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馄饨店

馄饨店

“沒有上學那時候好吃。”杜婧昕把咬了一口的煎餅果子扔進垃圾桶，指着路邊的彩票店，對張升月說：“升月姐姐，我們去玩一下刮刮樂吧。”

張升月點了點頭，反正她今晚的任務就是讓這位大小姐開心。她擡頭看向彩票店的時候，就想起了很多年前，有個人總是說着“要靠自己的實力，中彩票發家致富”，然後每次都運氣平平，距離暴富差一大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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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畢業，張占星發瘋似的放縱還沒一星期，就和張升月一起被送進了補習班——只不過張升月是培優班，他是基礎班。

“我不去！”張占星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企圖拒絕這場安排。

“必須去！尤其是你！中考那個分都沒你姐一半！”他們的母親吳雯舉起了雞毛撣子。

張占星立刻投降，但是他提出了要求：“那我的興趣班也必須去！”

“讓你彈鋼琴你不願意，讓你學畫畫也不願意，你學的勁歌熱舞像什麽東西？”吳雯不滿地說道，但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叫你爸爸聽見了，又是一頓毒打。”

“媽媽，藝術不分高低的。”張升月在一旁開口說道。

“媽媽知道你乖巧。”吳雯看向張升月溫柔的眼神再看向張占星時，瞬間又變成嚴厲起來，“不用幫他說話，他總是幻想自己是大明星呢！哪個大明星和你這樣又矮又難看，就是因為你總是學那些不正經的，所以長不高！”

“你等着，你和爸爸都等着！我肯定會成為大大大大大明星！”張占星說這話的時候臉已經漲得通紅，眼裏也含着淚，但是他強忍着，在跑離客廳的時刻沒有掉下淚來。

“媽媽，你不能總這樣說他。他也不算有錯，就算他中考考差了，但可以就事論事，循循善誘勸他去補習班，沒必要用他的愛好來嘲笑他，攻擊他。”

張升月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語氣也沒什麽波動，加上從小父母就偏愛她，所以即使她說的話吳雯聽不進去，但吳雯還是敷衍地笑了笑說：“媽媽以後會注意的。”

再怎麽不情願，張占星還是和張升月一起去補習班了。讓他很開心的是基礎班的老師十分溫柔，每當他蹲在培優班門口等張升月下課，聽見裏面的老師在大聲批評同學，他就覺得在基礎班的好幸福。

“你們老師好兇！”張占星看見張升月從教室走出來，第一句話就說了這個，小表情透露着得意。

張升月并不接話，她對老師沒什麽評價，不好不壞，就像她長大到現在認識的每一個人一樣。

“我跟劉叔說了，今天不用接我們。”張占星笑着對張升月說，“晚上去看我演出！”

“我們回去晚了，爸媽又不高興了。”張升月提醒他。

“沒關系，你在一起，他們就不會那麽不高興。”張占星嬉皮笑臉地說，“你就是我的尚方寶姐。”

“你罵我。”張升月雖然這樣說，但仍舊是面無表情地望着他，語氣也聽不出來生氣。

張占星立刻舉起右手發誓說：“沒有！我發誓！只是巧合。”

張占星帶着張升月走到巷子尾，指着一家馄饨店說：“這是我發現的味道一絕的好店，今天我請客。”

張升月掃視了一下店面，實話實說道：“看起來不太幹淨。”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放心，我和我們班的同學來了很多次了，非常好吃，而且沒拉肚子。”張占星邊說着邊推着她進門，一進門就熟絡地對老板說，“一份鮮肉馄饨，一份蝦仁馄饨，一份藕盒，再來兩根烤腸。”

“好嘞，自己找地方坐啊。”老板笑着遞給他一張取餐的單子。

“你想坐哪裏？二樓也有座位哦。”張占星故作俏皮地說。

“都可以。”張升月環顧了一下店裏，幾乎都是年紀相仿的中學生。

“那去二樓吧，我喜歡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張占星領着她往二樓走去，樓梯特別陡，走的時候還嘎吱嘎吱直響。

張占星剛上二樓就遇到熟人，他開心地沖窗邊位置的人揮手喊道：“西周太史！”

正在吃馄饨的人吓了一跳，不過沒有把嘴裏的馄饨吐出來，而是強行吞咽下去，然後咳嗽了兩聲，扭頭看向張占星，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沒認出來他是誰。

張占星立刻走上前去自我介紹道：“我，張占星！坐你後面的！”

“我知道咳咳，咳，我近視，沒戴眼鏡看不清。”辛尹解釋道。

“你一個人？”張占星問她。

辛尹搖了搖頭，然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還有我的式神，但你看不見。”

“裝神弄鬼你最行。”張占星拉開她對面的座位，扭頭對張升月說，“我們坐這裏吧。”

張升月走過來坐好，看了一眼辛尹，又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很想幫她擦掉臉頰上粘的一點花生醬。

“辛尹，我一個班的，我們都叫她西周太史。”張占星給她們倆互相介紹道，“這是我那位只比我大一刻鐘的姐姐，張升月，在培優班。”

“學霸啊！你好你好！”辛尹伸出右手。

“你好。”張升月和她握了握手，又盯着她臉上那一塊看。

辛尹被她盯得有些發怵，于是問張占星：“你們馄饨點了嗎？”

“點了，我還是老樣子，但張升月不能吃蝦，她過敏。”張占星說。

“那很可惜，蝦仁的最好吃！”辛尹頗為遺憾地說。

“你等下有事嗎？”張占星問她。

“就回家啊，打游戲看電視都随便。我爸媽都出差了，我剛好可以自由自在。”辛尹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張占星笑着說，“我今晚有演出。”

“可以嗎……”辛尹沒忍住，看向張升月問道，“學霸姐姐，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嗯，有一點花生醬。”張升月立刻回答道。

“啊？！”辛尹慌忙抽了一張紙胡亂擦了擦，又問她，“還有嗎？”

其實是已經擦幹淨了，但是張升月鬼使神差的，站起身俯向辛尹，伸出了食指在她的臉上抹了一下，然後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好，告訴她：“現在沒有了。”

“謝謝學霸！”辛尹笑着道謝。

“所以太史你去不去捧場？”張占星再次問道。

“去去去！”辛尹連連點頭答應道，又問他，“在哪裏啊？”

“山海酒吧。”張占星說。

“我們進得去嗎？我朋友說最近查很嚴。”辛尹說。

“沒事，我們樂隊的大哥都跟別人說我下個月就18了。”張占星說。

“哈？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吧。”辛尹頗為懷疑。

張占星不想讨論他的身高問題，就急哄哄地說：“反正可以的，你不用擔心，跟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