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冤屈
冤屈
日暮西沉,已經放學的學生們走出校門口,校門外停滿了車輛,人群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陸音塵站在一棵離校門略近又方便看到人的樹下,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校門口,然後低頭繼續看手機。
“相侵相礙一家人”的群很熱鬧,成員們都在讨論今天發生的事。
陸音塵吃了半天的瓜,這些瓜總結下來就是互相聊伴侶今天的糗事,或者是別人的糗事。
“陸音塵!”有人小跑到陸音塵面前,笑着說:“你真的來了!”
陸音塵收起手機擡頭看着謝辛言,見他額頭冒着細汗,輕聲說:“陸音塵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謝辛言唇邊綻開一抹笑容,一滴汗流入眼中,他皺起眉嘶了一聲,剛要擡手擦汗,陸音塵就拿出紙巾慢慢的為他擦汗,謝辛言擡眸看着他,淺淺的笑着。
擦好汗,陸音塵說:“回家我給你做麻辣小龍蝦,怎麽樣?”
“啊?”謝辛言欣然道:“好啊,我給你打下手。”
陸音塵伸手從謝辛言手裏拿過課本,把車鑰匙塞到他手裏說:“你開車,我懶得動。”
謝辛言呆了幾秒,莞爾一笑:“陸音塵,你偷懶哎!”
和中午去花店時一樣,一半的路程沒到,陸音塵又睡着了。
回到別墅,謝辛言下車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看了眼熟睡的陸音塵,俯身幫人解開安全帶,轉身把人背在背上,反手關上車門,慢慢的走回別墅。
夜晚的風有些涼,謝辛言感受到背上的人把腦袋埋在自己的頸間,謝辛言悶聲一笑,小聲道:“陸音塵,你這算是撒嬌嗎?哎,可惜不是,清醒着撒嬌更好。”
想到什麽,謝辛言又改變心裏的想法,算了,還是迷糊着撒嬌吧,清醒的陸音塵,絕不可能撒嬌。
門口,謝辛言輕聲道:“陸音塵,門卡呢?鑰匙也行。”
“嗯?什麽?”陸音塵半睜着眼,整個人迷糊的不行,他輕晃了一下腦袋,又閉上眼小聲說:“在兜裏。”
帶着熱氣的呼吸灑在頸間,謝辛言僵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掏出門卡。刷卡進門關門開燈可謂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輕輕的把人放在沙發上,找來毛毯給人蓋上,再為人脫了鞋子後,謝辛言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謝辛言盯着陸音塵看了一會,轉身進了廚房。
*
陸音塵是被炒菜聲吵醒的。
睜開眼,陸音塵腦海裏是空白的,眼裏是散不去的茫然。
愣了好一會神,陸音塵才清醒過來。
回想起發生什麽,陸音塵默默把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毛毯下。
又丢臉了。陸音塵想,會不會有第三次?應該不會吧。
畢竟……事不過三。
陸音塵坐起靠着沙發,聽着炒菜聲,又看了眼身上的毛毯,喃喃道:“或許父親說的對,每個人都會貪戀被照顧的感覺。父親是孤獨的,我也一樣。我們都想被照顧,不用很多次,偶爾一次也行。”
陸音塵頓住,擡頭看着牆上的照片,似愣神般道:“也許,我們想要的是一個家。可是,我能有嗎?”
“陸音塵,你醒了!”打算叫醒人的陸音塵站在廚房門口。
陸音塵溫和一笑,道:“嗯,聞到香味就醒了。”
“這樣啊。”謝辛言嗓音裏隐有笑意:“陸音塵,我做了蒜蓉龍蝦和糖醋排骨,待會你多吃點,你太瘦太輕了,我一只手都能抱起來。”
陸音塵幽幽道:“對我這麽好,又打什麽小算盤了。”
謝辛言說:“先吃飯,吃完再說。”
陸音塵掀開毛毯站起說:“行,吃飯。”
吃完飯,陸音塵再次被謝辛言趕到沙發上坐着吃水果,看電視。
陸音塵含着一顆葡萄,瞥了眼電視裏男主在那撕心裂肺的吼着“可是我愛你啊”的行為,咬碎葡萄低聲評價:“蠢死了。”
女主:“我說過了,我不愛你了!你滾啊!”
男主:“不!你不能離開我……”
陸音塵拿起遙控換了個臺,見是一個綜藝,松了口氣:“呼,什麽玩意,有嘴不去解釋非要在那糾纏不清,什麽毛病啊。這種電視劇也能播,不怕帶壞小孩,毀人三觀嗎?”
“什麽毀人三觀?”謝辛言拿了個蘋果坐下問:“看了什麽?居然能讓你這樣評價,還真是難得!”
“一個狗血的電視劇。”陸音塵見謝辛言要笑,道:“剛剛你要和我說什麽事?”
“哦,是這樣的。”謝辛言抛着蘋果說:“中午我見娟姐精神狀态不太好,就多問了兩句。她說店裏就她一個員工,好多時候做事不太方便,想讓你在招一個員工。”
陸音塵垂眸道:“只有她一個員工,确實不太方便。”
謝辛言不抛蘋果了,側身看着陸音塵認真地說:“陸音塵,招員工的話,考慮一下我吧。”
陸音塵偏頭看着他,輕聲問:“考慮你?”
“對啊。”謝辛言笑着說:“我聽話能幹,價格還便宜,你不考慮一下嗎?”
陸音塵突然揚唇笑了起來,道:“好啊。”
謝辛言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陸音塵又開口了。
“你的課程表我有,所以別想着逃課。我會讓王娟根據你的課程安排你的上班時間。知道了嗎?”
謝辛言頗為喪氣:“知道了。”
“花店明天開始裝修,預計三天裝修好。”陸音塵裝作沒看見謝辛言的表情繼續說:“至于包花,我大概會和王娟輪流教你。”
“行。”謝辛言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彎唇笑着說:“陸音塵,我們來聊聊人生吧。”
陸音塵看了他一眼,分了一半毛毯給他,說:“好。”
謝辛言問:“以你的本事,明明适合更寬的天地,怎麽會想開花店呢?”
陸音塵理了理毛毯說:“花店不是我的,我也不想開花店。”
謝辛言驚訝道:“花店不是你的!”
“花店是武嬸的愛人的,當年武叔他說要把花店給我繼承。”
“哦,所以當年你去了青山市,前幾天才回來的。”
“差不多,其實我對于開花店,沒有多大興趣。比起開花店,我更願意開一家書店。”
“你就有沒有考慮過,把他們放在同一家店裏?”
陸音塵指尖微動,輕聲說:“不行,這樣花店就不是原來的花店了。”
謝辛言咬了口蘋果,思考着什麽。
“你呢?”陸音塵偏頭看着謝辛言問:“你為什麽想來花店當員工?你現在的工作穩定,也不缺什麽。非要找一份兼職,以你的本事,也可以找到更好的。”
謝辛言愣住,偏頭與陸音塵對視着,唇角緩緩挑起一個笑容說:“為了一個人。”
為了一個人?會是誰?
是王娟吧……
思及此,陸音塵莫名覺得自己真相了。
陸音塵閉上眼,輕聲問:“她一定很好吧。”
謝辛言說:“他很好。”
“委屈你了。”陸音塵嗓音染上一絲苦澀:“因為我,你們的距離變遠了。”
謝辛言愣住,疑惑道:“陸音塵,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陸音塵睜開眼說:“還想聊什麽?”
謝辛言眼珠轉了一圈,湊近道:“陸音塵,你的擇偶觀是什麽?”
陸音塵後退了一些,淡定的一句一句道:“活的,年輕的,男的。”
謝辛言挑眉興奮道:“巧了!我們的擇偶觀一樣呢!”
陸音塵被震驚到了:“你…你…你說什麽!”
“陸音塵,我說……”謝辛言唇角的笑消失,追問道:“哎……陸音塵,你怎麽了?”
陸音塵擡手掀開毛毯就往樓上走,聽到謝辛言的疑問,頭也不回的說:“我困了,我要睡覺。”
謝辛言皺起眉:“可現在才八點多啊。”
陸音塵停下,手扶着欄杆回頭盯着謝辛言,笑着咬牙道:“早睡早起身體好,你也早點睡。”
直到陸音塵關上房門,謝辛言還是處在茫然階段。
許久,謝辛言輕聲道:“他不會以為,我看上的是王娟吧!”
謝辛言想了許久,反應過來陸音塵是誤會了,不由得雙手捂着臉洩氣道:“冤啊,天大的冤屈啊!”
花店裏除了王娟,還有陸音塵呀!
*
青山市公安局
“譚隊,早啊!”有一位年輕的警察向站在門口的人問好。
那人一身便服,看起來才三十左右,模樣俊俏,身形挺拔。
譚逸辰微笑着回應:“早上好。”
年輕警察笑着問:“楊局給九隊放假,譚隊這是打算和封總去哪裏玩呀?”
路過的一位警員聽到這話立馬湊過來興奮道:“譚隊,無論去哪裏玩,都要記得給我們帶點好吃的!”
年輕警察連忙附和:“對對對!”
譚逸辰失笑道:“好,我會記得的。”
“呀!快看!”年輕警察指着停在馬路邊的車說:“封總來了!”
譚逸辰擡頭,看着車上的男人,笑容裏多了幾分柔情。
年輕警察嚴肅地說:“譚隊,九隊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出色,你們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謝謝,會的。”譚逸辰說完向那輛車走去。
上車系好安全帶,譚逸辰說:“我以為是向晚來接我,怎麽是你來了?公司不是有會議要開嗎?”
“推了。”封知行說:“那些老頭閑的慌,專門遞交一些芝麻皮大小的事讓我處理,煩得要死。”
譚逸辰低笑道:“好了,不說這事。楊局給九隊放了七天假,你想去哪裏玩,我都可以陪你。”
封知行問:“那你想去哪?”
譚逸辰思考片刻,輕聲道:“我想去看看阿塵。”
紅燈亮起,封知行踩下剎車,一臉不滿的道:“那天我建議別讓他回M市,讓他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你們到好,一個個的支持他到處亂跑。現在好了,想見一面,還有跑來跑去。”
譚逸辰見封知行一臉不爽的模樣,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心疼阿塵,但我們要尊重他的選擇。況且,向晚都沒說什麽。”
“阿塵是個善于隐藏痛苦的孩子,我相信這點時向晚他比我們還清楚。”靜了兩秒,封知行說:“他打碎了牙也只會往肚子裏咽,別看他整天在我們面前嬉皮笑臉的,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他很自責,也很痛苦。”
綠燈亮起了。
譚逸辰說:“你要去嗎?”
“肯定去啊。”封知行說:“記得把時向晚那家夥叫上,他要是不去,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去。”
譚逸辰笑道:“好,今天休息,明天去。”
*
講臺上的老教授講的激情四射,講臺下的老師們夢回學生時期,大部分一個個無精打采,只有幾小個強撐着精神聽老教授在講什麽。
謝辛言算得上那幾小個之一,但他沒在聽老教授講的內容。
“哎,老四,你在搜什麽?”無聊的某位老師到處亂瞥,看到謝辛言手機頁面不正常,湊近一看:“這樣讓喜歡的人答應自己的告白?!”
謝辛言在學校的人緣不錯,甚至和三位老師拜了把子,大家按年齡排大小,謝辛言榮幸獲得第四。
“什麽!誰要告白!”睡得迷糊的老二大叫一聲,被老教授一眼瞪的縮着脖子不敢動。
老教授輕哼一聲,繼續傳授教學秘籍。
老大投過來的眼神是止不住的好奇與想吃瓜。
老二小聲問:“老四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個班的學生?哦不,現在不支持師生戀。那就是老師?長得好看不?”
謝辛言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放心,他既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嗯……他長得很好看。”
老三愣了半天:“什麽時候的事?”
謝辛言看着他問:“你指的是哪件事?”
老大說:“別理他,告白這件事,需要哥們幫忙嗎?”
謝辛言緩緩擡起頭看着他,問:“真的嗎?”
老大認真的說:“咱們幾個什麽關系啊,肯定幫忙啊!”
老三問:“老四,弟妹是哪裏人啊?”
弟妹???謝辛言怔了一下,說:“青山市,他不是……”
老二問:“弟妹多大了?”
有心解釋的謝辛言被打斷語言,在三人好奇的眼神下,默默說出回答。
謝辛言放下手機,說“28歲。”
老大:“弟妹這年齡有點大啊。”
老二反駁道:“哪裏大了?女大三抱金磚,弟妹大四歲,那就是抱一倍多的金磚啊!”
“有道理。”老三問:“老四,你是怎麽遇見弟妹的?”
怎麽遇到的?這可不能說!這是獨屬于陸音塵和蘇言的小秘密。
謝辛言神秘一笑,說:“秘密。”
老大說:“那行,老四,弟妹在那心裏是什麽地位?”
“白月光,朱砂痣……”
“你們四個,給我出去!”無法再忍受的老教授指着四人,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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