的是我們雙方各自陣營,第一次合作,季長峥你可給我收斂點。”
“不要為了個人恩怨,耽誤了任務不說,也耽誤了你升遷。”
季長峥的功勞攢的差不多了,就等着這次出任務,圓滿結束後,回去就往學校送去進修。
別的不說,去了進修的同志,都是板上釘釘的升職。
男人嘛。
說對職位升遷不在乎,那是假話,畢竟,是個人都有野心。
季長峥雙手枕在腦後,他嗯了一聲,“我曉得。”
這點輕重他還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這次,咱們任務是什麽?”
他總覺得那許東升那貨有聯系,不像是有啥好事。
溫指導員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只含糊地說了一句,“明兒的你就知道了。”
季長峥嗤了一聲,翻了個身,陷入沉睡。
*
隔天一早。
沈美雲便被陳秋荷給撈起來了,也才将将的六點多一點,天色蒙蒙亮。
她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還有些震驚,“媽,咱去買菜,去這麽早的嗎?”
她上輩子帶着綿綿過生活,都是睡好了,這才去買菜的啊。
啥時候去過這麽早。
陳秋荷給綿綿穿衣服,還不忘回答女兒,“合作社不管買什麽,都要排隊,你忘啦。”
“你和綿綿早點出去也好,順帶去過個早。”
她算了下,等全部買完,基本上回來都晌午了。
沈美雲意外了下,她是真沒想到,買菜還要排隊這麽早的。
等兩人收拾利落,已經六點半了。
陳秋荷和沈懷山站在門口,破曉晨光下。
陳秋荷穿着一件藏青色大衣,齊耳短發,利落的梳在耳後,臉上帶着溫婉的笑意,細細的叮囑。
“去過個早兒,領着綿綿到處看一看,不過,要注意人牙子,別遇到拐子了。”
沈美雲牽着綿綿的手,重重地點點頭。
回頭去看向父親,沈懷山穿着對襟厚棉襖,鼻子上架着一個黑眼鏡,看起來儒雅斯文。
這一刻,難得臉上也帶着笑容,“多逛兒一會,也不防,我和你媽在家等你們回來。”
兩人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他們在晨光下,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出行。
沈美雲心裏突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獨生子女所在父母身上得到過的偏愛。
可以說,她是父母的唯一。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知道了,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爸媽,你們在家等我們呀。”
聲音軟,性子嬌,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在這麽一雙父母的面前,不由自覺的人也跟着柔軟了下來,想要去依賴幾分。
綿綿也跟着湊熱鬧,“姥姥,姥爺,等綿綿給你們帶好吃的。”
這幾天的相處,小家夥兒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處處警惕。
或許,她是感受到了姥姥姥爺對她的愛,但是對于綿綿來說,她最喜歡的,最愛的還是沈美雲。
沒有之一。
沒有任何人能夠超過她。
等出了大雜院,就是胡同中唯一的一個公廁兒了,公廁兒門口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有提着尿捅子的,有打着哈欠兒聊閑話的。
還有昏昏欲睡,閉着眼睛争分奪秒休息的。
沈美雲領着綿綿經過的時候,鬧哄哄的隊伍,瞬間跟着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跟着望了過來,哪怕是那些閉着眼睛昏昏欲睡的人。
看着晨光下,白的發光的沈美雲牽着粉雕玉琢的綿綿。
媽耶。
這是仙女帶着仙童下凡了嗎?
也忒兒漂亮一些了。
沈美雲被這麽多人矚目着,當即手抓緊了綿綿幾分,倒是,綿綿無所畏懼。
她彎着大眼睛,脆生生地和鄰居們打招呼。
“吳奶奶,李嬸嬸,張叔叔,王哥哥,大家早上好啊。”
清脆的童音傳出老遠。
也讓大夥兒瞬間跟着回神。
“美雲,綿綿,你們這是?”
不用沈美雲回答,綿綿就開口了,興高采烈道,“媽媽帶我去過早兒啦。”
小孩不知愁滋味,尚且不知道,家裏即将大禍臨頭,臉上的還挂着小太陽一般的笑容。
這讓周圍的人忍不住嘆口氣,等到沈美雲他們離開後。
大家唏噓道,“可憐咯。”
“誰說不是呢,往前兒沈家可是咱們大雜院內,最出挑的門戶了。”
“如今,眼見着要大禍臨頭了。”
沈家這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就他們是一個大雜院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偶爾還會說兩句話。
往前兒,沈家也算是門戶不差了,家裏經常有客人上門,如今瞧着,門可羅雀。
從這裏就能知道,沈家現在的近況了。
“也是沈家兩口子心寬兒,都到了這地步了,還肯放孩子們出去過早兒。”
“不心寬能怎麽辦?難道天天在家哭喪着臉嗎?有什麽用?”
随着沈美雲和綿綿一離開,原先靜悄悄的隊伍,再次跟着鬧哄哄起來。
哪怕是已經走遠的沈美雲,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麽,但是卻知道,對方肯定在議論自己和綿綿。
不過,那又怎麽樣?
出了胡同口,便有人在那支了一個攤子,兩個蜂窩煤爐子,同時在燒着煤,一看這就是在賣早點兒。
油條豆汁兒窩窩頭,饅頭花卷小籠包。
沈美雲想了下,低頭去問綿綿,“想吃嗎?”
綿綿懂了她的意思,如果不想吃的話,那就去吃泡泡裏面的食物。
綿綿沒急着回答,而是看向旁邊的攤位兒,看着大娘熟練的把油條放在鍋裏面炸着。
她沒吃過這種路邊攤,這是以前渴望的東西。
于是,綿綿點了點頭,“想吃。”
沈美雲便領着綿綿坐在支在路口的小桌子上,“大娘,我們要兩碗豆腐腦,在要一份油條一份玉米面窩窩頭。”
她沒點大白饅頭和肉包子,這些泡泡空間裏面都有。
那大娘就跟着一呆,“好嘞,一共一毛五,外加□□票。”
沈美雲從口袋掏出錢,付給對方,又擇出了一張綠色的糧票,一起遞過去。
“你是沈家那丫頭吧?”
沈美雲點了點頭。
“難怪,我說咱們這片兒胡同的,就屬你長的最出挑兒。”
沈美雲笑了下,說了一句謝謝,便帶着綿綿安靜的坐在那邊。
剛出爐的豆腐腦,熱氣騰騰冒着煙兒,加上半勺白糖,入口即化不說,還甜到了心坎裏面。
從油鍋裏面撈出來的油條,焦焦脆脆,酥酥香香。
母女兩人都吃的想噴香,低着頭,各自忙活。
這也讓周圍路過的行人,原本舍不得過早兒的,但是看到那一幅畫一樣的場景。
于是咬咬牙,跟着也過去買了一份早點兒。
吉普車上。
季長峥在開車,聚精會神的望着前面的路,而坐在旁邊的溫指導員,正探出頭往外看。
一下子就看到胡同口外面,支着的早餐攤子。
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吃早餐,連帶着那早餐似乎都好吃了幾分。
于是,溫指導員饞了,“長峥,把車停下來,去過個早兒?”
他還沒在首都吃過早餐呢。
季長峥剛要回頭看一眼,前面就有個黑狗竄了過去,他猛地一個打着方向盤,往左邊一拐。
刺啦一聲。
緊急的剎車聲,尖銳到刺耳的地步。
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沈美雲也不例外,可惜,看過去的時候,車子的內人剛好彎腰,探頭去看外面的東西。
她只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影影綽綽。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沈美雲喝完最後一口豆腐腦,不放過任何一個教育孩子的機會。
她朝着綿綿說道,“看到沒,在馬路上一定要注意車子。”
綿綿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她吐着舌頭笑,“我才不會像開車的司機叔叔那麽笨呢。”
沈美雲刮了下她鼻子,見她吃的差不多了,朝着那賣早點的大娘道了一聲,便領着綿綿離開了早點攤子。
她們前腳離開。
後腳,溫指導員便從車子上下來,季長峥停車去了,等他過來的時候,就瞧見溫指導員在四處看。
季長峥,“看什麽?”
溫指導員咬了一口玉米面窩窩頭,奇怪道,“剛看到好出挑的一對母女,瞧着人家吃得挺香的,怎麽我自己吃,還是那個口味?”
玉米面還是玉米面,窩窩頭還是窩窩頭。
吃的刺嗓子,也沒見得多香。
這話一說,季長峥眉毛一挑,四處看了下,哪裏看到什麽出挑的母女二人。
他懶洋洋道,“我瞧着你像是沒睡醒,做夢呢。”
倒是,旁邊賣早點的大娘來了一句。
“是有呢,不過人兒走了。”
這下。
季長峥意外了下,不過也僅限于此,他接過油條,又要了一袋豆汁兒,便催着溫指導員,“走了,不是說有任務嗎?”
溫指導員三下五除二,解決了玉米面窩窩頭,上了車子。
“去這裏,先開會,開完會了,在去出任務。”
他指着的位置,不是旁的地方。
正是許東升他們的辦公室。
另外一邊。
沈美雲領着綿綿去合作社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合作社門口也擠滿了人。
尤其是那賣菜的檔口,每一個檔口都亂糟糟的,大家高舉着錢和票,一窩蜂的遞給櫃子後面站着的售貨員。
“同志,同志,這是我的肉票,我要半斤五花肉。”
“同志,豬肝不要肉票吧?你給我來一斤豬肝。”
“沒有了沒有了,今天的肉都賣完了。”
合作社的售貨員,手拿着白色紅星大喇叭,朝着外面擠着一窩蜂的人嚷嚷,還不忘把檔口上的案板,用着油氈布給全部蓋着。
周圍堵着買肉的人,聽到這,頓時是失望極了。
“我已經來了三次了,都沒搶到肉。”
“你才三次,我都連着一個星期了,豬毛都沒看見。”
“不是,你們合作社怎麽回事啊?怎麽肉這麽快就賣完了?”
那售貨員一聽,也不慣着,氣勢洶洶道,“我們合作社每天早上半頭豬對外出售,是你們來的晚,倒是怪我們賣的快?”
“你們去別的合作社看看,他們連豬肉檔口都關門了。”
“我們這裏有得賣,你們就偷着樂吧!”
“等到下半年了,物資限量的時候,到時候別說半頭豬了,就是豬毛都沒有的,我看你們還怪誰去!”
說完,利落的轉身,直接收攤了。
那态度,真的是叫一個橫!
沈美雲看到這,怔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這合作社售貨員這麽兇啊,還有豬肉這麽緊俏啊。
她早上六點天還沒亮就起來,結果到合作社了,連個豬毛都沒買到。
這就離譜啊。
她深吸一口氣,朝着綿綿小聲道,“泡泡裏面豬肉都還在?”
綿綿摸了摸小肚子,随即點了點頭,“一百頭都在呢。”
聽到這,沈美雲心裏美滋滋了,一百頭呢。
夠他們全家吃好久呢。
等一會回家的時候,從裏面割個兩斤出來,先偷偷的墊着。
索性也不打算買肉了。
沈美雲就換了檔口,去了別的地方,打算去買點青菜回去,結果,她萬萬沒想到。
連個白菜都要搶。
沈美雲,“……”
不是,那大白菜梆子,吃的她都嫌硌牙,這玩意兒還要搶啊。
眼見着排到自己的時候,那售貨員急了,“不是,同志,您兒到底買不買啊?不買讓下一個來。”
沈美雲回神,“買買,給我一棵大白菜。”
“三分錢。”那售貨員手一攤,“拿來。”
沈美雲遞過去三分錢,“什麽?”
“副食本,你沒副食本,你買什麽白菜啊?”
沈美雲,“……”
不是?買個白菜還要副食本啊。
三分鐘後,抱着一棵大白菜,捧着副食本的,帶着綿綿站到合作社角落的沈美雲,陷入了恍惚。
感情她排隊了一早上,在合作社,就搶到了一個大白菜。
其他的菜,她硬是沒搶到。
蘿蔔出來,一搶而空。
土豆出來,一擁而上。
賣魚的攤子,好不容易有一桶剛打撈出來胖頭魚,一共有五六條呢。
好家夥,沈美雲沖進去,就搶了一個魚鱗片出來。
捏着魚鱗片,還帶着腥味的沈美雲,“……”
就很苦澀。
還是綿綿看不下去了,她拽着沈美雲的衣角,往外走。
“媽媽不買了,我們不買了,泡泡有,泡泡什麽都有。”
媽媽太可憐了,發卡都被擠掉了,才搶到了一個魚鱗片。
沈美雲深吸一口氣,還好泡泡裏面啥都有,不然她這等着喝西北風吧。
她覺得手裏黏糊糊的,低頭一看,手裏還攥着一個魚鱗片。
你說,拿着那個魚鱗片吧,嫌腥氣,扔了吧,到底是她沖鋒陷陣,好不容易搶到的。
扔了,可惜。
沈美雲努力在女兒面前挽尊,“綿綿,咱們不買吃的了,去看看日用品。”
去黑省插隊下鄉呢,山高皇帝遠的,聽說那邊合作社,連帶着物品都不齊全呢。
綿綿沒有拆穿媽媽,她點了點頭,乖巧的跟在沈美雲旁邊。
她小聲說道,“媽媽,你在哪裏,綿綿就在哪裏。”
人那麽多呢。
她都沒把媽媽給弄丢。
沈美雲一聽,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果斷扔了魚鱗片,牽着綿綿的手,“走,媽媽帶你去買好吃的。”
本來打算先去買日用品的,果斷先去滿足閨女在說。
合作社賣糖果糕點的檔口,這玩意兒貴,而且還不能當飯吃,反倒是人不多了。
反倒是給了沈美雲機會。
她看了下,水果糖來了半斤,花了五毛,而且還要了半斤的糖票,另外又買了綿綿愛吃的大白兔奶糖。
買了一斤,花了一塊八,這個倒是貴,不過,給綿綿嘗下這個時代的大白兔奶糖也不錯。
沈美雲之前聽說過,越是老式的大白兔奶糖,越是好吃,因為制作的機器不一樣,奶含量也不一樣,口感也不一樣,後者糖軟不說,奶香味更足,還不粘牙。
至于前者,不提也罷。
後世的時候,想買到小時候口味的大白兔奶糖,完全就跟中彩票一樣。
接着,沈美雲又看到麥乳精,她想了下,綿綿沒喝過,倒是可以買兩罐。
去鄉下了,奶粉不好拿出來,便把奶粉摻到麥乳精一塊去,不管是綿綿還是她爸媽,都能喝下補身體用的。
雞蛋糕買,七毛一斤,她要了一塊錢的。
桃酥買了兩包。
沈美雲約摸着差不多了,便領着綿綿去了下一個檔口,也就是日用品的。
燈塔肥皂要了兩塊,給了兩張工業票。
虎頭手電筒,她猶豫了下,到底是沒要。
之所以買日常用品,是因為泡泡裏面的很多東西,和這個時代不符,其實并不方便拿出來。
日用品這些,用當地的其實更為保險一些。
等買完這些後,她便領着綿綿離開了合作社,又去隔壁的百貨大樓看了下。
一進門,就被擺在正中間的那一輛嶄新的鳳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車給晃花眼了。
純黑色的車身,鎏金色的字,看起來洋氣極了。
不少人都圍着那二八大杠自行車,來回的看,眼睛都舍不得離開。
沈美雲愣了下,随口問了一句,“這自行車咋賣的?”
這一問,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兩百二,還要在帶一張自行車票。”
一聽這價,沈美雲懵了,“多少?”
“兩百二啊,你看這不是寫的有?主要是貴不說,這自行車票,更難弄到。”
沈美雲看向那小黑板,果然看到了上面寫的價格。
她捂着自己的小心髒,發財了,發財了。
她肯定是發大財了。
泡泡裏面還有幾十輛的鳳凰牌自行車呢,女款男款都有。
她要是拿出來賣了,這不能賺不少錢?
要知道,她當初跟老板買的時候,八十一輛随便買,還不要車票。
現在一輛卻要兩百二,而且自行車票還更難弄。
更別說,物價更不能比的,後世的八十塊算啥,買兩三斤肉就沒了。現在的兩百二,可是好多人半年到一年的工資呢。
沈美雲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沖動,想把手裏的自行車都給出手了,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不敢,也不能。
形勢逼人,只敢偷着樂兒。
她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百貨大樓一樓,往裏面逛,衣食住行,一樓賣的都是衣,有布料,有成衣。
最體面的則是那軍大衣,還有女子羊絨大衣,都是頂頂兒好看的。
光挂那高高牆壁上,路過的人,都會稀罕的看一眼。
随即,想到價格,在黯然離開。
實在是價格太貴,一件好的軍大衣兒,能賣到三十多塊。更別說,還要布票,全家人的布票,全攢兒在一塊,一年也才買得起一件呢。
那女款羊絨大衣,也就只能看看了。
一件一百多,真不是普通人能肖想得起的。
在百貨大樓了解最基本的行情後。
沈美雲覺得自己富可敵國!
她太富有了,真的太太太富有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就忍不住樂開花,抱着綿綿,“走走走,我們回家去。”
幹嘛在外面買啊,随便從泡泡裏面,拿點出來,都夠他們過生活了。
于是,出了大百貨大樓,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沈美雲望風,綿綿負責往外掏東西。
兩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一條四五斤重的胖頭魚兒,又拿了幾個土豆出來,土豆紅燒肉,燒甜白都可以。
胖頭魚必須要有豆腐炖啊。
這個豆腐,她倒是沒從泡泡裏面拿,而是在胡同邊兒遇到挑着扁擔的豆腐郎,買了兩斤豆腐,花了三分錢。
還不要票,反正沈美雲覺得是賺了。
大魚大肉都有了,最後還差個飯後水果了。
沈美雲讓綿綿,拿了四個蘋果出來,剛好他們一家人一人一個。
量不多,都不打眼兒,而且寓意還好,平平安安一家人。
東西都備齊全了,沈美雲和綿綿提着大包小包,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
西直門臨街胡同的,許東升從家裏過來開會的時候,寒冷的街邊幾乎見不到幾個人,天上落下了雪粒子,冷的人倒吸氣。
他剛要上臺階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穿着一件短了一截的棉襖,背着一個比她還高的大背簍。
背簍拖在地上,漏出了一地黑色的煤渣。
許東升皺眉,剛想轟走,就見到小姑娘,瞧着辦公室的內的周幹事出來倒煤渣,她歡快的跑了過去。
用着那黑到看不到指甲的手,伸進去就是一陣扒拉。
那煤渣剛倒出來,還是有些發紅那顯然是沒燒透的,燙的她一吸氣,接着又忍不住低頭一陣翻找。
許東升看了片刻,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喊了一聲,“嗳,小孩兒?”
聽到這一聲喊,那小姑娘像是受驚了一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低聲哀求道,“你別趕我走,我就撿點煤渣,我不偷東西的。”
許東升掐着煙,霧氣熏的他微微眯着眼,“你大人呢?”
“我奶奶生病了,冷,家裏要沒錢買煤球。”
許東升沉默了片刻,本想走的,但是走到一半,又折過身。
從兜裏面掏出來了一塊錢,遞給她,“去給我買一包大——”話鋒一轉,“買一包經濟香煙。”
他本來想說的是大前門,他一慣只抽大前門,大前門要八毛一包抵得上,平日普通人家一天的夥食費了。
但是,話到嘴邊卻說成了經濟香煙,經濟香煙是最便宜的,八分一包。
小姑娘睜着烏溜溜的眼睛,不肯接。
“買完煙,剩下的錢是你的跑腿費。”
這話一說,小姑娘眼睛一亮,頓時接過錢跑了過去,她只知道有跑腿費。
待三分鐘後,她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用着黑漆漆的小手,遞過去一包經濟香煙。
許東升接了過去,那小姑娘欲言又止,“錢太多了。”
她讓老板數了下,有九毛二呢,夠她撿半個月的煤核了。
許東升頭都沒回,“你留着回家,別撿這煤渣了。”
二月的天,凍的人都不想出來,更別說這麽一個小姑娘了。
那小姑娘聽到這話,眼淚含淚,“叔叔,我叫雪花。”
許東升不知道聽沒有聽見,已經走了辦公室裏面。
他到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擠滿人了。
顯然別人早都到了。
看到他來晚了,李主任呵斥了一句,許東升也沒解釋,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眼見着他總算是來了。
穿着中山裝有着四個口袋的李主任,站了起來介紹道。
“這位是許幹事,也是這次外派的負責人。”
許東升不是他們辦公室的,只是從外面調來協助季長峥的。
真論起來身份,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長峥同志,這是你和許幹事第一次合作,雙方一起握個手吧。”
這話一說。
季長峥和許東升對視了一眼,互相冷笑了一聲。
同時別開頭去。
季長峥修長的指節敲着桌面,漫不經心道,“握手就算了,不是一路人——”
不留半點情面。
這讓,許東升臉色當即難看幾分,他沒想到季長峥在這種正式場合,還敢這般毒舌,還敢這般無法無天。
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是顧忌着場合,便朝李主任說道,“主任,我不願和這種人合作。”
李主任皺眉,“你們認識?”
許東升和季長峥同時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仇人。”
還沒開始任務,雙方就開始內讧了。
這讓李主任和溫指導員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夠了,第一次合作,大家都摒棄私心,一致對外。”
“這次是什麽事?”
季長峥掃了一眼許東升手裏拿的煙,覺得奇怪,但是到底不是多嘴的人,沒有問煙的事情。
而是轉頭看向李主任,直接問起了任務的事情。
他骨相極為優越,以至于過分英氣的臉帶着幾分肆無忌憚。尤其是凝視對方的時候,眼神薄而有力,似乎将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交織迸射而出。
竟鋒利到讓人無從招架的地步。
李主任也是,他從未見過這般年輕的人身上,竟然有這麽強大的氣場,他怔松片刻。
随即,避開季長峥的目光,朝着許東升吩咐。
“許幹事,你來說。”
許東升沉默,明白雙方氣場之間,是季長峥勝了,他很是複雜地回答道,“去沈家。”
季長峥手一頓,眉眼吊梢着的張揚也跟着沉靜下去,“哪個沈家?”
許東升看着他,突然笑了下,像是勝利的扳回來一局一樣。
他極為興奮,以至于俊美的滿上滿是陰翳,不懷好意地問道,“沈懷山的沈,季長峥,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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