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靠近

靠近

付櫻極少給孟硯辭打電話，她知道兒子是個有分寸的人，極少出現錯誤，抛開葉琳的事，那孟硯辭從未出現過錯誤。

從前孟硯辭一周至少回孟家一次，現在兩周他都不回去一次，他覺得在自己家更自在一些，公司事情孟硯辭應付的來，但很累即便他能接受，但很累。

那不是一種身體上的疲累，而是從心底生出來的，30年來，一直疲累。

家裏很舒适，阿瑾有時會和他吵嘴，很快又會向孟硯辭道歉，孟硯辭偏靜，她在周圍叽叽喳喳，孟雨辭卻也不覺得煩，她像只百靈鳥，叫的很好聽。

在立柏的成績做出來後，孟硯辭極少應酬，沒有剛到集團那時三天小局，五天大局，他推掉不必要的飯局，準時下班回家。

付櫻的電話卡着他的下班點打來：“硯辭，回家。”

“我加班，回不去。”孟宴臣正收拾桌面。

“必須回來，雲晚來了，回家吃飯。”

“我要看份合同，着急要。”

“你的工作能力媽媽是清楚的，回家，不要不懂禮數讓雲晚尴尬，她是為了你才來的，給你爸爸送了方雙龍聚寶硯，多懂事的孩子。”

“爸又不缺硯臺。”

“硯辭。”付聞櫻叫他名字以示威嚴。

“知道了。”

“現在就回家。”

“嗯。”

他掏出手機想給阿瑾打電話，阿瑾的微信正好來了，她給孟硯辭發了一張照片，街角花店，奶黃色的門頭鮮花簇擁，很南法風。

接着便是阿瑾的語音：“貓條吃完了，我出來給貓買。小區左轉500米新開一家花店，很多花很漂亮，你覺得呢？”

“嗯，漂亮，你進去買花了嗎？”

“買了呀，我買了一盆栀子花，特別香，你回來就能聞到了。”

“我今晚回我媽家，不回去了。”

片刻，阿瑾回：“好。”

“貓叫‘烏龍’，怎麽樣？”

孟硯辭給那只黑貓起名字，因為孟硯辭覺得這只貓挺有趣的，前天晚上阿瑾滿屋子找它剪指甲，找了一個多小時沒找到，她動員孟硯辭幫她找。最後是在孟硯辭的衣櫃發現的，它和孟硯辭的黑色西裝融為一體，僞裝的很好。

“好。”阿瑾回。

剛進孟家大門，就聽見雲晚的說話聲。

“媽。”孟硯辭見到從沙發站起來的雲晚，對她點頭表示問候。

“硯辭哥，你回來了？”雲晚坐回沙發：“工作累嗎？”

“不累。”孟硯辭指着樓上說：“爸在樓上？我叫他吃飯。”

付櫻起身，雲晚也跟着她一塊站起來，付櫻輕拍雲晚的手背讓她坐回去：“你別上去了硯辭，我去叫你爸爸，你來陪雲晚說話，你們年輕人肯定比跟我有話聊。”

“什麽呀伯母，您特別開明，跟您說話特放松。”雲晚親昵的挽上付櫻的胳膊：“我特別喜歡和您說話，受益匪淺。”

“那常來家裏玩。”

“伯母不要嫌我煩，我還想跟您學插花呢。”

“不會，我現在很少去公司了，在家很悶。”付櫻說完便上樓找孟懷瑾。

孟硯辭去洗手，手洗完去餐桌旁等孟懷瑾和付櫻下樓，雲晚站在他身邊：“硯辭哥，聽伯母說你會彈鋼琴？”

“嗯。”

“我也會哦。”雲晚雙手背在身後，乖巧道：“四手聯彈，試試？”

“對不起，工作忙沒時間。”

“你天天都工作？沒有周末嗎？”

“沒有。”

“那你的貓怎麽辦？誰陪它？我可以去你家幫你喂貓，我大學的時候救助過小動物，照顧小動物很有經驗。”

“貓是獨居動物，不需要人陪。”

“那我能去你家看看這只堅強的小貓嗎？”

“不能，那是我家。”

雲晚面不改色：“你還真是處處都在拒絕我。”

孟硯辭直截了當：“我們不合适。”

“試試呗，你媽媽很喜歡我哦，你怎麽知道你不會喜歡我？”

“那你可以做她幹女兒。”孟硯辭眸光微冷。

付櫻和孟懷瑾并肩下樓，孟硯辭幫孟懷瑾和付櫻拉開椅子，等二人入席他才坐下。

孟家的飯桌吃飯不說話，孟硯辭頭一回覺得這條家規這麽好。飯吃完，孟硯辭借口公司事務和孟懷瑾去二樓書房說話。

“不喜歡雲晚？”

“不喜歡。”

孟懷瑾朗聲笑了：“我也認為你現在的确不着急結婚，立柏剛接手注意力放在那是對的，但是你媽媽關心你，這件事情上你多理解一些她吧，從小你和薇薇就是你媽媽一個人照顧管教的，畢竟薇薇的婚姻你媽媽是不滿意的，在你這裏她肯定多在意了。”

“知道。”

“雲晚那個女孩你也可以試着接觸，怎麽說也30歲了，你媽媽很喜歡她，她也很有——”

孟懷瑾沒說完，付櫻便進到書房：“怎麽不下樓陪雲晚說話？很沒有風度。”

孟懷瑾從容道：“他在和我說公司的事。”

“你不要替他遮掩，我知道他。”付櫻指着孟硯辭怨道：“太沒有禮貌了。”

“聽孩子的意思吧。”

付櫻聲音既有對雲晚的贊賞又有對孟心辭的失望：“雲晚多好的女孩，知道我身體不好把家裏珍藏的補品拿來，知道你爸爸喜歡書法，給你爸爸送的雙龍聚寶硯臺，知道你妹妹懷孕又買了很多的母嬰用品，多細心。”

“我們家又不缺這些，又不是買不起。”

“孟硯辭！”付櫻即便氣憤仍很優雅，只在音調上提高：“你哪裏不滿意？年紀比你小，長得也漂亮，性格善解人意，家世還好，哪不滿意？”

孟硯辭沉默以對，孟懷瑾打圓場：“你別着急，感情的事慢慢培養。”

“他不肯培養。”付櫻數落道：“從他今天的态度我就知道他根本沒像雲晚說的那樣看電影吃飯。”

“那媽也該知道我們不合适。”

“我也知道雲晚的教養到底有多好，前幾個因為你這樣的态度走了多少個？雲晚肯幫你遮掩，半分脾氣都沒有。”

“媽，你喜歡她？”孟硯辭不辨情緒。

“不僅我喜歡，你爸爸對她也是贊不絕口，年紀不大，對很多事情見解卻獨道。”付櫻說完又補一句：“能讓你爸爸表揚的人并不多。”

“既然你們雙方都很滿意，那認她做幹女兒吧。”孟硯辭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不介意多一個妹妹。”

“孟硯辭！怎麽和媽媽說話的？你的教養呢？”

孟硯辭嘴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媽，我還有份文件沒看完，明天開會要，我要回公司了。”

許薇的事情到底帶給付聞櫻觸動，從孤兒院領回家的二十多年來一直有教養，聽話的女兒，最後卻歇斯底裏控訴家庭的壓抑，和一個父母反對的男人結婚。

付櫻反思過自己一陣，面對孟硯辭的态度柔緩一些，不再急切：“你要走最起碼跟雲晚招呼一聲吧？這麽晚了，送她回家是基本的禮貌吧。”

“好。”

雙方各退一步。

孟硯辭下樓時，雲晚背上挎包：“伯母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下次來看您和孟伯父。”

“讓硯辭送你。”

雲晚微微一笑：“硯辭哥工作一天很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家的司機在外面等我，伯母不需要擔心。”

“硯辭，送送雲晚。”

“好。”孟硯辭答應：“那我也走了，注意身體。”

雲晚和孟硯辭走出大門，雲晚俏皮道：“我給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怎麽樣謝謝我？請我吃飯？”

“什麽麻煩？”

“如果我不讓司機來接我，你媽媽一定會讓你送我的，這不算給你解決麻煩嗎？”

“你這種說法對我沒用，你如果覺得我非媽媽的話不聽不可，那你錯了，不要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沒時間去應付你編的故事。”

孟硯辭回到家，屋內漆黑，才七點半，以往阿瑾這個時間在擺弄她那些木頭，八點半學書法。

他去主卧找人，臺燈一下子亮了，燈光昏黃，阿瑾拉開臺燈後手又縮回被窩，露出一個腦袋。

“怎麽睡這麽早。”

“你怎麽回來了？”

孟硯辭去摸她的額頭，不發燒：“今晚不寫字了？”

“今天能請假嗎？孟老師。”阿瑾兩只手從被窩伸出來朝孟硯辭伸去：“你還沒說為什麽回來了呢。”

“檢查你作業。”孟硯辭一只手握住阿瑾的兩只手腕放進被子，動作之間距離很近，阿瑾睡的迷迷糊糊，眼睛都沒全張開，嘴角卻帶笑，随意但慵懶般的勾人。

不知不覺孟硯辭壓在她身上，阿瑾別過頭，孟硯辭的氣息灑在她脖子上，癢的她發笑：“不行。”

往日她做這事最勤快：“怎麽？”

“我來月經了。”阿瑾悄悄在孟硯辭耳邊說，含住他的耳垂說：“不然，用……”

阿瑾伸出自己的手：“用這個？”

孟硯辭坐在床邊，替她掖被子：“我是個好老板，好好休息吧。”

阿瑾往床的另一邊挪，掀開被子拍着身邊的空位：“陪我。”

她可能不舒服，聲音虛弱像在撒嬌，孟硯辭把西裝外套脫了扔在椅子上，在她身邊的空位躺下，阿瑾的手像章魚的觸角似的纏住孟硯辭，和他相擁。

“你怎麽回來了？不高興了？”

“沒有，回家相親了。”

“還是上次那個。”

“嗯。”

“你們聊的怎麽樣。”

“挺好的。”

“挺好的你回來？”

“就是因為聊的太好了回來考慮你的問題。”

阿瑾在孟硯辭的脖頸親了一下：“撒謊。”

孟硯辭回吻她額頭：“睡吧。”

“就這樣睡，你不要去換衣服也不要走，我肚子疼，這樣睡就不疼了。”

“知道了。”