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許嘉言已經進去了,沒看到這倆在門外又秀了一波恩愛,魏立夏麻木地站在旁邊,內心只有兩個字:呵呵。

他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但是談成他們家老大這樣的,真沒見過。

……兩個人幾乎每一根頭發都恨不得表示那麽喜歡對方……

一左一右分別進了門之後,魏立夏放下東西,“老大啊,這都幾點了還趕我走,有沒有人性了。”

“原本明知道我要和女朋友過二人世界,你怎麽這麽不識趣。”顧宜修毫不客氣地怼他。

魏立夏瞪着眼睛,“哼,等着戰哥來我一定要告狀!”

三人之中,其實年紀最大的是戰衍而不是顧宜修,但是魏立夏做了顧宜修的秘書之後,就習慣叫顧宜修老大,反倒是戰衍他要叫一聲“戰哥”的,論感情,魏立夏也是和顧宜修更親近。

因為戰衍……嗯,有點兇。

戰衍是個很嚴肅的人,真正意義上的嚴肅,他做事一絲不茍,他很有責任感,能力極強,但同時這種性格絕對不屬于好相處的類型。

顧宜修雖然是魏立夏的上司,但其實魏立夏工作中更多是要和戰衍接觸,公司裏的人都怕他,魏立夏也有點怕,哪怕他已經認識戰衍那麽多年了也一樣。

他家戰哥,真是絲毫沒有親和力可言啊,也虧得老大能和他做朋友。

呃,雖然說,他家老大好像也沒啥親和力,就是個不想和人來往的死宅。

等兩人坐下來開始看財報,許嘉容那邊已經将顧宜修買的食材都拿出來開始動手做,這會兒都六點多了,需要抓緊一下時間。她是習慣下廚的人,動起手來都很利索。

許嘉言站在廚房門口抱着手臂看她,她是一個對食物沒有多大講究的人,可即便是如此,她覺得她吃過最好吃的食物,都是出自這個妹妹的手。許嘉言自己是解剖刀可以玩得很溜,讓她拿菜刀那就不行了……

“最近工作怎麽樣?”她似乎是随口問。

許嘉容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挺好啊,還有,我回春橋社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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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言一愣,她正在想要怎麽開口讓呢,結果許嘉容居然已經離開之前那個小區了?

“你們是每個社區社區民警都不一樣是嗎?”

“是啊。”許嘉容頭也不擡,正在處理顧宜修買的新鮮排骨,既然喜歡吃甜的,做個糖醋排骨?

“之前你們春橋社區的社區民警是誰來着?”

“陳警官啦,不過現在她調到新岳社區那邊去了,現在春橋的社區民警是個剛轉業來的,似乎是叫黃什麽,我還沒有見過呢。”她答。

許嘉言略皺了皺眉,“那個陳警官是不是在帶徒弟——”

“是,”許嘉容手上的刀頓了頓,“說起這個,姐,陳警官帶的徒弟叫小趙,那天許嘉行到我單位那裏,看着不大對勁啊,他是認識小趙嗎?”

對上許嘉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許嘉言漫不經心地回答,“嗯,小時候認識,現在已經鬧翻了,你別管。”

“噢。”許嘉容沒多想,繼續低頭開始切菜。

心想,我哪管得了許嘉行的事。

還沒開口,原本想要勸許嘉容的事已經解決,許嘉言輕松不少。其實她還是第一次來許嘉容的家,許嘉容搬過來之後,也就外婆來得多,其他家人幾乎都沒有來過。

她四處看了看,拿起了擺在客廳置物架上的相框。

這裏擺了七八張照片,她拿起的這一個,拍的是十六歲的許嘉容和十八歲的許嘉言。

“這照片你還留着啊。”許嘉言笑了起來。

許嘉容伸頭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說,“嗯。”

這是她和許嘉言唯一的一張單獨合影,她一直珍藏到今天。

十六歲的年初,許嘉容有很多回憶。

那年她剛高一,既內向又嬌怯,在學校裏,這樣的性格總是容易被欺負的,尤其她還長得漂亮,簡直是校園暴力中最典型的那種了,既好看到遭女同學的嫉妒排擠,又柔弱到令青春期的男孩兒喜歡捉弄。

更麻煩的是,高一的她,每天都會收到很多情書,一沓沓的,她害怕又害羞,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結果轉頭就被告訴了老師。

嗯,那個年代,老師不喜歡早戀,明明她收到情書不是她的錯,臨近放學的時候,卻被老師叫到教室外面去教育。

仿佛她收到情書就是她的錯,是她不該招蜂引蝶。

至今為止,那仍是許嘉容的噩夢。

班上同學幸災樂禍的眼神,老師嚴厲輕視的面容,從教室門口經過的衆人好奇八卦的模樣。

她羞窘自卑地低着頭,耳邊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老師在說什麽。

“嘉容?”就是那時,許嘉言慢慢走過來。

今天家中有事,她提早和老師說了,來找許嘉容許嘉行一起回家。

那入職不久的老師皺起了眉,作為高一的班主任,她确實沒有多少資歷可言。高中到了高二是要分文理科的,只有高二高三的老師,才是這所高中真正最優秀的那一批教師。她這種只能帶高一的,基本都是入職不超過五年的新人。

已經高三的許嘉言已經生得很高了,至少比那踩着高跟鞋還只有一米六出頭的老師要高多了。她粗暴地從那姓田的老師手中抽出那一沓情書的時候,田老師滿臉惱羞成怒,“你是哪個班的學生!”

這态度,可是絲毫沒有給她這個老師面子。

“我說老師你怎麽會這麽嚴厲批評我們家嘉容,原來袁世輝也給嘉容寫了情書啊。”她随手翻過這一疊情書,清冷的聲音響起,“田老師你挺着急啊,這才來學校多久,就急着抱大腿了?”

袁世輝是他們學校副校長家的兒子,這學校很多人都知道。

田老師臉色微變,提高了聲音,“你是哪個班的,”她着急之下就要去扯許嘉言的手臂,“跟我去教導處走一趟,真是無法無天——” 許嘉言冷笑一聲,将那些情書狠狠砸到了田老師的身上,她狼狽地拿手擋了一下,那些情書仍然砸得她生疼,然後稀裏嘩啦掉了滿地。

她可不怕田老師,有本事去找教務處啊,或者找到校長那裏也沒用。她許嘉言可不僅僅是個尖子生,還是出去比賽演講代表學校臉面的第一人,她給學校帶回來的獎杯可以擺滿校長室的一個櫃子。不出意外,她的高考成績會極其優異,給學校帶來更大的榮光,這一年,她已經高三了。

即便是沒有家世,許嘉言憑借自己,也已經不是尋常人可以針對的存在了。

“嘉容,我們走。”

那時候,姐姐拉住她的手那樣有力又溫暖,許嘉容看着夕陽餘晖中走在她前面的許嘉言時,覺得許嘉言的那種強大潇灑,是她羨慕卻永遠學不會的東西。

如果不是許嘉言,或許她仍然會被欺負,成為校園暴力的犧牲品。然而,既然她的姐姐發現了,出了手,她那些段位低級到和許嘉言差了十個許嘉行的同學,被教訓得噤若寒蟬。再加上和她同年級的許嘉行迅速成了學校中霸王級別的存在,從此一直到高三,許嘉言都過得很安逸。

盡管沒交到什麽朋友,卻也沒什麽人敢再招惹她了。

所以,許嘉容一直很喜歡這個姐姐,她的姐姐這樣強大,不論什麽時候,都是可以依賴信任的親人。

想到過去,她嘴角帶着笑,已經将食材整整齊齊都準備好了放在盤子裏,“姐姐,幫我拆一罐話梅來。”

“話梅?”許嘉言驚訝,“用這個做什麽。”

許嘉容笑起來,“糖醋排骨放話梅能增加酸度,很好吃哦。”

許嘉言對妹妹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她開了話梅遞給她,倚靠在廚房的門口問,“你和那位男朋友一直住對門啊,倒是挺方便。”

“對啊。”

“認識多久了?”

“呃——之前只是純粹的鄰居。”

“那熟悉起來算的話?”許嘉言扔了一顆話梅到嘴裏,随口問了一句。

“……三天?”

許嘉言的動作頓住了,“啊?”

許嘉容看都不敢看她,感到自己的聲音低下去,整張臉都紅起來,“就是……三天。”

許嘉言:“……”

深深吸了口氣,許嘉言想起之前這倆秀恩愛的模樣,“也就是說,你們才談戀愛三天?!”

“談戀愛的話,兩天。”許嘉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出來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這才——兩天嗎?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已經認識顧宜修很久很久了?

那個不喜歡出門的男人,自從她第一次敦親睦鄰送給他一個小蛋糕之後,偶爾會和她在門口碰見,偶爾在陽臺上會有驚鴻一瞥。

他好像沒什麽朋友,也幾乎沒有訪客,許嘉容好奇地觀察過,他總是很穩定在十一點左右睡覺,早上八點起床。

這個鄰居很安靜,有一次許嘉容看到他站在陽臺上,看天空就足足看了十幾分鐘。

也許他是在發呆,可是,那模樣卻顯得有些孤獨。

然而,僅有的幾次碰見,他都是會笑的,淡淡的笑,仍然顯得清冷,卻有些微羞。

“你好。”他會和她打招呼。

那時候,他們只是鄰居。

可許嘉容覺得,她是真的,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于是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足以讓她……

喜歡上一個認識很久的人呢。

帶着喜悅與安心,喜歡上了陌生又熟悉的他。

她的鄰居先生,顧宜修。

作者有話要說:

許嘉言:和你男朋友認識多久了。

許嘉容:三天。

許嘉言:談戀愛多久了。

許嘉容:兩天。

許嘉言:……

這他媽在逗我?确定不是兩三個月是兩三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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