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叛逆

叛逆

清晨的病房裏,很安靜。陽光穿過窗戶灑在牆角,病床上的人還在熟睡。床櫃上,多了一只插着幾只玫瑰花的玻璃瓶和一份溫熱的早餐。靠牆的長椅上,青年戴着耳機正在打游戲,眼裏是蔑視和無聊。

謝辛言輕嘆着氣,幹淨利落的放出大招結束敵人的血量,獲得勝利結束了游戲。

下一秒,一個框彈出來,獨特的內容引起謝辛言的興趣。

【瓷:@塵拜托,我閨女還沒成年好不好!就算你想幫你朋友脫單,也得等我閨女成年呀!】

謝辛言抿了抿唇,沒忍住開始打字。

【塵:你,确定是這樣?】

半分鐘後,謝辛言開始後悔了,想撤回消息,沈瓷回複了。

【瓷:不确定,我再問問,稍等。】

謝辛言一時間有些好奇是發生了什麽事。

“蘇言。”剛睡醒的陸音塵正要起身。

謝辛言連忙走過去幫他起身靠着,并把剛聊的內容給他看。

陸音塵輕笑道:“估計是沈槿瓷帶徐秋去見沈姨了,而沈姨剛好誤會了什麽。”

謝辛言樂了,好奇道:“比如呢?”

陸音塵想了想,說:“我把未成年的沈槿瓷賣給徐秋。”

“事實上是你把徐秋賣給沈槿瓷?”謝辛言更樂了。

陸音塵遲疑道:“你這樣理解,也沒什麽問題。”

【瓷:陸音塵,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閨女不懂事就算了,你居然也跟着胡鬧!你賣朋友之前居然不跟我們幾個說一聲,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謝辛言看懵了:“這是什麽意思?”

陸音塵抹了把臉,嫌棄道:“沒湊成熱鬧,不開心了。”

【行:我們待會來看你,需要幫帶些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浮現着笑意,謝辛言拿過手機打字。

【塵:白兔奶糖。】

【行:蘇言?】

【晚:好。】

陸音塵笑道:“蘇言,你還惦記着奶糖呀!”

謝辛言說:“我惦記着你給的奶糖,你惦記着我送的玫瑰。”

陸音塵擡手點了一下他的眉心說:“倒也沒毛病。”

*

在醫院裏,陸音塵盼星星盼月亮的,終于盼到快要出院的日子。

于醫生知道自己說的再多時家父子也不會聽,就拉着謝辛言到角落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而謝辛言聽到是和陸音塵有關,原本有些不在意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只剩下認真的傾聽,就差沒掏出一本筆記本記下。

一旁坐着的陸音塵心裏既無奈又感動。于醫生要交代的事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他都可以一字不落的倒着背下來了。

自己說的話被人認真聽着,于醫生倍感欣慰,連說的語氣都溫柔了幾分。交代完後,于醫生喝了口水說:“好了,你可以帶他走了。”

“謝謝于醫生。”謝辛言道完謝,牽着陸音塵慢慢的離開醫院。

行李早被時向晚派人帶走,離開醫院的兩人兩手空空,倒也輕松。

吹着清晨的微風,曬着暖陽,陸音塵的心情很好。

謝辛言拉開車門問:“陸音塵,想去哪,我送你去。”

陸音塵坐好拉上安全帶,拿出手機撥打時向晚的電話,說:“我先問一些事。”

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接通:“小六。”

陸音塵說:“父親,譚叔那邊,有什麽進展了嗎?”

“小六,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參與了。”時向晚頓了一下,語氣奇怪的接着說:“老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牽扯上下一代。所以,你不要再問有關于927案的事。回M市的票我幫你們兩個買好了,十點的票,不要遲到。”

謝辛言看着陸音塵滿臉失落的放下手機,小聲說:“陸音塵?”

陸音塵拾起笑容說:“我們回M市。”

謝辛言不解道:“為什麽?你明明很想留在青山市。”

“卧底的事解決了,我們留在青山市只會讓他們分心。”陸音塵頓住,垂下眼眸,半晌才說:“不如回M市,少讓他們擔心一些。”

謝辛言看着他的雙眼,良久,說:“陸音塵,你的雙眼在告訴我,你想為927案盡一份綿薄之力。”

陸音塵垂下雙眸,無力道:“說句私心話,我只是想為穆衡讨回一個公道而已。”

“公道?”謝辛言輕笑道:“公道也好,私心也好,陸音塵,我們都是有理由參與927案的。”

陸音塵看着眼前的人,陷入沉思。理由?憑身份嗎?一個的父親是九隊的特邀顧問,“爺爺”是早已犧牲的九隊隊長。另一個的哥哥也是早已犧牲的九隊隊員。憑這個嗎?

謝辛言說:“就憑我們早已參與了927案,已是相關人員,脫不了幹系的。”

陸音塵愣了愣,沒忍住揚唇一笑。

對呀,相關人員怎麽能缺席呢?而且,毒販又怎會多知情人員手下留情呢?

于情于理,他們都可以留下啊!

謝辛言又說:“陸音塵,人的骨子裏都是有反骨的。為什麽爸讓我們回去,我們就一定要回去呢?陸音塵,有幸參與927案,讓我感到,無上光榮。”

陸音塵垂眸淺笑着:“無上光榮……”

在他的記憶裏,有人也說過這句話。

“陸音塵,就讓我帶你再叛逆一次吧!”

“好!”陸音塵笑着說:“帶我叛逆吧!”

或許一切早已注定,他們注定參與927案。

*

對于出現在警局的兩人,時向晚沒說什麽。因為他清楚,有謝辛言在,陸音塵會提前到來。他的那番話,不過是說給譚逸辰聽的。

而且,飛機票他也是真的沒買。

譚逸辰對于兩人的到來,是震驚且生氣的,要不是有隊員攔着,他早已沖上去質問在那聊天的三人。

時向晚問:“确定要參與案子了?這是沒有半點退路的。”

陸音塵說:“确定了,就是再艱難,我也不會退縮。”

時向晚看向謝辛言,等待着他的回答。

謝辛言雙手一攤,說:“我主打的是陪伴,但能幫的我一定盡全力幫助。”

時向晚輕輕一笑,轉身說:“譚隊,歡迎新隊員的加入吧。”

“時向晚問操你大爺!”譚逸辰怒罵道:“小六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居然還敢讓他參與案子,你……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譚隊長罵人的詞彙少的可憐,從他當刑警開始到今天,絲毫不見長。

“抱歉,我大爺已經埋在地裏,你沒法操他。”時向晚忽視譚逸辰逐漸變黑的臉色說:“相信譚隊也不想看到小六失落的樣子,對吧。”

拉着譚逸辰的隊員慢慢松開手退到一邊。

譚逸辰深吸兩口氣,轉身進辦公室甩上門。

謝辛言評價道:“譚叔和封叔怕不是性格互換了吧。”

陸音塵不确定道:“可能吧。”

時向晚回頭看着兩人,說:“別聊了,我帶你們去了解案情進展。”

*

陸音塵皺着眉眨了眨眼,仰頭看着天花板。下一秒,一只手遮住他的視線,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謝辛言說:“陸音塵,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來看就行。”

“不行啊,我們來這五天了,案情還是沒有什麽進展。”陸音塵擡手握住謝辛言的手腕,輕聲說:“我想……再努力一下。”

謝辛言垂眸看着陸音塵蒼白的臉色,坐下輕聲說:“那我們來理一下思路。十八年前孔代仁假死脫身後,一直藏匿着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他真的死了一樣。十八年後相同的作案手法再次重現,927案重啓。而你通過催眠想起過往,找出九隊內鬼,然後內鬼被解決。根據蘇衍生和陸知嬌留下的筆記本,警局端了毒販的多個據點,也捉捕了不少毒販。”

陸音塵喃喃道:“你說,孔代仁是藏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還是就在我們身邊看着我們呢?”

謝辛言笑道:“陸音塵你別來玩笑,我害怕!”

陸音塵落下謝辛言的手看着他,嚴肅地說:“我是在嚴肅地問你。”

謝辛言輕聲說:“那我還是希望他藏在我們暫時不知道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藏在我們身邊,那真的,太可怕了。陸音塵你可以想想,剛解決了一個趙執沒多久,又冒出一個孔代仁,警局将會是什麽局面?”

陸音塵閉上酸澀的雙眼,不願去想象那種局面。

“兩位該吃飯了。”齊春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喊了一聲。

因私自打電話這件事,齊春被封知行與譚逸辰罵了一頓,封知行負責罵,譚逸辰負責點頭。總之這件事,給齊春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不多,也就一點點。

陸音塵謝辛言走出房間跟上齊春的步伐,看着方向不對,陸音塵問:“這不是去食堂的方向,是時先生又請客了嗎?”

齊春回道:“哦,不是時先生,是封先生來了,見大家辛苦,就請大家出去吃一頓。”

陸音塵不語,他懂的,封知行不是覺得大家辛苦了,而是覺得譚逸辰辛苦了。

如果封知行只拉着譚逸辰去補一頓,先別說局裏的同事會怎麽想,大公無私的譚隊長第一個就不同意。案子都沒解決,補什麽補!但如果請的是局裏所以的同事,譚隊長就算再大公無私也不可能阻止同事們吃飯吧!

所以,有錢的封總大手一揮,包下整個酒店請警局全體警員們吃大餐。

謝辛言小聲對陸音塵說:“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任性嗎?回頭我也想試一下。”

“好啊,要是錢不夠的話,就跟我說一聲。”陸音塵想了一秒,補充道:“我可以資助你。”

謝辛言樂的挑眉,笑着牽起陸音塵的手。

有一位穿着西服戴着墨鏡的年輕人慢慢走着,與三人擦肩而過。

随意一瞥的陸音塵臉上笑容僵住,他緩緩偏過頭,意外與年輕人對視上。

陸音塵極輕的眨了一下眼,視線死死盯着年輕人的臉。良久,陸音塵的視線落在年輕人懷裏的那束紅豔似火的玫瑰花上。

年輕人揚了一下玫瑰花,對陸音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陸音塵,哪裏不舒服嗎?”謝辛言發現不對停下,擔心道:“要是不舒服我們就不去了”

陸音塵回神停下腳步,發現自己裏謝辛言很近,近到只要他低頭就能吻上謝辛言。陸音塵後退一步看了謝辛言一眼,又轉頭看向年輕人。

年輕人已走遠,只剩下一個背影。

謝辛言也望去,看了幾秒,說:“有點眼熟。”

齊春稍微與兩人拉進一點距離,順着兩人的視線看了一秒,啧了一聲,小聲抱怨道:“怎麽又是他啊!”

“又?”陸音塵看着齊春問:“什麽叫又?”

謝辛言問:“你認識他?”

“不只我認識,整個警局的人都快認識他了!哦,不過你倆除外。他每次來的時候,你倆正忙着看檔案呢。”齊春的語氣怎麽聽都是氣憤:“那家夥叫穆珩,他……”

“什麽?你說他叫什麽!”謝辛言似乎被震驚到了。

陸音塵近乎死死地盯着齊春。

齊春愣了一瞬,有些不理解兩人為什麽這麽激動,反應過來原因連忙解釋:“珩是王行的珩,不是那個衡!”

謝辛言皺了皺眉,沒發表什麽意見。

陸音塵垂下眸:“你繼續說。”

“那個家夥最近天天來送玫瑰花給時先生……”齊春見兩人臉色不對勁,且氣壓低的可怕,快速補救道:“但時先生肯定沒收,聽那家夥自己說,他是在前幾天認識時先生的,好像是他女兒過馬路差點被車撞,是時先生順手拉了一把。然後,他就纏上時先生了。”

“女兒?”陸音塵深吸一口氣。

謝辛言默默擡手扶住陸音塵。

“對啊,譚隊派人查了一下,那家夥不是本地人,是前兩年才來到青山市的。身份清白正常,36歲,離婚人士,女兒12歲,一家公司老板,反正沒幹過壞事。”

“離婚?女兒12歲?”陸音塵眉頭直跳,他不介意時向晚二春,也不介意對方年齡比時向晚小,問題在于,對方女兒的年齡都12歲了,會怎麽看待這件事。

陸音塵又想,好吧,時向晚壓根不會有二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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